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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好奇的最后一幕戏是一个长达三分钟的特写长镜头,夏犹清坐在出租车里,那再熟悉不过的男女音色似乎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有斑斓的城市霓虹在他脸上不断地闪过,姹紫嫣红、光影交替,好似这精彩纷呈、瞬息万变的人世间。各色的光,都勾勒出不一样的脸庞细节,时而深邃时而模糊的眼神是他思想的翻涌,他的内心正经受仿佛原子聚变般的剧烈动荡。深红灯光下,表情显得狂癫,似乎对命运的嘲弄愤怒而不甘地呐喊,上帝丢了一个可笑的恶作剧给他。紫罗兰色灯光下,他的悲哀溢于言表,他回想起自己所经受的一切都让人悲恸,他如此无辜,却如此饱受折磨。白色光从前方直射进来,司机发出对前方车辆开远光灯的咒骂声,这种环境下,夏犹清仿佛在接受酷刑。橘黄灯光下,他又有些后怕的庆幸,他在黑暗中走过一段悬崖,差点粉身碎骨,但他还是走过来了,双腿都还是软的。……最后光线定格,出租车等红灯停了下来,司机吹起悠闲的口哨。一簇淡蓝的光持续地照进车厢,这微蓝色光像是月光照耀下的皑皑白雪反射出来的,清冷,平静。夏犹清的脸上滑落一颗眼泪。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完成内心的救赎。这一段对姜吹雨的演技要求高,对灯光的要求更高。孙周和想要的效果是大街上自有的广告灯牌的光照不出来的,全靠人工打光。夜间驾驶本就比较难拍,广告灯牌、路灯、其他车辆的光等等,都在闪动、变幻,现在要引入非自然光营造梦幻效果,又要兼顾现实光学以免太过失真,难度更是上了不止一个等级。老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他丰富的光学知识、打光经验和让人信服的调度能力,他带了一支十多人的打光小组,用各种型号的灯具搭成一面长达二十米的灯壁,其中有些LED灯靠无线遥控就行,但有些灯必须要有人手动晃动,以打出光影流转的效果,这就需要非常默契的配合。仅这一场戏,灯光组就提前模拟、彩排了一个多星期。所付出的成本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姜吹雨还是头次知道打光也能这么贵。拍完之后,看监控器里的成品,那些流畅生动的画面上,光与影仿佛两种精灵配合跳舞,美得让人顿时不再心疼花出去的钱。也美得让姜吹雨更加坚定去学打光。姜吹雨要了老吴的联系方式,打算先学好基础知识再去跟老吴后面学实战技巧。老吴布置灯壁的时候,姜吹雨去看了,老吴指挥手下的组员配合他,柔光片、色片、描图纸、尖嘴罩一类的,他还能勉强听得懂,一说到具体灯具,拗口的名称、名目繁多的型号,顿时叫外行头大。终于杀青,姜吹雨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摄影棚待着,歇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漫长的冬天已经过去,逐渐温暖起来的春日让人心情愉悦。换上轻便的卫衣外套,姜吹雨又有精力嬉笑怒骂了。这个时候,姜吹雨感觉生活就像住所附近那处人工湖岸边的杨柳,很多美好的事情是那些已经萌芽的树叶,确定地生长着。当然,要是仰雪风不那么忙就好了。姜吹雨以为大获成功后,会让仰雪风轻松很多,没想到他更忙了。这是姜吹雨从仰雪风回复消息的速度和频率来看的,工作日的时候,通常能够快速频繁地回复都在晚上九点以后。但若非极其必要,仰雪风还是会坚定地执行周末休息制,这两天他会和姜吹雨腻在一起,哪怕他的疲惫拦也拦不住地在各种细节漏出来。姜吹雨腾出家里的一间房装修成家庭影院,有一次和仰雪风一起看电影,他惊讶地发现仰雪风居然看睡着了。这对于酷爱电影的仰雪风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后来仰雪风也只是随意地解释:“这部电影我看过了。”姜吹雨有时候真好奇仰雪风成天到底在忙些什么。这点好奇在某天的某个时刻突然再次涌出来,牵扯出另外一个想法。姜吹雨几乎是欢欢喜喜地直奔热风公司,刷地一下出现在仰雪风办公室。仰雪风皱着眉正在看一叠刚打印出来有点烫手的文件,看到被卓飞带进来的姜吹雨又惊又喜,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来看看你啊。”姜吹雨在办公室走了两圈,这办公室装修得很简洁大方,光照充足,一张堆了很多文件的办公桌,一面放资料的书柜,一台饮水机,几盆绿植,靠窗户放着待客用的圆沙发和茶几,还有扇檀色木门,门后是供临时休息的小隔间。姜吹雨在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热眼望着仰雪风:“带我玩一个好不好?”仰雪风奇怪地反问:“玩?”“你们的公司啊。”姜吹雨虚指一圈周围,“我入股好不好?那样我也是热风的老板了,可以帮你做事。”仰雪风不禁失笑,但很快又严肃起来,把这当做一场发生在办公室的严肃对话:“很抱歉,不可以。”姜吹雨愣了一下:“为什么?”仰雪风解释道:“这是我和韩颂在打算一起开这家公司前就做好的决定。我们都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些什么,也知道想做到什么程度,这是我和他达成的共识,我们不能确保其他人能否认同我们的想法,所以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入股和融资,我们把这公司最终决策权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姜吹雨被仰雪风公事公办的态度伤到了,有点委屈:“我又不会跟你们反着来。”“这是原则问题。”仰雪风说,“我和韩颂,都不能开这个口子。”实际上在热风公司里,仰雪风出资比例占百分之五十五,韩颂占百分之四十五。这不代表韩颂吝啬本金,而是他冷静的商业头脑明白一家公司只能有一个决策头脑,就像一艘打算远洋的船只能有一位船长。他和仰雪风商量权衡之后,由仰雪风来做这个头脑,这也是为了避免韩颂所信奉的经济学思想在艰险凶恶的创业浪潮中,为了追逐胜利和金钱,把公司开往过于商业的方向。“好吧。”姜吹雨无精打采地瘫在沙发上,和一开始的活泼形成鲜明对比。仰雪风感到抱歉,但他意识到还有些话今天必须要说:“吹雨,这也就意味着我和韩颂之间,有许多任何人都没办法插足的话题和秘密,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公司,你能接受吗?就像你和景明之间,肯定有我无法涉及的内容。”“不啊。”姜吹雨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我和景明组乐队,就算你只会打快板儿,我也会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