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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兵把守,水泄不通。她费了不少工夫,打通了许多关节,才买下了那片废墟作为自己的店铺,又耗费了近二十年的岁月,让丛芳绸庄遍布整个北宏,就是想打听女儿的消息;如今终于得见外孙,却从对方口中得知丛觅已死,叫她如何不难过?掌柜跟了她十多年,当然晓得东家这一段伤心事,又怕她如今年岁渐长,承受不住丧女的痛苦,连忙宽慰道:“既然知道他现在是缇苏的男爵,后面就好办多了,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吗?”“吩咐……”东家重新睁开了眼,瞳孔平静澹然,“让所有在泰燕的伙计都多注意着点使馆,如果有什么动静,或者咱们能帮得上忙的,就一定好好帮帮他吧。”25.随着初冬的寒风从北向南而次第吹来,也将北宏要与缇苏联姻的消息一并顺着第一瓣雪花送到了迟锦城中。这本该是一桩轰动南宏朝野的大新闻,如今却根本无人问津,毕竟如今摆在南宏朝廷面前的是更重要的一件事。皇位。秦炾的身体在当年被逆子秦唯珩吓破胆之后便每况愈下,今年年初时已经彻底起不来床,全凭御医的汤药吊着命。然而饶是如此,他也绝不肯信任任何一个子嗣,更没有一点要传递出立太子监国的意思,依旧自掌大权,全凭宦臣向外传递自己那些浑浑噩噩的指令。如此一来,梁王秦唯珅和陈王秦唯玉之间的斗争便愈发火热。新岁的前一天,秦炾终于陷入了衰极的昏迷之中,这个消息刚从皇宫中递出,秦唯珅立刻传令自己的私兵迅速包围皇宫,自己则从府邸出发前往秦炾的寝宫,打算占得先机——毕竟谁先握住了遗言,谁的一只脚便已经踏上了王位。男人坐在马车中,内心焦急,脾气也愈发暴躁,一边呵斥着车夫加速一边脑中想了无数种等自己登基之后要如何处置他那个好弟弟的方法。对,还有那个方停澜,当真是一条会咬人的狗,偷偷去了一趟南边,不仅闷声不响地把秦唯玉带了回来,还扭头就哄得父皇恢复了他的爵位,让他组建什么瀛沧舰队,负责掌管整个南宏的海岸线。一想到这条狗居然是自己当年“大发慈悲”放出死牢的,秦唯珅的内心便如万虫啃噬,只恨自己当年没有在方停澜跪在自己面前时多踹他两脚,最好是直接踹断他每一根骨头才——砰!车外一声巨响传来,随即马车猛地一震,马匹像是失心疯一般狂奔起来,骤然的提速让车厢内的秦唯珅险些撞到了车厢,他不由大怒,打开车门就要喝骂车夫,然而他刚一开门,便听见一声重物坠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推下了车。眼前空空荡荡,只有几滴新鲜的血渍还留在座位上。谁干的?谁杀了我的车夫?是秦唯玉吗?秦唯珅根本来不及想这些事,他现在更需要做的是让这辆马车停下来!他想向后方随行的近臣谋士呼救,然而那些人座驾远不如这两匹他用千金高价从北漠客商手中淘来的高头骏马,早被他甩在了夜色之中;他手忙脚乱地想抓起挽绳勒住马匹,然而受惊的马匹此刻根本不理会主人的命令,方才的一声枪响和不知从哪掷来的刺鼻药弹将它们吓坏了,完全是慌不择路地向前飞驰——前方正是梁王的目的地,南宏皇宫。这座宫殿当年由于直接征用了方家祖宅,虽然比不上泰燕的紫微宫金碧辉煌,但占地千顷,极其辽阔,不仅有花园猎场,高楼亭阁,甚至大宅门口便是一片长湖,春时柳枝蔓舞,夏时碧荷连天,向来是迟锦百姓们踏春游玩的好去处。马车撞在了湖边围栏上,秦唯珅听见今夜的第二声巨响和着猎猎风声灌入耳中,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身体一空,竟是被马车高高抛起。覆盖了薄脆冰棱的湖面就在身下,他的惨叫声被马匹嘶鸣盖住,凛冬的温度割碎了秦唯珅的视线,他半眯的眼睛只能看见那座通往皇宫唯一的那座长桥在距离自己八丈远的地方。他也看见了另一条狗。天生一张娃娃脸的周不疑此刻就站在桥上,青年穿着一身鲜红冬氅,缓缓将拢起的双手抬起,笑眯眯地向他曾经的主公行了个礼:“恭贺新春呀,梁王殿下。”今日是冬月最后一天。扑通。95新宵棋梁王能得到的消息,陈王自然也能得到,甚至比他知道得还要早,毕竟他这几个月常去宫中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码,顺便也买通了御医,知晓君王山陵塌崩就在今夜——但他并不着急。他从缇苏回来后便一直在方停澜的监视下艰难行动,半年前方停澜突然音讯全无,他看着周不疑日渐焦虑的脸色,知道自己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花了半年时间,用各种手段让自己府邸中的“眼睛”尽数消失,只留寥寥数名近侍伺候,而镇海公身边的那群能人也不过都是嗅着铜臭味而来的蝇营狗苟之流,只要他能说动周不疑这个头号见风使舵的小人,就能成功将自己这位“知交好友”的遗产尽数拿到手中。秦唯珅的那点私兵算什么,秦唯玉想到这里不由嗤笑一声。自己在早已联系好了黑街里的地下帮派,今夜正是新宵之节,家家夜不闭户,灯火达旦,街上的游人亦是满坑满谷,一旦发生动乱或是火灾,到时候那群私兵还想从城外往皇宫赶,估计也会被彻底堵在路上。他看了一眼入夜的天色,甚至还十分悠闲地打算去换一套前两日刚做好的孝服。他唤了一声仆从,门外却无人应答。秦唯玉皱了皱眉。他推开门,除了空气中传来节日里烟火与酒的香气外,似乎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陈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刚想回房取枪防身时,从庭院外忽然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什么人!”秦唯玉断然喝道。来者一边缓缓擦去了佩刀上的血迹,一边从繁枝掩映中一步步走过了门洞,那张秦唯玉以为自己再不会见到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优雅的笑。“晚上好,唯玉。”方停澜道。秦唯玉咽了口唾沫,“你……回来了?”“我从没说过我要辞别啊,”若不是男人脸上还带着血渍,这个笑容足以称得上十分纯良,“倒是你,这么晚了,不在家中守岁,要去哪儿?”对方的声音一贯温柔,只有和他共事久了的人,才能听得出他收敛起的刀锋寒意,秦唯玉知道自己可能大势已去,但他仍然还抱着一丝赌徒般的希望:“停澜,我们好好谈谈。”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看在我们小时候的情分上,行么。”“当然可以,我一向都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方停澜欣然点头,他收刀入鞘,忽然粲然一笑,“干站着聊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起下一盘棋吧。”说下棋,方停澜就真找了一张棋盘和秦唯玉分坐两端,方停澜先行,他将骑兵向前推了一步:“想聊什么?”“我……这段时间很担心你。”只要对方肯谈,秦唯玉就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