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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人们奉为尊神,给万物带来清静祥和。倘若一处地方有凤凰来过,必然是紫气蓬生,灵气充沛。这样岂非要被人供奉起来?是不错。但也正因如此,过尤不及,人们反而肖想起凤凰来。这就像是一户人家,乐善好施过了头,剩余的人不但不知感恩,更起了贪婪祸心,妄想着,稍得一丝好处便如此矜贵,若是能将它们所拥有的据为己有,该当如何?或许天道有轮回,早前是妖灵一族最为强盛,渐渐便以人为主。仙界走了,魔界圈地为王,妖界消声匿迹。龙被压在幽潭中,老龙死去新龙不生,凤凰也开始逐渐稀少。现有的凤凰一只一只涅槃而去,却很少能够重生。而新的凤凰又久久不诞生。荒火之境的神木能为凤凰提供栖息之地,本身却也受凤凰灵气滋养。凤凰一少,神木渐枯,恶性循环之下,祥瑞渐不复存,凤凰开始四散凋零。“凤凰是神鸟,其皮毛,血rou,白骨,均可为天下至宝。”容庭芳道,“龙也是如此。你看这人间天子要将龙赶尽杀绝,却不想想背后有多少人,为捕得一条蛟龙而欢欣雀跃,视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这些年捕龙的可不在少数。”所以容庭芳向来以为,人间都是虚伪之徒,不值得辜负真心。而今白式微讨得的龙骨,还非寻常龙骨。倘若寻常,他大可以去幽潭,那里有上百条角龙的枯骨。前提是他能进入幽潭且尚未被角龙们撕碎的话。“他想得到的我——他们称我为天生魔种。”容庭芳勾起嘴角,对着大胖鸡震惊的眼神,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我确实与常人不同。龙只有一条尾巴,我有三条。故而我即便是剔去两根龙骨,却也不会如其他的角龙一样半生不死。”最多当时虚弱一下,很快便能复原。所以剜骨入魔这条路,似乎就是为容庭芳而生的。“当年,角龙受到天罚,难以化形。我出生后,很快便能招九天玄雷,亦化出人形。他们对我,既惧又怕。从前或许是认为我能为他们带来希望,可是并没有。”容庭芳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无尽的天罚。当一道道玄雷降落在幽潭,当本该成功蜕角的角龙受到打击半途夭折从而沉在潭底,容庭芳在同族的眼神中——终于是变了味。“但这关你什么事?”容庭芳话未说完,忽觉眼前一花。大凤鸟呼啦一下扑着翅膀飞到容庭芳面前,激动道,“龙身是天生,非你故意如此。天罚是天自作主张,又不是你的过错。它们凭什么要将这一切的责任加诸在你的身上!”言语之间,痛心疾首,仿佛挨罚受苦的不是容庭芳,合该是它才是。“……”容庭芳面上浮上讶异,对胖鸡反应之大令他有些吃惊。这些事都算不得什么,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说来如嚼蜡不值一提,想不到听的人如此义愤填膺,比自己受了委屈还委屈。他点头应道,“我是没错。”停了一停。又低低重复了一遍:“我是没错。”这般说着,心头不知为何似有宽慰,只伸手捏捏眼前大胖鸟的翅膀,揉了揉胖鸡脑门上几根毛,笃然道,“所以我来了这里。”“魔界虽是阿波额那始创,到如今万军齐发的模样,却是在我手中一点一滴整顿起来。要我无知无觉就这样轻而易举便放弃——”他摇头,有如金石之声,三个字。“不可能。”当年来,如今更要来。天不容他他便逆天而上。别人愈是惧怕他打压他,容庭芳愈是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他不是——也不会变成婆娑罗,空有慈悲之心,乖乖上了天就任命受罚,最后自己死了不算,连着掌下护着的云梦繁景都尽数湮灭。“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转换功体,我剜去了龙骨,引魔气入体。但没想到,剜骨之痛,魔血之蚀,将我困在了无尽崖底。”容庭芳感慨道,“你当时问我,为何我对此处如此熟悉,因为我在这里呆了三年。”三年,对妖或者魔来说,三年的岁月只是眨眼之间,在漫长的生命之中不值一提。但对于人来说,三年,便是寿元的一小成。特别孤苦的时候,哪怕是一日,也是度日如年,何况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初时伤重动弹不得,容庭芳躺在谷底,眼眸半睁,眼前是昏暗的天,瞧不到尽头的悬崖。耳畔是呜咽的风,充斥了上千年亡灵的哭嚎。身上有雷击之苦,剜骨之痛。当时容庭芳便想好了,他既不死,他日必将率兵为王!“这里的夜晚,连星星也不会来。实在无聊的时候,我便会将这里的石头一块一块数过去。炼狱谷的每一块石头,我都记得什么花色。三年后,我魔功大成。炼狱谷拦不住我,渭水也拦不住我。”容庭芳挥袖而起,他日尊主气势渐生,“十六个城太多,我并成了十二个。没有主殿,我便建了四方城。诸将不服我,我便一个个打到他们服为止。”“强者为王,他们都要听命于我。”魔界的洛尔沁山,容庭芳不许它沾任何战火。那里的湖水远离纷争,一派清澈,成了魔界圣湖。在经历上百年的混乱争斗之后,魔界终于有了规整的模样。这些都是打完仗就嗝屁的阿波额那没有做到也没有看到的。但没关系。洛尔沁山永远在那里,它可以代替阿波额那,见证魔界的兴亡交替。往事覆灰落雪,经由容庭芳之口说来,却清淡浅尝。但他之历途如此,虽荣光万丈,但其艰辛挣扎,又有谁能知晓一二。一如容庭芳因为入魔而日夜饱受折磨,生生忍受魔血沸腾之苦,也从来独自咽在肚子里,从未告诉过任何一人。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他对着这翠玉水潭,孤影自赏,清风过耳,有没有过半分的寂寞难捱?胖鸡只要一想到这个中曲折,便如哽在喉,久久作不得声。容庭芳眼尖,他道:“你在难过?”胖鸡眨眨眼:“没有。”容庭芳蹲下身看它,肯定道:“你在为我难过。”“没有!”这有什么不承认。容庭芳倒不觉得自己苦,他带着笑意,拨胖鸡身上松软的羽毛。“那你为什么要随我跳下来?”“……你死了,我的内丹怎么办。”容庭芳意味深长道:“可是我跳下来时,有鸟叫得很惨。”胖鸡反问道:“你内丹要死了,你会叫得不惨吗?”“哦,那是挺惨。”容庭芳恍然大悟,复道,“说得真像,我都信了。”“……”这有什么不信的!幸好容庭芳还愿意给胖鸡留几分薄面,大约他也晓得人要脸,鸟也是要脸的。再往下说的话,恐怕这只鸟的尾巴都要炸起来了。容庭芳微微一哂,不再多戏耍胖鸟。只讲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