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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像燃烧尽的灰烬无痕,却仍旧心头一痛。就像,又一次杀了林幽篁。林照月静静地看着钟磬消失的地方,许久,失神地说“傻子,连真假都分不清吗”可是,若非不是最重要的人,他又怎么会明知是假,也不敢看一眼怎么会明知钟磬不是jiejie,他消失了,仍是觉得自己已然身处九幽无间,业障缠身,合该永不超生。第90章90只反派顾矜梧桐树下,秋千藤椅。那人阖上的眼睛,鸦羽睫毛轻轻一动,缓慢睁开。暗蓝的天穹之上,风卷阴云,遮星蔽月,看来是要下雨了。这风雨欲来,夜色如墨,经过他的身边格外轻柔些,似是不可接近的寂静之界。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神情便越发沉静。那张俊美尊贵的面容,如同玉雕的神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分明冷情又危险,飞蛾扑火一般,无端却引人自溺。只有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眸,萦着似有若无的思绪,证明他是真实的,而非想象中的异世界的神明。直到睁开眼,顾矜霄才意识到,夜已经深了。刚刚风吹梧桐叶,听入耳中,还以为是钟磬回来了,在叫他的名字。在他所处的地方,方士的名字,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彼此相称,通常不是忽略姓氏,而是略去名字里第三个字。顾矜霄,就是顾矜。钟磬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让顾矜霄稍稍有些意外。正在这时,这呼啸幽咽的夜风里,好像听到什么人在哭。喉咙呜咽,分明难过,又倔强地强忍着。“怎么了哭得这样伤心。”听到耳边传来的,轻轻的询问,容辰一边手背用力抹了一下眼睛,一边带着哭腔,下意识愤怒道“你走开”那人便当真不再说话。容辰一边抽泣,一边疑惑地想,这声音好熟悉,让他后背不由自的生出隐隐的不安。他嘴唇紧抿,又狠狠抹了下眼睛,不高兴地抬头看去。墙檐下,不知何时站着一身白底青羽的男人。玉冠博戴,俊美无俦,眉梢眼尾的沉静,即便神情平和,也叫人觉出似有若无的阴郁危险来。容辰的神情微愣,保持着抱膝蹲在角落里的姿势,呆呆地仰望着他。顾矜霄便将少年的脸全然看入眼中。他的嘴角难过地垂着,眼眶红红的,那张向来盈满天真无邪笑容的清秀面容,哭起来的时候却没有几分孩子气。紧抿的嘴唇沾满泪水,似是伤了心,英气的眉宇都透着倔强孤傲,无端有一丝凄美狠绝。容辰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还不断泪流。“顾莫问,”他的声音低下来,隐隐一分失落,“我现在不想打架,不能陪你玩杀人的游戏。相知jiejie不见了,你能不能把她找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才躲在这里哭吗快下雨了,回去吧。”容辰抿着嘴吸吸鼻子,却摇了摇头“不是。”他的声音越发伤心,随着眼眶聚积的泪水满溢,哽咽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道,“他们说父亲死了阿辰不好好练功,没有保护好他呜呜,相知jiejie也被带走了我要把神机门的人全都杀光”顾矜霄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说“不是你的错。你二哥怎么说”容辰摇头,抱膝埋下头,咬牙哭腔说“呜呜,我不敢见二哥。父亲也没有了,二哥好伤心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打得过那个门主,相知jiejie就不会被带走了,相知jiejie在,一定能救活父亲。二哥就不会难过了。阿辰真没用。”“去找你二哥吧。也许他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听到这话,容辰半信半疑地抬起头,小狗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黝黑明亮,期待地望着他,却没有动。顾矜霄伸出手“来,我带你过去。”夜雨急飞,庭院高高的檐角,四面琉璃的气风灯的光,模糊照亮这自上而下斜飞的雨坠。容辰的身边却一丝雨滴都没有,因为在顾莫问站立的地方,也一滴雨都没有。他的头顶上方飘着一顶白底兰花的纸伞,伞沿散发着柔和朦胧的光,所有一切的风雨都被阻隔在外。沾着泪水的手迟疑地伸出去,那修长纤薄的手握住。站起来的容辰,只到顾矜霄的下巴。他仰头呆呆地看着顾莫问那张和顾相知极其相似的脸,抽噎了一下,泪水勉强止住了“我以后,还会再长高的。”“嗯。”顾矜霄拿出一叠素色的蓝手帕,平静地递给他。容辰看着那双寒潭一样的凤眸,眉目淡淡的阴翳。想起顾相知那双清冷无尘,却让人觉得宁静安心的眼睛。“你和相知jiejie真像,要是,要是她在这里的话,会给我擦眼泪。”可是,一想到是他让人把相知jiejie带走了,容辰越发的难受。看到顾莫问微微锁眉,容辰嘴角紧抿,眼泪又出来了,一边紧紧抓住他的手,一边低低地自暴自弃说“你给我擦。”他哭的样子,没有丝毫像被骄纵着长大。这话说得,也不甚理直气壮,而是小小声,仿佛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要被斥责拒绝的。“手松开。”容辰抿着嘴,犹豫了一下,主动松开。忽然感觉男人的手放在他的额头,那人正低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蓝色的手帕盖住眼睛,带着素馨花的淡淡香气,沾过眼睫、脸颊,沿着下颚线,一左一右擦过泪水交汇的下巴。整张手帕都被泅湿了。“自己擦鼻涕。”容辰呆呆地看着他,那柔软的手帕仿佛连心里的泪水也擦去了,柔软温暖。但听到那句话,他劈手夺过手帕,皱着鼻子生气地说“我哪里有鼻涕”话虽如此,还是轻轻的抹了两下,然后折了折那帕子。顾矜霄别过头,目不斜视望向前方,轻轻地说“扔了吧。”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风雨中的麒麟堂走去。那伞飘在头顶,一路跟着人,罩着的地方,一滴雨也没有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