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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怎么可能会说话我第一次听到时,都觉得我自己疯了,给医生说,他也觉得我精神可能出了问题,让我去做心理测试。”“这个世界上的人总会下意识将所有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当做异常,当异常出现在身边时,怀疑,排斥,否决都会随之而来,但殊不知那都是超凡的力量。”崔左荆轻轻碰了碰月光女神的叶片,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的”“我住院的第八天,一个人太无聊了,我就像往常那样对着这些花说话,结果听到特别微弱的声音,我还以为听错了,过了许久,才发现她在回应我。”“我实在太想和谁说话了,就和她聊了一整个下午,她脾气很好,总会耐心地听我说,聊一些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告诉我她还有一个朋友,第二天这株月光女神就加入了我们。”温宝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眼眶中的茉莉花轻轻颤动,那频率像在对他说些什么。温宝山静静听了会儿,点点头,又道“在这之前,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觉得可能是自己脑袋出了问题,把事情告诉了医生,但也没检查出什么结果。“后来我特别想晒太阳,就连午睡时都不愿意拉上窗帘,喜欢洗澡喝水,吃东西越来越少,医生说这是因为我身体在逐渐虚弱,但我知道,并不是那样。“直到某一天,我发现我发芽了。”最开始,是从指尖长出了嫩芽。温宝山吓得要命,然而那些嫩绿的,柔软的叶子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到,在医生护士眼中,他依然只是个普通的偏瘫患者,除此之外,身体毫无异样。叶子越长越大,最后甚至鼓出了小小的花苞,温宝山惶恐异常,茉莉和月光一直在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的,你只不过是更加像我们了而已。惊慌和恐惧层层包裹着他,对阳光和水的渴望愈演愈烈,当这些情绪和热望浓烈到足以冲破理智时,疯狂冒出头来突然有一天,他想通了。与其每天生活在医生和护士异样的眼神和孤独中,不如接受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把那些当做常态,他们感受不到,并不代表真的不存在。宁愿当个放纵的疯子,也不要继续在孤独中逐渐崩溃。在还没完全瘫掉之前,温宝山经常会在医院里走一走,发现每一株植物都有它们自己的灵魂,它们有的暴躁,有的温顺,有的整天喋喋不休地嘟囔谁家孩子在走时又把杯子里的水偷偷倒进花盆里了。“那时候我就想,也许老天真的垂怜我,在我最孤独最需要倾诉的时候,给了我那么多朋友,虽然那会让其他人觉得我是个疯子,但,我真的很开心。”说到这里,温宝山停了下来。妻子离异,唯一的孩子远在他乡自顾不暇,他中风后被同事送到医院,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无依无靠,不敢给孩子打电话,生怕会打扰他工作,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同事和朋友们过来看他,但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和生活,顶多在这里待上一个小时。他们走后温宝山无聊得连电视都不想看,年轻人喜欢的手机对他来说也没有吸引力,更多时候只盯着天花板默默发呆,自言自语。五十三岁,突如其来的疾病让温宝山被迫停止工作,也终于真切告诉了他,什么叫做被世界遗忘。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后来我偏瘫越来越严重,几乎无法自行走动了,身上越来越多的地方长出花来。有一天,茉莉问我愿不愿意变得和她们一样,成为她们永远的朋友。”崔左荆“你答应了”“对,我答应了。”温宝山费力地想要抬起胳膊,却根本做不到,只得对董征道,“能麻烦帮我把被子掀开吗”董征起身,将他盖在胸口之下的被子掀开。从腹部往下,属于人类的身体消失不见,植物棕绿色的茎从每一寸皮肤生长出来,淹没了腰胯和双腿,蓬勃的绿叶伸展着,洁白的花一簇簇,鹅黄的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温宝山整个人就如同一株巨大的茉莉,生长在了病床之上。病态的,美丽。“然后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第28章身后事【八更】沉默。董征浑身紧绷,尽管已经有所预料,温宝山的模样依然让他想到走道里那些被植物寄生的尸体。这不禁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正和他们说话的,究竟是温宝山本人呢还是生长在他身体中的植物温宝山可不知道董征做何感想,他深吸口气,苦笑道“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不论怎样我都已经彻底瘫了,没有恢复正常的希望,事情已经不可能更差了,变得和小茉莉她们一样,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董征“您这样会感觉哪里难受吗”“不,反倒很轻松除了不能动之外,都比之前要舒服的多。”崔左荆沉吟片刻,问道“在发现自己能够听懂植物说话,发芽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不寻常的事情”“比如说遇见过什么人,得到过什么东西”温宝山想了想,猛然回忆起一件事“啊,好像的确有,我住院的第三天,有个女孩子也住进了这间病房,就在隔壁床上,茉莉和月光就是她出院之前送给我的。”“什么样的女孩子”崔左荆眉头一皱,立刻追问。温宝山努力思索“十三四岁的模样,一米五左右,短发,看着挺乖,说话带着云南那边的口音”“是不是穿着民国女学生一样的藏蓝短褂、黑色七分裤和布鞋”“对对对。”温宝山彻底想起来了。那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身材略有些瘦小,和他一样独自住在医院里,每天输液,查房时回答医生的问题,也不看手机玩游戏,就安静躺在床上。他很疑惑竟然有孩子能受得了这样养病的生活,因为在同一间病房,两人不可避免的说上话,之后便渐渐熟悉了。一个孤独的、即将迈入老年的人,还有一个孤独的孩子,两人出乎意料的非常合得来。温宝山给她说了很多他的故事,她却很少谈论自己。又或者说她也谈过,只不过温宝山忘记了,就如同他连女孩的名字,也完全记不起来了一样。“你认识她吗”温宝山迫切地问。崔左荆深吸口气“算认识吧,温叔知道她因为什么住院的吗”温宝山皱起眉头“好像是心脏病不对,脑膜炎唉你看我这脑子,记不太清了”是她不错,那这下麻烦大了。崔左荆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民国学生装扮的女孩撑着伞,笑意盈盈地站在夜雨中,呼吸因先天性心脏病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