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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皱起眉毛,“你什么意思,老弟?”“没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蒂姆咧开嘴,“算啦,老哥——我就是觉得……你干嘛不出去找个妞儿呢,聊聊天也好嘛。”“你管好你自己吧,”迈克尔说,玛丽来了信,诉说工作的繁忙,她升职了,当了一个小头目,“你不是要结婚吗?你老爹答应借你钱了?”“他没理我,不过我想过啦,我先求婚。”蒂姆喜滋滋地说,“就这两天吧!我怕再过几天,希特勒投降了,忙起来就没工夫了——”“你得弄个戒指,”“大妞儿”插嘴,“求婚这事儿挺麻烦。”“我知道,”难得蒂姆能跟“大妞儿”心平气和讲话,“我搞到一个戒指,没弄成一对……这节骨眼上,就先凑合凑合,等回了美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漂亮的圆环,镶着一颗很小的宝石,在光线下闪闪发亮。“cao!你从哪弄的戒指?”“大妞儿”好奇问道,“离这最近的商店是军队小卖部,小卖部现在提供婚戒服务了?”“这你就别管了。”蒂姆故作神秘,“老子总有高招。”说起戒指,迈克尔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枚。他跑到城里买的,银色圆环上的小宝石很合玛丽的心意。她说,这是最流行的欧洲风格。“你从哪搞到的?”他说,抻平嘴唇,“……蒂姆,这样不好吧?”“你说什么?”蒂姆扭过头,耳朵通红,“我怎么了?”“你戒指哪来的?”“我他妈从哪弄的戒指关你屁事?”“大妞儿”莫名其妙,看看迈克尔,看看蒂姆。迈克尔和蒂姆同时入伍,关系很不错。他们从来不吵嘴,更不会动手。“不就是个戒指嘛,”他试图分开互相瞪眼的两人,“一个戒指——”“还回去。”迈克尔说,“联队长说过好多次了,不能抢俘虏的个人物品。”“你那把鲁格哪来的?”蒂姆反唇相讥,“你抢就不算抢了?我凭什么就要还回去?”“我从战场上捡的。”“我也是捡的。”“这是昆尼西的戒指,”迈克尔一把拽住蒂姆的领子,“他那戒指和我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别以为我没看到。”“哦,昆尼西,”蒂姆推开迈克尔,怪声怪气,“迈克的心肝宝贝,大学生——怎么,我拿他的戒指,你心疼了?”“行了,别吵了,”“大妞儿”挤到二人中间,“你们真他妈有病,为了个破戒指吵架?”“我可没跟他吵,”蒂姆整整衣领,“你不正常,迈克,”他气愤地往后退了几步,“你让那个死纳粹迷住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德国佬跟我打架!cao,迈克尔?费恩斯,cao!”第7章-蒂姆气得好几天不跟迈克尔讲话,蒂姆气得好几天不跟迈克尔讲话,看得出来,他是真生气了。“你宝贝大学生的戒指是‘公牛’比利拿走的,”“小德国佬”叹着气说,“我的老天哪,就是一个俘虏的戒指——这他妈叫战利品,你这个白痴。连上头都懒得管这套了,没人管,也管不过来。睁开眼看看周围吧,有些家伙连毯子和水壶都不放过呢!”“小德国佬”扔过来一枚戒指,迈克尔没接,戒指咕噜咕噜掉到泥土里。“我看你还是拿起来吧,这玩意儿值点儿钱,但也值不了太多钱——兵荒马乱的年头,古董总是不值钱。”“小德国佬”抱着胳膊,“你得稍微理解一下蒂姆,他mama是犹太人……唉,唉。”“小德国佬”叹着气走开了。迈克尔捡起戒指。指环非常朴素,精致的花托上镶嵌着一枚很小的宝石。指环内侧刻着一个名字,“埃玛”,他把戒指放进口袋,开始羞愧:他冤枉了蒂姆,凭空污蔑一位好人是抢劫犯,看来他死后要下地狱了。风暴的中心昆尼西对胜利者之间小小的嫌隙一无所知,他认真地打理那块地,因为每天都有新的死人埋进去。迈克尔在一棵山毛榉下观望了几分钟,昆尼西的金发向右整齐地梳着,下巴和脖子白的出奇。他站在那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囚犯,挺像黑白默片里的没落贵族。“小德国佬”说,这个姓可能代表着他曾有位显赫的先祖。“至少他不用十三岁就去当学徒工,”“小德国佬”耸耸肩,“感谢我爷爷——要是当初他没想到漂洋过海去美国讨生活,我肯定小学毕业就去当木工了。”昆尼西似乎察觉到了迈克尔的视线,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当发现迈克尔时,脸色慢慢松弛——这就像训练一只狗,迈克尔怪异地想,你给狗骨头和rou吃,几天之后你们就成了好朋友;人也一样,给他香烟、巧克力、咖啡和袜子,再强硬的纳粹分子也会冲你展露出一丝笑容。他挥挥手,示意昆尼西过来。德国少尉没有犹豫,他赤着脚,但走起路来彷佛依旧穿着军靴,腰杆和背挺得笔直。“唔,”迈克尔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惹祸的戒指,“这是你的吧?”他说得很慢,用德语,“你的?”昆尼西惊讶地睁大眼睛,“是我的——对,我的戒指。”“戒指”这个词儿是迈克尔猜的,他的德语水平就涵盖了十几个单词。德语的“戒指”和英语的“戒指”发音有些相近,据说德语和英语是亲戚,德国人和英国人也是亲戚。不过希特勒肯定不愿承认这点。迈克尔的祖先来自英格兰,他家的远近亲戚包括邻居都没人有德国亲戚。“给你。”迈克尔捏着戒指,“喏,还给你。”——用了英语。昆尼西伸出手,手指细长白皙,是迈克尔心目中大学生的手。“谢谢,”他也用了英语,“非常感谢。”“我也有戒指。”迈克尔伸出手指比划,可惜,他的手要粗糙得多,从能走路开始,他就得喂牛、干活,手掌层迭着茧子。后来当了兵,老茧上又迭上了新茧。“我在城里买的,我老婆喜欢你们欧洲的戒指,”他说,语速不自觉变快,“你呢?”“不是买的。”昆尼西简单地说,拽起衬衫的领扣,把戒指仔细地放进暗兜,“总之,谢谢你了。”“埃玛?”迈克尔问,“戒指上刻着一个名字。”“对,她叫埃玛。”昆尼西抿起嘴唇,“希望她还活着。”晚饭前,迈克尔找蒂姆道歉。蒂姆看起来不太好,脸色苍白。“没事啦,”他惨淡地微笑着,“我不该说那些浑话——原谅我吧,老兄,你说的没错,用别人的戒指求婚不太对,我不该这样做。”“你没事吧?”迈克尔担忧地问,“你——你该不会——”“她拒绝了我。”蒂姆说,嘴唇颤抖,“尤塔拒绝了我……她说,唉,她说,她可以陪着我,但她不能跟我回美国……她有未婚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