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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惊人。“这以前啊,都是顾兄长顾兄短的,现在倒是跟我见外起来了。”顾淮笙倒了杯茶放到对面,示意乔仁义坐,叹气道:“不过你也是这事儿才见外的,也不知道何时起,好像老早就这么叫的了吧?”乔仁义依旧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动作,不坐,也不接话。顾淮笙撩了他一眼:“怎么?乔兄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怕我这凳子太烫,再把你给伤了?”闻言,乔仁义神色微动,这才走过去坐了下来,低眸看了眼桌上的茶盏没动:“乔某今日过来,是向顾大人请罪的。”“哦?”顾淮笙扬眉,端起茶盏小啜:“乔兄何罪之有啊?”“顾大人慧眼如炬,乔某那点小伎俩,与别人周旋尚可,在大人面前就好比班门弄斧,不够看了。”虽然是来请罪的,但乔仁义倒也没再跟顾淮笙客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后,便将带来的一摞账本双手呈放到顾淮笙面前:“这些是盐运,各大丝织行,酒楼,以及各大粮行这些年的所有账目,我都给带来了,请顾大人过目。”不仅如此,还把一大摞钥匙也一并放到了顾淮笙面前。“嗯?”顾淮笙看着面前的账本和钥匙眼眸一眯,随即便抬头看向乔仁义:“乔兄这是何意啊?”乔仁义微微颔首低头:“乔某受顾大人器重,一直代管已久,知遇之恩感激不尽,只是时移世易,那时时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天下安定,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顾淮笙简直被气笑:“这就是你所谓的请罪?”“顾大人息怒。”乔仁义拱手,反手从身后抽出跟藤条:“这才是请罪。”“那你这是?”顾淮笙示意地瞥了眼面前的账本钥匙。“那是请辞。”乔仁义道:“大人也知道,我们乔家是做海商起家的,早些年还好,近年来是越来越不紧气,听说海外西洋国有不少好东西,所以打算去那边看看,只是此去遥远,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家里产业已经转交兄长们打理,至于顾大人这边,怕鞭长莫及顾不过来,交给别人又不放心,所以只能来向顾大人请辞。”顾淮笙看着乔仁义没说话。乔仁义看了他一眼,将藤条放到桌上:“至于冒犯讹诈阳少爷一事,乔某无话可说,但凭顾大人发落。”“你这……”顾淮笙抬眼看了乔仁义许久:“是因为淮阳吧?”乔仁义没作声。顾淮笙放下茶盏,眼眸微敛:“你们的事,我和大哥都不会插手,但是乔仁义,你这次做的太过了。”乔仁义嘴角动了动,依旧低头没说话。“我们顾家,就那样,我跟大哥都……也没立场要求淮阳一定要娶女人,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前提都得是他自愿。”顾淮笙站起身来,双手撑桌居高临下地看着乔仁义:“你怎么样那是你的事,你可以争取,我们不会拦着,但不代表,你就可以不择手段逼淮阳就范!”乔仁义拿起藤条,双手托举过头顶,便对着顾淮笙跪了下来。“哟,玩儿负荆请罪这一套呢?”顾淮笙端起茶盏,一手捏起盖子,慢条斯理漂了漂浮茶,正眼也没给乔仁义一个:“乔仁义,仔细算算,咱俩这,有不少年交情了吧?几年来着?”“回顾大人。”乔仁义道:“再有两月,就满打满算,五年。”“是啊,五年。”顾淮笙放下茶盏,转头看向乔仁义:“五年交情,咱俩谁不了解谁啊?你这是打从一开始,就把我也算计在内了呢!”“草民不敢。”乔仁义想了想,还是如实招来:“实不相瞒,草民确实一开始就算准了顾大人不好糊弄,也没想过能骗过大人,但请罪,也属实出于真心,绝无旁的想法!”“所以,你这意思,就是我有罪,但死不认错,是这个意思么?”顾淮笙捏了捏眉心:“乔仁义啊乔仁义,你说咱俩认识也好几年了,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呢?”顾淮笙要不知道才有鬼,所谓一丘之貉,他能信任中用乔仁义,说到底欣赏的就是那张厚脸皮,和那颗比蜂窝还多孔的七窍玲珑心,不过是用在他人身上觉得过瘾,用到自己身上就不痛快罢了。见乔仁义动了动嘴唇没接话,顾淮笙沉吟须臾:“我顾淮笙要想动谁,随便一个欲加之罪,就可以让他倾家荡产牢底坐穿,我看你挺有诚意的,所以,两者你选哪一个?”不就吃准了他顾淮笙会念及旧情不会把事做绝么?那他就来好好吓上一吓!果然,顾淮笙这话一出,原本淡然镇定的乔仁义脸色当即一变,但也仅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顾淮笙瞧在眼里,嘴角轻勾,挑眉自带三分邪气:“乔公子打算如何做选,嗯?”“草民有罪!”乔仁义俯首一拜:“但祸不及家人,只要顾大人不动乔家,草民但凭顾大人发落!”“假如我就是要动呢?”顾淮笙故意道。“大人!”乔仁义这下是彻底慌了:“草民有罪,要杀要剐随大人发落,草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可草民家人无辜,还请大人念及昔日交情一场的份上,网开一面!”“要杀要剐都可以,那你先前不还要辞行出海呢?这都又杀又剐了,你怎么去?”顾淮笙才不吃那一套,抬腿就给了乔仁义膝盖一下,把人踢了个歪倒:“行了,别在这跟我打肚皮官司了,起来滚吧!”“大人……”“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且并未给淮阳造成实质伤害的份上,这次便算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备粮草三千,以充军需,算是,小惩大诫吧。”顾淮笙抬手示意乔仁义起来:“至于淮阳那边,你最好给他说清楚,这小子看着机灵,实则一根筋拧的要死,可绕不过你那些花花肠子。”“之前是草民想岔了。”乔仁义起身拱手:“顾大人放心,草民会找阳少爷解释清楚,不会再勉强于他,让他为难的。”看着乔仁义那副黯然失意的样,顾淮笙也于心不忍,便多嘴劝了一句:“乔兄,强扭的瓜不甜……”乔仁义没等顾淮笙说完,便拱手告辞,直接离开了。看着乔仁义离去的背影,顾淮笙不由叹了口气。想来也不禁摇头,说起这强扭,他当初对赵越使劲浑身解数,又何尝不是强扭,如此,有什么资格劝别人?感情之事向来不讲对错道理,他顾淮笙说到底,也不过是偏亲护短罢了。乔仁义并没有去见顾淮阳,只是托人往戏班子那边送了封书信,便直接包袱款款,踏上了去西洋的货船,走的无声无息,除了顾淮笙,连乔家人都没有惊动。顾淮阳收到书信已经是几天后,等他跑去找乔仁义时,对方早已游航远渡,远行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