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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日的监|禁和刑罚之中,那句话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刀削斧凿地陷在他的记忆里。她说的是:“天赋异禀,慧极必伤。小小年纪手染血腥,可能会记一辈子,然后一辈子改不过来。”就是这样,为了让他“改过来”,父亲对他展开了“矫正治疗”。但他同时也没有忘记,女人说完这话之后,说的另外一句话。她说:“我有办法帮他,不过,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这样吧,正好我怀着孕,让这孩子过来陪陪我,我看一下。”然后,他就被送到米戴的身边,接受她的观察。那段记忆非常模糊,他依稀知道米戴是有家庭的,但她和丈夫关系不好,搬出来独居。后来米戴消失,认识的人都缄口不言,没人再提起她,她的家庭也就无从追溯。她总是对他说一句话,“天赋异禀,真是天赋异禀,如果我的小宝贝有你一半天赋,我就很满足了。”他不太懂这个阿姨,但是很喜欢她肚子里的小宝贝,喜欢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小小的胎儿在里面活动。他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与他格格不入的,只有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能让他感觉到安宁。但米戴没有履行承诺,她消失了。他从那个小生命的身边离开,就坠入了父亲的地狱里。此后,长达二十年的时间,从绝望挣扎,到波澜不惊,支撑他咬牙活过来的,只是当初,那一点点温暖和宁静的回忆而已。还未出生的小生命,那么脆弱,却那么生机勃勃。他从那个时候起,意识到了生命的伟大和不可思议,也正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他,一点一点,从深渊中爬出。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记住了米戴说的那句话,“我有办法帮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普通的人,再怎么接受催眠、接受矫正治疗,即使真的培养出了应激障碍,也不是像他这样,脑海里有着清清楚楚的画面,身临其境。伤及无辜,是电刑,见死不救,是鞭刑,情况严重一点的,便有更残酷的刑罚……一种痛对应一种过错,感受分明,不会出错。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种身临其境,更有一个别名,叫做“精神建模”。但他知道,那个叫米戴的女人,能救自己。但没等惊喜升腾,严昭著的下一句话,再度把他打入深渊。“她不在这个世界,你找不到她的。”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让沈用晦就是想要反驳,想发出疑问,都不知从哪里着手。“你到底找她做什么?”严昭著坚持地问道。他对这件事很在乎,执意要知道一个答案。沈用晦却是不能告诉他的。“为什么不说?”严昭著追问,“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不能,”沈用晦苦笑,“不能说的。”不能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怪物。“为什么不能说?”“说说穆正平的事吧,”沈用晦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认识他和米戴的?”严昭著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我可能,也在找他。”“可能?”“嗯……就是还不确定,到底要不要找。”沈用晦迟疑道:“你应该是找不到了。我今天抓到的那个女人,是穆正平的女儿,她说,穆正平在末世的第一天,就自杀了。”“自杀?”严昭著眉头一皱。穆正平究竟是什么人?黛弥儿曾给他留下两份资料,是她自己发现的两个精神力天赋者,第二份严昭著还没来得及看,但第一份,就是这个穆正平。严成周曾说过,怀疑黛弥儿的失踪另有隐情,她在失踪前,曾经追查一件事,就是这个姓穆的家族。严成周也曾仔细去查过,他没觉得这个穆姓家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社会地位也没多重要,都是一些普通人,家谱倒是挺长,但发展到现代社会,早就已经没落了,不剩几个人。严昭著仔细看过严成周查回来的资料,可以说已经事无巨细了,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因此,他只能将黛弥儿调查穆家的原因,归咎于对精神力天赋者的追查。但如今,竟有所谓的古武家族,也在寻找穆家。这件事,就很值得商榷了。他思索一番,问道:“白君石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他找穆家是为了什么?”“他说,”沈用晦顿了顿,“他说他要找到穆家这一代的直系后代,穆正平应该算是旁系,他有可能知道,那个叫穆青的小伙子现在在哪里。”严昭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穆青?”天底下叫穆青的人,有很多吗?*泥土松动了些许。一只坑坑洼洼,样子难看的手臂,一节一节,从泥土里,伸了出来。那只手臂扒住周围的土地,用力按了一下,青筋暴起,泥土再度松动一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撬动过程,土层终于被掀开,下面的人,缓慢地爬了出来。这个人的形貌,实在是过于可怖。他全身的皮肤都是皱的,有的翻着伤疤,伤疤上长一点浆糊似的rou芽,凹凸不平;有的则直接被挖空一块,该有rou的地方,凹陷下去,更有突起的rou瘤,浮在表面,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简直不成人形。他一下子重见天日,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幸好外面是夜晚,无需让他久闭的双眼去适应阳光。他有点迷茫地环顾四周,不太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死没死。直到附近一只丧尸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尚且苟活着。沉睡时,耳畔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盘旋。他努力回忆着,那个声音说了什么来着?“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深渊在侧,你当万死以赴。”“穆家子孙,要记住应担的责任。我们失败了,但我们从不失职。”声音,好像是从胸前的玉坠里传出的。他手握玉坠,倒吸了一口冷气。附近那只丧尸,一摇一晃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一口咬了下来。他急忙往一侧滚去,身体的力量还未回复,几个回合,落了下风,让丧尸咬中了胳膊。他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刚刚苏醒,就又要面临死亡吗?丧尸直接撕下了一块rou,他却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只有满心的绝望。丧尸扑了过来,他扔想挣扎后退,却无能为力,正在这时,胸前的玉坠中,猛地扑出一道光来,将那只丧尸击得粉碎。他愣愣地看着。那道光慢慢凝实,化成了一个人形,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