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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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图谋 善法天在他身边坐下，亲近地问出早就想问的话：“幸好你活下来了，圣子，你是怎么从那魔龙手下逃出的？” 善法天在不甘。 帝释天答道：“也许臣下只是运气太好。 “真的么？” “当然。”帝释天坦然地直视善法天，“臣下的灵神体毫无战力，陛下是知道的。天域最强的战士都未必能从那魔龙业火中活下来，何况是臣下呢？” “那魔龙把臣丢到地上便去沉睡了。我趁他睡着，逃了出来。” “这样。”善法天王看着面前的圣子，这天人一向柔和无害却遭受他多年忌惮，就连十天众内部也有人觉得他过于敏感了——蒙了一层天神的色彩，谁都会多受几分那些愚民的崇敬。 可他总觉得这柔弱面容不过是与生俱来的面具。 无他，只因从未有过灵神体为莲花形态的天人——直到圣子诞生。 而他诞生的那场仪式，善法天王亲眼见证。 灵神体莲花，难免让他想到那位早已陨落的天神。 忉利天神自祂的莲花中创造了天穹之上的天域，哪怕祂已经陨落多年，代表祂的莲花仍旧盛开在堕入阳界的天域中。 ——这让他怎么不忌惮呢？ 善法天王忧心忡忡：“我担心魔龙不会放过你，哦，这么说也不对，是不会放过我们所有人——那个谶言，你也应该听过。” 【当忉利天神垂爱的国被干旱与火侵染，魔龙将乘着它的怒火归来！】 善法天王的权杖敲击着地面：“谶言成真了，你也知道魔龙对天域意味着什么。” “你也知道，天域是怎么从天穹之上坠落的吧？” 帝释天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魔龙弗栗多的业火……摧毁了天穹之上的天国，天人一族随着一半天域坠入了阳界，每个天人孩童都知道。” 善法天满意地点头：“祂从深渊中复苏了，以魔龙对忉利天神与天人的恨意，这一半天域也危在旦夕，祂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是龙救了他。 在他被当做祭品的仪式上，在他跌落悬崖的时候，是阿修罗救了他。 他有一千个机会摧毁如今的天域，可他什么也没做。 善法天王在他对面坐下：“忉利天神也是因祂而陨落。” “祂为了保护我们的天域，和恶龙同归于尽。如今魔龙重现，可忉利天神却……” 谎言的味道。 帝释天碧色的眼瞳望向善法天王，他朝天人之王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只要能保护天域和您，臣下在所不辞。” “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善法天靠近他，帝释天听到了他心底贪欲在涌动。 王在他耳边问道：“你能从魔龙手上出逃，一定记得从龙巢回到天域的路线吧？” 他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 善法天：“既然魔龙迟早为祸天域，我们何不由你引路，大军前往龙巢捕杀它？” 帝释天作出怯懦的样子：“陛下，我想……我、我并未被抓到它的巢xue之中。” “噢？” “传说龙巢四周终年弥漫着足以杀人的灰雾，臣下并未见到，也许那恶龙只是途中想要休憩，便把我……随意带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上。那之后它把我扔在沙滩上，便在一旁卧沙睡去。恰好海岸边有一艘被海浪冲上岸的无人船只，我便趁机逃了出来。” “是吗？” 善法天的眼神落在他身后那些不堪一折的莲花上：“魔龙就是这样，到手的猎物，不吃进嘴里绝不会罢休。我看，它还会回到天域来寻找它看上的猎物的。” 善法天围着他踱步，终于将心中的图谋揭开：“过几日我还会找个由头，将你献祭给它。” “既然是圣子擅自咏唱旧日之歌引来的灾祸，也就由圣子终结吧。” 帝释天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惊慌、恐惧、以及不可置信。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性命……” 善法天从袖中拿出一把质地奇特的纯白匕首：“这把匕首，我可以将它给你。” “这是……” “这是历代十天众一直保存的法器——用天神之血炼成的武器。当年的十天众便是用这法器击伤了魔神之王弗栗多。” “这魔龙的法力想来也不会超过当年的弗栗多，在它来拿你之时，你只需要——”善法天王将匕首在帝释天眼前晃了一下，收回袖中，低声道，“刺进它的身体，让它受伤，我会让天人大军一拥而上，它死了，天域将再无隐患。” 帝释天掩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忉利天神……为什么要炼化这样的武器？” 善法天王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并非天神自己炼化的，这是十天众当年取得的神血所化，若不是当年留下这点血液……” 善法天王看出帝释天还想追问，比了一个别问的手势：“此为十天众内部隐秘。” 帝释天垂头不语，善法天王行至他身边，提醒道：“不过，你可不要刺进龙的心魂所在，让它慢慢血尽而死。” “为何……要给它如此残忍的死法？它毕竟也不是当年的魔神之王。” “别到处挥洒你那无用的善意，一颗活取的深渊龙心……哈哈，帝释天，你可知那是多么珍稀的材料，用来炼制弑神之器都可以。” “我要那颗心，有了这样的武器，没人再能撼动本王的王座！什么魔气、鬼族、叛军……无论是谁！” 善法天的权杖敲在帝释天面前的石板上，石板隐约有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你若帮本王做成了这件事，除了龙心，龙身上的其余材料，你可以取走。如果你想知道那件事，屠龙成功后，我会加封你为第十一天众，那时候，你会有知道隐秘的资格，如何？” 帝释天垂下头，善法天感觉他在发抖。 善法天眼中露出一丝嫌弃：“你在害怕吗？帝释天？” 圣子垂首看着光亮的地板，他在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变得愤怒的脸，他抬起头，表情变得十分诚恳和忠心：“不，我，愿意替陛下赴汤蹈火。” 善法天望着他顺从的身影，片刻之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好了，你回去吧。” …… 宫墙一处隐秘的角落，苏摩转身踹倒了直冲她来的两个士兵。 她猜到如意天有问题，没想到发难得这么快。走到宫苑僻静之处便从角门跳出了一群士兵。躲闪间她在城楼上看到了一个影子。 “如意天！”苏摩抽出短刀刺伤背后袭来的士兵，拉弓朝城楼上射出一箭，如意天身边的护卫将他扯倒堪堪躲过箭矢。箭矢咻地一声扎进了墙上。 如意天怒道：“苏摩，不要不识抬举！放下你的弓，还能留你一命！” 苏摩：“少拿这些鬼话骗我！”她一箭射倒远处的弓手，躲进了一处易守难攻的角落。 如意天：“你灵神体化成的箭矢再凶悍又如何？这是宫中，我的士兵多到足够耗死你！你不会觉得那位大人有办法救你吧！” 苏摩躲在墙后，咬紧了唇。 如意天没说错，再不破局，她真的会被耗死在这里。 和她交好的将领远在城外的驻军营地里，消息断绝，他们没法知道她和圣子大人被围困在宫城中。 要不…… 她在城墙的缝隙里盯住了如意天，杀了他，或许能逃出去。 可是圣子大人还在他们手上。 可恶。 如意天对部属道：“围上去，耗死她！” 部属领命，苏摩不断拉弓放箭，第一波冲上来的士兵纷纷被她射伤。可如意天有备而来，后援如同潮水不断奔来。 苏摩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打算拼死一搏。 一阵鸣叫漫天漫地地响起，苏摩下意识地捂上耳朵。 那鸣叫极其尖锐，钢针一样刺进了如意天等人的脑中，精神力稍弱的军士纷纷被这难以忍受的痛感痛晕过去。 头顶上飞过一片巨大的黑影，苏摩听到一声熟悉的咕唔咕，抬起头，她收留的陌生金翅巨鸟朝她挤眉弄眼。 她没来得及想一只鸟为什么会如此复杂的表情，便探出身体，巨鸟飞过去长噱一提，苏摩被甩到它的身上。 迦楼罗：“咕咕咕！” 好jiejie，我要起飞，坐稳了！！ 它黑色的长翼一挥，带着苏摩火速离开了现场。 …… 金翅乌带着苏摩飞到了离城门不远的一处林中，将她放了下来。 苏摩感激地摸了摸它的头，随即担心道：“多亏你救了我，可是……哎，你还是快走吧。我很快就要被通缉，你不能跟着我。” 金翅乌歪着头看她，一动不动，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迦楼罗不屑地咕了一声。 【我还怕他们不成？】 【除了那头龙和那个天人，我谁也不怵！】 可惜苏摩完全听不懂，她扶住了自己的长弓：“不知道你是怎么到天域来的……既然你伤也好了，快走吧。这里对你们这些异兽来说不安全。” 金翅乌：“咕咕！！！！” 【其实我是奉老大的命令先来刺探敌情的，我不能提前跑路啊！！】 苏摩看它一动不动，有些着急：“你怎么不走呀？要我赶你不成？我还得想法子去救圣子大人，没办法照顾你了！” 金翅乌用自己的羽翼拍了拍地面，意思是：不必担心！！ 苏摩正要强行赶它走，却看到它突然全身僵住，颈部的金色翎毛根根炸开，看起来十分惊恐地看着她——的身后。 苏摩：“怎么了？”她被它的紧张感染，小心地转身，一黑一白的两根骨刺倒竖的触须从不远处的树上“长”了出来，在她身后三尺的地方一左一右地晃动着，仿佛在听他们说话。 苏摩也被吓得倒退两步，望见之前还得意洋洋的巨鸟和见到了天敌一般，大气都不敢出了。 苏摩：“树上的人，还请下来说话。” 树影晃动了一下，从树上跳下来一个高大的男子，触须正是从他身后长出的。 男子走了过来，苏摩眼见身边的巨鸟越来越怂，不由得猜想道，难道这才是它的原主人？ 这男子身形高大，相貌又是十分的野性英俊，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可他面色冷峻，看起来就不好相与。 他走得越近，苏摩越是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威压。 这家伙这么害怕，是因为这股威压吗？ 苏摩干脆挡在了金翅巨鸟的前面，那男子看她举动，似乎有些意外。 苏摩：“这位朋友，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您可是这只鸟的原主？” “阿修罗。”对面的男子回答，他瞪了苏摩身后的金翅乌一眼，朝苏摩道：“不，我们不熟。” 金翅乌：咕？？？？ 男子停了下来，他实在太高了，苏摩只得抬头，看到他身上的红莲般的纹路。 那男子问：“你刚才说你要去救谁？” 苏摩：“……我们的圣子大人，敢问您是何族勇士？” 他没回答苏摩的问题，苏摩只听到一声很轻的低语，是在念圣子大人的名字。 苏摩：“你认识我们大人？” 那男子道：“我来找他讨债。” 苏摩脸上出现了一丝迷惑：“什么？” 欠债和帝释天组合到一起，难以想象的诡异。 那男子无意展开这个话题，问道：“他出了什么事？你为何被天人士兵袭击？” 苏摩：“这说来话长，今日我被袭击应该是十天众默许的。或许就是为了翦除大人身边能用的力量……毕竟大人的灵神体几乎不能战斗，如果没了我们几个尚且算是有些武力在身的，十天众就能更好地胁迫他了。” 那男子道：“你知道他被困在哪吗？” 苏摩沉思：“今日陪同大人进宫，我被挡在了宫门外。我想大人要么被困在王宫中，要么，就会被送回善见塔，然后加上铁桶般的看守……原本住在善见塔就和被软禁差不多。” 那男子的表情明显地不悦：“他就一直被关在那种地方？” 苏摩也有些不满：“我几次上奏请求让大人归家，善法天王不同意。” 那男子道：“知道了，那就从王宫开始找。” 苏摩：“这位勇士，你要去救大人吗？我和你一起吧！” 那男子说：“不必，我自己去。你和这只鸟出城去找你们的人吧。”他顿了顿补充道，“它叫迦楼罗，是只金翅乌。”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林中。 苏摩：“王宫危机重重，我还是得跟上去看看。”她拿起弓想朝王宫的方向去，衣摆却被扯住了。 苏摩回头，这巨鸟，噢，应该叫它迦楼罗，正扯住她的衣角，疯狂地摇头。 苏摩：“你是让我别去吗？” 迦楼罗点点头，示意她跳上自己的背。 苏摩想起那男子的提议：“好吧，我们先去联系曾经在翼之团待过的军士吧。” “可是王宫现在已成险地，这位……阿修罗一个人恐怕不好对付。” 迦楼罗：“咕唔咕咕咕咕！！” 【你放心！那是我大哥！】 金翅乌拍拍翅膀，生怕苏摩后悔似的，极快地冲向高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