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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理,这还真稀奇。我一肚子的怨气,铁了心不再找他,后半夜却收到他的短信,说要临时出差。他说可可和猫猫已经送到杨勋那了,他只是通知我一声。他这个时间发短信给我,又不说是去哪,又不说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着屏幕一次次变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问问他去哪了,更何况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但是我犹豫了一早上,还是什么都没问。谁让他之前不理我的。况且他也没有必要跟我报备什么行程,他能想到要告诉我一声,也只不过是因为可可。早上去上班,一进办公室就听见他们谈论起昨天夜里的新闻。隔壁t市发生了特大爆炸,伤亡惨重,我是早上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的。周远迪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大家不用挂念。“火还没扑灭呢,高速都限行了。”郝梦放下手里的豆浆包子,打开电脑,“我刚才在电梯里听医院的人说,现在已经开始往那边派医生增援了,这个时候去真是……哎?!于经理!”我去走廊打电话,但是杨从白的手机已经没人接了。我挂断,又重播。郝梦跟出来问我,“于经理,你没事吧?”“我没事。”“那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说完这话,郝梦自己也愣了一下,“……不是吧?杨大夫呢?”“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又没告诉我。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我知道我是躲不开了。没解开的题,早晚都会再遇上。就像这通打不通的电话。当年大地震,附属医院支援灾区,当时是林万青带队,杨从白也去了。应该是苏哲跟我说的,那时候很多人想去,但在校生卡得很严,只给了一个名额。那在当时绝对算是一件大事,我们都很关注,也都挺挂念的。我记得杨从白到灾区之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我没有接到;我也回了电话给他,但是没有打通。可我不记得后来怎样了。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和杨从白已经很少见面也很少联络,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在谈恋爱,能分给其他人的精力不是太多,也可能是因为当时发生了另一件事,后来占据了我太多的记忆,以至于每当回忆起有关那场地震,就都是关于它的。我记得当时校园里铺天盖地的横幅和海报。按照林万青的遗愿,他的遗体甚至都没有运回北城,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千里之外被轰轰烈烈地歌颂。那原本是曾是关照过我的人,我很想对林悬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那时候我们早就已经没什么联系了,所以最后,我还是没有找到他跟他说些什么。我猜他一定也已经听得够多了。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最终只沦为一个普通的看客。回到现在,我大概已经能猜到当年杨从白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他在灾区看到那些毫无征兆的毁灭和生死离别,他可能有话要对我说。午饭过后我去找苏哲。办公室里还有别的医生在小睡,苏哲在给窗台上的花浇水。他看见我,放下水壶,擦了擦手。“我猜你也该来了。”“……”他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上去看看。”“上哪?”苏哲带我去了天台。我从来不知道附属医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奇迹般地躲过重重高楼,有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能远远望见学校。那个我留下了太多回忆的地方,我以为我早就已经离开了。“昨天我睡得太死了,没接到电话。”苏哲双手插在白大衣的口袋里,他跟我一样,也望着那个地方。“对不起啊,杨从白家里有小孩,本来应该是我去的。”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苏哲做低姿态,难免觉得有些惊悚,“你干嘛跟我道歉啊?”“哦,我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我顿时有了一种被看穿的窘迫。就好像那些我对杨从白无法定义的感情,在苏哲的面前,早已无所遁形。好在苏哲并没有继续调侃我。“今天是杨从白的生日。”他说。我当然记得。“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我刚才看过星座运势了,他这周福星高照,应该立不了大功。”“……”他居然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我语气很坏,“我会担心他?!”“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无言以对。清澈的寒意里我们隔着一段沉默,天上的云彩随着看不见的风挪动了脚步,阳光倾泻而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等你这个问题等了好久了。”阳光和风里我们并肩而立,我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或许也只是我的错觉。“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苏哲。天空中有群鸟飞过,他的声音在这喧嚣里变得忽隐忽现,“本来你们天各一方,也相安无事,他可以瞒你一辈子的。”是啊。本来是这样。可是我给苏哲打了那个电话,求他给朱彦的小孩看病帮忙。然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天台上风声作响,我们身在高处,仿佛可以俯瞰芸芸众生。而命数,却无从揣测。“其实这几年,我春节见了你回来都会跟他讲,但他都没什么反应。”苏哲停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们也就这样了。”也就这样了。“不然还能怎样啊?”我反问苏哲,“你总不会以为,我为了可可就应该跟他在一起吧?!”可是苏哲并没有回答我。大块的云朵随风而动,投射下阴影从我们的身上渐次拂过。他突然问,“你后悔过吗?”“后悔什么?”“后悔过收养悠悠吗?”“当然没有!怎么可能啊?”“后悔过跟伍亿桐在一起吗?”“……”是,她骗了我,那是杨从白的痛,说不后悔是假的,甚至是不道德的。所以我就应该内疚,就应该补偿他吗?“那你后悔过白萱吗?”“……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想过太多,太久,太折磨,我甚至已经不想再去触碰。“可是杨从白后悔过。”“……”苏哲的声音变得很低,好像那些话刚一出口,就已经随风消散了。“他很清楚,就算当年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但他还是后悔了。”“……”那颗我未曾知晓过的心,它离我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