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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而改变就行了。其中最突出的一人,正是如今被拉亲自选中的新任大祭司。即使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让一个六岁小鬼当上第一先知相当荒谬,那小不点可能连神谕的意思都听不懂。可能连匆匆赶来的法老自己都是这样想的,将“神谕”宣告完毕,阿蒙神在人间之子并未对塔希尔打量太久,便让前大祭司带他离开。以往的大祭司都是由法老亲自指定,只有这一次打破了惯例,还带上了神明的色彩,不得不让所有人惊奇,对无所不知的众神更加尊敬崇拜。没错。至少到目前为止,以及在之后的颇长一段时间内,身负“神谕”的少年都不会引起太大关注。他的出身不算特别高贵,面相似乎也并无极为特别之处。当然,重点还是年龄。身居神庙内部最高位的大祭司年纪尚轻,还不知事。而前大祭司塞尼迪大人只不过是退居第二,实权不可能直接旁落……汇集人间的财富与信仰的神庙,在阳光照耀之下尽显金碧辉煌的圣所,其中隐含着无数门道,亦有无数人的心思如暗涌浮沉。有些事情,似乎有很多人都能轻松地想个透彻。——但众人好像都认为,新上任的大祭司并不在这之中。如今退居“第二先知”的塞尼迪对面前的金发少年投去了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他在位多年,没想到会猝不及防遭遇这等变故。神的旨意必然要遵守,可好好的权利与地位旁落他人,任谁的心中都不会毫无波澜。在塔希尔昏睡的期间,塞尼迪已经查清了这个少年全部的底细。少年在神庙待了近一年时间,给人的印象大多是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往,把同期几乎得罪了干净,有时候还会被人欺负。只有直接接触过他的一名祭司称赞他的聪明过人,不过,还是有明显的缺点。“塔希尔……可能与他的家庭环境有关,这孩子……太内向了。”老祭司的几句话落在塞尼迪心中反复斟酌,最终也化作了一个总结:光有聪明,没有家世和财富资源支撑,性格孤僻内向,甚至还有些怯弱的少年还不足以成为他的阻碍。出了一个深受神眷的大祭司,对每一个埃及人而言都是好事,不日必然会举办举国同欢的庆典。只是,这位“大人”不必做更多的事,仅仅需要继续维持他的孤傲就足够了。短短几息时间,便思绪飞转。塞尼迪已然妥帖地为“塔希尔大人”决定了未来的路程。‘想来,塔希尔大人一定会……’正这样想着。心绪翻转的某个间隙,塞尼迪下意识地低头,再度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的正脸。新晋的大祭司个头太小,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落在高大的中年男人之后,被衬托得格外弱小。弱得仿佛不值一提,随意一点风浪就能将脆弱的骨骼折断。正因如此,塞尼迪才以为他隐藏在寡言少语之下的是“孤僻”和“怯弱”。然而,就在无意对视的这一瞬间——前任大祭司冷不防一愣。之前塔希尔埋着头,直到此刻才抬起。出乎意料地,被认定为极好控制的金发少年,并没有回避来自前任大祭司威仪的目光。他就这样平淡地,直直地看了过来。塞尼迪没有从这双冰蓝眼眸中,看到半分与自己所想相近的情绪。平静得宛如一汪早已冰封的幽潭。这个发现让他大为错愕,更不禁怀疑是不是看错。因为震撼过后再看,金发少年的表情完全没变,但却变成了呆板至极的样子。真的看错了吗?可能吧。一个早熟的孩童而已,不可能有多深的心机。暂时放下疑虑的塞尼迪和颜悦色,跟塔希尔说明以后会来对他进行特别辅导之后,今日之事便终于宣告结束。塔希尔可以回去休息了。他现在的住处更换到了大祭司专属的庭院,寥寥无几的随身物品也都搬了过去。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更没有表现出历经这跌宕起伏的变故后的紧张与不适。金发少年在宽敞了一倍的床边安静地坐了良久,方才动了动。他拿出了自己最重要的物品,那块神秘的平板,将它紧紧地抱在怀中。“我看到的,果然,是‘未来’吗?”对外的冷漠呆板外壳退开了,在只有自己的地方,蜷缩在光亮能照射到的狭窄空间里,小小少年总算流露出了积压了一整天的脆弱和不安。“神啊,无所不知的圣明,您能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塔希尔从没想过自己会一下子走到这一步。“如果这是您的指引,我必要完成的考验……我……”在被送到神庙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祭司。回想起前日“看”见的那些画面,他感到,有一些畏惧。抱紧的双手不断地往里收,指尖因为有力过大,隐约泛白。塔希尔想着,他会完成神的考验的,所以,只是今晚这一会儿……“唔?”他方才下意识地往床内挪了挪,只挪了一下,就感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到了自己。犹豫着伸手,把那东西拿出来一看——塔希尔:“……”哦,这个啊。差点忘了。那天晚上,有着奇怪呆毛的少年跑到他床边絮絮叨叨,最后塞给他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就走了。这个由黄金打磨而成的饰品就是少年留下的。椭圆的饰品周围镶嵌了一圈由各色宝石组成的纹饰,最显眼的蓝宝石落在中间,流转着毫不低调的光辉,最是显眼。不知道是多财大气粗的人,才会随手给出这么贵重的东西给病人捏着降温。塔希尔瞧着它,许是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先前沉甸甸压在心头的迷茫稍稍散了一点,反而收回了些在他身上极其少见的孩子气。主要是,那个人——太怪啦。嗯,就是奇怪!话说回来。呆毛怪人长什么样子,好像完全……不记得了呢。第7章“我来送还你遗失的东西。”拉美西斯听到从近处传来的耳熟的声音时,脑袋反而往后仰。最先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是少年的鞋尖。再努力往上,才勉强看到罩住大半身体的白袍一角。“什么东西?”悄悄——不,还是光明正大跑到外面偷懒的王子一下子坐起来,背后沾了不少乱糟糟的草叶子。视角大致调整正确了。映入眼中的金发少年不再是倒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