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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钟从余:“这衣服是不是穿过?有你的味道。”顾迟回过神来,笑道:“这都能闻出来,你是属狗的吗?放心,只在家睡午觉的时候穿过一次,保证干净。”钟从余:“还有灰尘的味道,后领的领口上有点脏。”顾迟:“行行行,还去楼下买过啤酒。”钟从余:“……”顾迟感觉自己的眼皮一直跳,费力揉了一把,把沙发边上的吹风机拿起——他刚刚出厕所就准备好的——冲钟从余招招手:“过来坐着,先把头发吹了,不然会感冒。”钟从余这个人,虽然嘴上说话不饶人,但四肢却时时刻刻地出卖着内心想法。不过这一次,他两者都没选。“你不去看看吗?”顾迟还在用手心试探吹风机的温度,耳边噪音大,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钟从余用左手指了指窗外。刚撤走占道经营的普通住宅区小道上有一个硕大的身躯在上面奔跑,看起来很着急。顾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王大串。全身都淋湿了,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随后,他家大门就哐哐哐地被拍响了。钟从余不慌不忙地接过吹风机,左手干起活来不方便,更何况他基本上也不会干活,因此,直到顾迟打开门,和来者说上了话,他都还没能找到一个顺手姿势。“什么!?”顾迟像是被火烧了屁股,整个人在一瞬间“砰”地炸开,天气很应景地又打了一声响雷,不知是吓的还是怎的,让他在原地愣了两秒后,最后连拖鞋都还没来得及换,就一股脑地跑了。“你自己在家找点东西当晚饭吃吧!”顾迟在楼道里面才对钟从余这么吼了一句。钟从余皱着眉头把吹风扔回沙发上,感觉顾迟一走,心情突然变得低落起来。可还没等他搞清楚为什么,他发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正在一闪一闪地亮光。是老爸一个小时以前发来的消息。大雨瓢盆,可街上站了一大圈的人。顾迟和王大串推开围观热闹群众的时候,感觉嗓子眼儿都快要关不住上下蹦跶的心脏了。大概是这个天的雨带冰,太冷,气温也不够高,才叫两个热血中烧的少年凭空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出事的是小红帽和他那个混账爸。王大串来找顾迟的时候已经可以把三口大气喘成了一连串,咬了好几次舌头才磕磕碰碰地说明白。他道:“我,我不是一直在帽儿家门口等他回来吗,等了半个多小时没等到,肯定急啊,然后等我准备去找人的时候,就,就他妈看见那个混账了!”“我,我亲眼看见了……”大约在十分钟以前,小红帽下楼去买零食,但运气不好,正好碰见了他那一股酒气回家的老爸。疯老头发病不需要理由,直接一把拽住了小红帽那细小的胳膊,双眼发红的骂道:“你老子在外面成天累得要死要活的赚钱养你,你还有脸浪费钱!你知道你老子平时是怎么卖命挣钱的吗!”小红帽突然尖叫了起来——他一直很怕爸爸,但只敢叫,却不敢反抗。然后二人单方面地扭打了起来。王大串身高187体重180,是跳一跳大地都要颤抖的胖子,却在给顾迟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几乎是哭了:“我就亲眼看见,他们爷俩在马路中间,被一辆横空出现的出租车撞飞了,是真的是飞了……”顾迟的脑袋一片空白。撞人应该有声音,为什么自己没听见呢?哦,是被那阵雷给覆盖了。“人死了没有啊?”“鬼知道,都成这样了,怕是没发活了吧。”“撞人的车呢?”“逃逸啦,这个鬼地方又没装监控,估计没法找到,可惜了命。”“……”血迹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在地面上呈现出一大片红色,味道又腥有腻,像极了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地狱场景。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头朝着不同方向,横躺在路中间。老的那个大概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旁边的电线杆,脑袋瞬间凹进去了一大块,有黄白色的液体流出,脖子以下胡乱搅在一起,基本上就是一摊烂rou泥,实在没法看。幸好,幸好小红帽还好。他虽然也伤得也不轻,但还在哭痛,还能睁眼喘气。顾迟抓着王大串的衣服就开始咆哮:“楞着干嘛!打电话!医院啊!”王大串:“没信号啊,雷把电线给打断了,拨不出去……”“那就去外面打!跑去医院说!一直打!”顾迟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在行动了,可这句话刚说出口,他脑袋里面就突然闪过一个残酷的真实跑到医院,再回来,需要多少时间?人还能活着吗?该怎么办?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呢?最后还是大串妈来帮了忙,她在知道这件事后压根就没来现场看热闹,而是直接抓着手机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等完全跑出了住宅区,终于有信号了。可尽管这样,救护车到达现场也是几分钟之后。小红帽他爸当场宣告了死亡——废话,人都成恐怖电影那样了还怎么活?而小红帽则被抬上了担架,飞速送去了急救中心。前后仅仅是二十分钟的时间,可能还不够中年大妈们用来追半集脑残剧,不够小姑娘们画一个可爱的妆容,但在这个偏僻的住宅区,就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跟来医院的人就很少了,顾迟和王大串坐在手术室外,如同两尊石像似的纹丝不动。大串妈楼上楼下地跑,付费签字,已经忙成了一只十八轴转的陀螺,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警察姗姗来迟,看着两个半大的高中生先是愣了一下,往四周找了一圈发现没人,才问道:“受害人的家长呢?”王大串的喉咙发不出声。顾迟:“……死了。”“受害人他爸,魏如鸿他爸死了,他妈早就和他没关系了,就认识我们,没其他人了……”遇见这种情况,很伤脑筋。但警察给他们说了一句更绝望的话:“节哀。”“那就是你们报的案吧,很可惜,虽然我们后来快速就锁定了肇事司机,但人,没法来了。”顾迟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可能是过于愤怒,也可能是肝内的火一时冲上了脑袋,他一把抓起住了那个说话警察的领口,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什么意思!?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放开!”被勒住的警察是个老人,比较有威信,他抬手制止了身边人举起的警棍,很轻松地就将自己脱离了束缚,把顾迟双手折到背后抵在墙上。老警察道:“年轻人,冷静点,听人把话说完。”“没法来的意思不是我们包庇他,该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肇事司机是酒后驾驶,撞死了受害人后自己也没好下场,开翻了轮子,连车带人一起滚下了立交,死了。他是一条老光棍,上面没人,下面也没人,没存款没保险,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