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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队伍上了车。 雷婷就缀在他们身后,在秦苏越和丁骁炜上车之后,先转头确定后面没有再落下人,然后又清点了一遍车里的人头数,才朝司机喊了声,“人齐了,师傅走吧。” 大巴一声鸣笛,随着前车一溜喷洒的尾气,缓缓开出附中校门。 按照惯例,考试前两天,各高中都会带学生先去考场踩点,以免到时候在里面找不到教室和卫生间。 兴许是先前走过一遍这条路了,当初的新鲜感已经淡去不少。大巴车从附中开出后,一路上,车里罕见的没有像以往那样吵吵闹闹,所有人都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或是看着沿途的风景发呆,或是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多看两眼书。 雷婷生怕他们紧张,车里安静的有些沉寂,她坐了一会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大家不用太紧张,拿平常心来应对就好,考试的内容无非那么多,咱们早就从头到尾的复习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剩最后几天了,班里的气氛此刻完全颠倒过来——平时都是三班的人叽叽喳喳,闹腾的恨不得把车顶都掀翻了,雷婷只会坐在最前排听他们叫嚷;而这次却变成了雷婷一个人在前面絮絮叨叨,三班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安静着,默默听着雷婷罕见的唠叨。 说到最后,不知是谁突然插了一句,“雷哥你一直让我们放轻松,可怎么感觉你现在比我们还紧张?” 雷婷话头一顿。 随即,她的目光缓缓从一车人的身上扫过,从前往后,速度放的很慢,像是想要通过这绵长的一眼,将车上这些朝气蓬勃的脸庞牢牢珍藏进心底。 半晌,才听见雷婷重新开口道,“这话我也就能再讲两天,明天一过,你们就是想听也没有了。” ——明天一过,你们即将各奔前程,而我则再次原路返回。 这话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高考期间,从各学校前往指定考场的路上都有交通管制,双行道的一侧专门空出给送考车辆先行,基本不可能出现堵车现象。 二十分钟不到,大巴车就已经顺利开进考点校区。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雷婷站在车门前,和每一个人双手击掌,“放心去考,不要有心理负担,老师一直都在外面。”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树荫下也接着传来一句,“是啊,相信自己,你们都是最棒的。” 所有人下意识一回头。 李倩当即啊的一声,“徐老师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不来送考了吗?” “一点小毛病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语文老师微笑着从树下走出来,头上戴着一顶纯红色的遮阳帽,“都到最后了,我不来送送你们,心里总留有遗憾。” 班里几个女生顿时鼻腔一酸。 越来越多的人从车上下来,人流三两成群,逐渐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秦苏越和丁骁炜并肩走到一个分叉路口,然后停住脚步,“我在南楼。” “嗯,我北楼。” 秦苏越点点头,转身准备往左走去,“行,那我先上去了。” 丁骁炜却倏然拽了他一把。 秦苏越脚步一顿,回过头,“怎么?” 丁骁炜没说话。 而是用力把他拉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旖旎情绪的拥抱,纯粹干净,甚至微微带着被阳光洗涤过的气息。 一个如同朋友间互相鼓励的拥抱。 几秒钟后,丁骁炜松开手,含笑道,“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两天高考,四门考试,六个科目。 总共不过九小时。 所有人无不是踌躇满志的走进考场,心怀热情,头脑冷静,手里紧紧攥着来自老师与家长的满腔祝福。 这一走,就走到了整趟旅途的终点站。 三百六十五天前,他们在大雪般漫天飞扬的试卷中目送一批人离开,然后在周围的催促下,匆匆踏上那条曾被无数人途经的路。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苦过这一段就都结束了。’ 类似的话听过一遍又一遍,各种长篇大论都是换汤不换药,可只有真正走上了这条路,走过去,才明白那些字眼里的苦是多么疲惫艰难,才懂得每走一步都是怎样的跌跌撞撞,摸爬滚打。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条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想起的路。 如果没有遇见这些人。 黑板上潦草混乱的板书,嘎吱嘎吱摇晃的电风扇,抽屉里越积越多的空笔芯和越用越旧的笔记本…… 岁月的手没有模糊任何过往,前所未有的风景盛放在最为嶙峋的那条路。所有的嬉笑怒骂、爱恨嗔痴,最终全都碎成了一阵卷着光的风,在流水般不断旋转的时间漩涡里,渐渐汇聚,渐渐描摹成一群朦胧的影子—— 那群真正千金难换的人。 转瞬即逝的九小时。 直到最后一科的结束铃声从遍布各个考场的广播中响起,所有坐在考场里的人一抬头,恍然像是一场经年的大梦初醒。 “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立即停笔,停止答卷。” 主监考从讲台后站起,在副监考的协同下,飞快收起每一位考生桌上笔迹诚挚的三年岁月。 还有人一下没缓过神来,看着监考官的动作,愣愣的问出一句,“结束了?” 结束了啊。 多少人在这一刻蓦然惊醒,扭头望向窗外—— 苍穹湛蓝,天光铺天盖地的倾洒下来。 更远处,不知名的青鸟一声清啸,唰然抖开双翼,乘着风往更远的天边飞去。 ** 丁骁炜从考场出来后,没有立刻随着汹涌人流一块下楼,而是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沁凉的水泼上发热的面颊,他用力闭上眼,旋即再睁开。 镜子里映出他略显疲惫,但仍意气风发的眉目。 身边来来往往无数考生,喧嚣遍地,解放的欢呼声隔着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慢慢走下楼。 秦苏越正靠在立柱旁放松手腕。 最后一场考试还没结束,他那手腕僵硬酸胀的毛病就又犯了,不知道是不是前三场考试全都安然无恙的缘故,到最后就给他来了这厚积薄发的一下,要不是他答题速度一直比较快,说不定都撑不到这场考试的最后一刻。 丁骁炜还没走近就先看见了他的动作,眉梢立即微微一皱,“手腕又痛了?” 听到声音,秦苏越一边小幅度转着手腕一边回头,“嗯,不过好歹是撑到了最后。” “当初叫你别总歪着身子写字,不听,现在就活该,”丁骁炜接过考试袋,另一只手小心握住秦苏越的右手,指腹搭在上面,一下下轻柔的按摩着,“怎么不先回车上?” 秦苏越,“等你一块呗。” 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