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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慢慢走了出去。暮城的花灯分为两种。一种叫作“游灯”,是用来放入河中。这种花灯的表层涂抹了特殊的材料,会引得水下的鱼儿前来追逐,因而在追逐的过程中将花灯渐渐推向远方。这样放花灯的过程就像看着花灯自己在水里“游动”一样。另一种叫作“飞灯”,顾名思义,就是把花灯点燃了内芯之后放飞到天空之中。萧昀天手里拿着的喇叭花灯属于飞灯。“这里面有小纸条,好像可以在上面写字。”“是的。花灯是用来祈福的,纸条便是用于写下祈求的愿望。”花灯内有附赠的短短的笔头。萧昀天将它递给白疏羽。“嗯……?你不写吗?”“哈哈,我自有办法。”说完,萧昀天默默打开了灵力,努力召唤着这附近的异兽。不多时,暮河里的水流翻腾起来,有大大小小的鱼类接二连三地跃出水面,又落回到水里。萧昀天呆在岸边观察了一会儿,最终,他选定了一条一米多长的蓝色大鱼。这条大鱼脑门上顶着一个明晃晃的“灯”,混迹在暮河中的一片花灯里,看起来足够以假乱真。“如何,皇上,这个‘花灯’特别吧?”白疏羽望着那被萧昀天的驭兽之力召唤而来的大鱼,哑然失笑:“这是彩灯蓝鱼,通常生活在河底,但非常喜欢光亮。大抵是这河上飘浮的花灯的光亮吸引了它,所以它浮上水面,来看热闹了。”“大鱼也喜欢热闹啊。来,正好。”萧昀天蹲下身,招呼那彩灯蓝鱼靠上岸边。彩灯蓝鱼停在岸边之后,萧昀天轻轻地拍了拍鱼头顶上的大灯笼,手心打开,将从小糖饼上掰下的小块粉末撒到水里。大鱼兴奋地摆动着尾巴,在水里找糖饼的碎屑吃,扑腾出一片小小的水花。把手里的小半个糖饼都喂给彩灯蓝鱼吃掉之后,萧昀天又拿出了一个糖饼,并要来了一只笔头。“萧昀天,你为何要在糖饼上写字?”“哈……放花灯之前,当然要写好祈福的话语。”在糖饼上吭哧吭哧写完之后,萧昀天再次招呼着彩灯蓝鱼,“鱼兄,来帮小弟一个忙吧!”大鱼欢快地游了过来。大嘴一张,嗷呜一口就把那只小糖饼整个吃了下去。“这样就好。”萧昀天笑着转向一边,问白疏羽道,“皇上,你看这个‘花灯’如何呀?”白疏羽明了他的用意,笑道:“你呀,脑袋里的小机灵可真不少。”就见萧昀天在彩灯蓝鱼的脊背上轻轻推了一下,大鱼摇摆着庞大的身体,向着河中心游去。萧昀天咂巴咂巴嘴,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目送着那一点与众不同的蓝色亮光逐渐远去,和其它的花灯混在一起,汇成了一片灵动的光影。“大鱼吃了我的糖饼,可要好好地带走我的愿望喔!”白疏羽从斜后方看着少年的侧脸。萧昀天看向前方的目光永远是充满朝气和希望的,或许这才是与二十出头年纪相匹配的气质。和整日小心翼翼又工于心计的自己相比,萧昀天活得更加洒脱自在。“咦,皇上,你愣着做什么呢?”正想着,那少年已经回身看向了他,指了指手里的喇叭花灯,“皇上,你的字条写好了吗?”用来写下祈福话语的是一张有着金色镶边的精致纸条。白疏羽将小纸条卷成一个小卷儿,放在了喇叭花形状的开口的内部。没有火源。白疏羽轻弹二指,一束小小的火苗从他的指尖燃起,引着了花灯的内芯。充分燃烧的内芯将喇叭花灯照得通体透亮,绽放出夺目的色彩。它慢慢地从地面上升腾而起,乘上了空中刮过的劲风,向着远方飘去。夜空里大大小小闪亮的花灯乘风飞翔,将漆黑的幕点缀得光彩熠熠。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喇叭花灯,白疏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静默地立在河边,口中无声地默念着。萧昀天安静地等在一旁。过了许久,白疏羽才睁开双眼。“皇上祈求的愿望还真多。”萧昀天开玩笑道,“皇上该不是为白国上上下下的百姓都祈福了个遍吧?”“那是自然。”白疏羽淡淡道,“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把天下百姓皆当作自己的亲人、好友来看待。朕足下的这片土地,还有国土上朕的子民,是朕一生被赋予的责任。”萧昀天终是察觉出白疏羽甚少流露出笑意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这人真的高冷或无趣,而是时刻承载着过重的负担,令他难得有轻松的神采。氛围变得有些沉重。见萧昀天看着自己,白疏羽淡淡道,“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国君的责任。不仅朕是如此,邻国的国君们,还有白氏祖上历代的国君们,都是这样。享受着至高的权势,当然也要承受最重的担子。”“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么……哈,还真是应景。”萧昀天恰好想到了这句老话,“皇上光顾着为百姓们着想了,是不是把自己给忘掉了?”白疏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方才……”“既然皇上以君主之量为白国全国上下的人民祈福,那么为皇上祈福的事情就由我来吧。”萧昀天咧嘴一笑,“祈福的话语已经被彩灯蓝鱼吃掉了,它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河中央……暮河大约会长长久久地记住我的心意,就如同它这么多年来的川流不息。”“萧……”白疏羽欲言又止,他压抑住内心不断上涌的情绪,紧紧地咬住朱唇,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向一边。“权氏兄弟是朕五年前所结识的。”“呃……什么?”白疏羽突然提起了权林和权桂,这让萧昀天猝不及防。皇帝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两天他们拼命来寻朕,似乎想要挽回什么。不过,说到底,朕与他们所谓的‘过往’也没有多么了不起。五年前他们曾是朕在东宫的伴读,和朕一起读书习武,也是朕在宫里唯二的朋友。”他眯起眸子,目光渐渐地放空放远。“他们入宫的第一年,陪伴着朕在东宫,除了跟着太傅读书以外,还和朕一同吃饭玩耍。先皇喜欢梨花,在宫院里种植了很多雪梨树。在梨花盛开的时节,母后带着朕与他们在宫院里欣赏梨花,还吃到她亲手做的梨花糕。几个月后,新年到了,他们不得不离开东宫,回到暮城老家之中。朕很不舍,因为他们离去之后,朕在宫里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他们便与朕约好,第二年梨花盛开的时候,就会回到东宫,再度与朕相见。于是,次年梨花开放的时候,朕跟母后学着做了梨花糕,每天早起晚睡,亲手做了许多许多。朕拿着梨花糕,在宫里的雪梨树下等待,等了一天又一天。可直到树上最后一朵梨花凋零飘落,他们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