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初见[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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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里普,街边的一家酒馆内。 夜露深重,这里却比白天更热闹。醉汉们三五成群围在桌前,吵吵嚷嚷的声音大到要把房顶都掀飞,有吹着牛说自己上个月刚接了笔大生意的,有借着醉意高谈阔论对时局看法的,也有嚷嚷着自家婆娘不听话的。 乱哄哄的酒馆里,一个全身笼在黑裙里的女人静静坐在角落,面前是一扎几乎没动过的老啤酒。 她的五官不算起眼,是丢到人堆里就再也记不起的长相,又偏偏因为过于柔和的轮廓多出些母性的悲悯感来。罕见的,这女人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这不详的颜色与她悲悯的光辉形成强烈反差,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 嚷嚷自家婆娘不听话的醉汉约莫是讲到痛处,情绪愈发激动。他大声唾弃着妻子的无能,又唾沫横飞着怒骂她没有按时洗干净衣服,做的饭菜也不合他口味,甚至教训她时还敢同他顶嘴。有还算清醒的人劝他,被越骂越上头的他一把甩开手—— “等着”,他说:“我现在就回去好好修理修理这婆娘。” 一直安静坐在桌前的女人终于被那边的动静吸引去了目光,当她抬起头,那双掩在纤长睫羽下的黑色眼睛才会被真正注意到: 极深,极黑,像望不见底的深渊张开巨口,又冷漠疏离到像个永恒的旁观者。 正捋起袖子怒气冲冲要回家的醉汉冷不防望见了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 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呆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魂一样不动了。有人瞧出他的不对,以为他是喝多晕了头,于是架着他往椅子上扶。他被扶着跌跌撞撞往边上走了几步,突然凄厉地惨叫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老鼠似的往桌下钻去—— “别打我!”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一秒说话还粗声粗气的,下一秒尖叫的声音就尖细到像个惊恐到极点的女人一样。公鸭似的声音被捏尖,钢丝刮擦铁板似的刮过在场每个人的耳膜,震的人脑仁生疼。 “好疼啊……呜……好疼!别打头……我的腿……腿要断了……” 他在桌底下死命扭动着身子挣扎起来,两手死死抱着头,像有看不见的人正拽着他的头发往后扯。本抓着他袖子想将他拖出来的同伴不知所措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讷讷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 谁知他挣扎的更用力了,腿使劲往某个方向蹬去,恐惧地往后缩去。声线虽然被刻意捏尖了,但又因为男性本身粗哑的嗓音而显出几分不伦不类的诡异感: “刀?!——你把刀放下!!!救命!救命啊!——” 极具穿透力的惨叫从酒馆中心爆发,原本热闹的酒馆一片死寂。 大约沉寂了几秒,七嘴八舌的私语声才重新响起。 “他好像晕过去了……” “怎么办,要先送他回家吗?”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 “要不还是先送去牧师那吧,我见过这样的,这人一定是中了女巫的巫术!” “对,我看也是。之前隔壁莱昂内的儿子,突然抽搐起来学女人说话,就是中了巫术!也是去法尔特喀牧师那治好的!” …… 纷乱不一的议论声里,角落不起眼的黑裙女人重新垂下眼。 她端起面前那扎老啤酒,仰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而后无视掉眼前的闹剧站起身来。 毫无预兆的,一只纤细的手按在了她肩上。 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女人的手罢了,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皮肤更细腻娇嫩了些。纤长、素白、柔软,轻飘飘毫无分量地落在她肩上,就像寻常好友在打招呼一般。 ……可她身边本空无一人! 黑裙女人一惊,一抖肩就想将那只手从肩上甩下。她正想转头,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猛然沉了下去无法动弹。那手明只是轻轻按在她肩头,却重若千斤巨石,她能听到颈骨的细小嘎吱声,这无疑是一种警告—— 只要她强行转头,她的颈骨就会在这巨力下生生扭断。 “……[陛下],我不记得我们有过仇怨。”她冷静道。 手的主人笑了,是女人的声音。从身后慢慢靠近,湿润地贴在她耳侧吐息: “无冤无仇,你紧张什么?” 那手松开她的肩,很是平和地伸到她眼前。原本摆在柜台上的酒,下一秒突兀出现在保养得当的白皙手掌上。 她的判断并没有错,能这般随心所欲转移空间的,确实只能是前些日子刚刚出现过的[陛下]。 “我不过是想请你喝杯酒而已。” 那女声又低低笑了,她能感到女人挨她挨得极近,耳廓的软骨几乎能感受到湿润的唇。明明这样暧昧的姿势,她却只觉出逼戾的压迫感,笃定而高高在上地将酒杯递到她唇边。 真是叫人厌恶的傲慢,她想,[陛下]恐怕在成为[陛下]之前,恐怕就是某些身份高贵而自恃高人一等的存在吧? 而女人的下一句话响起,她的身体在巨力重压下依旧痉挛起来,漆黑冰冷的眼睛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 “回不了家的孩子,应该很悲哀吧?” “——你!” 女人声线里的笑意好像更深了些,她叹息着,将酒杯往她唇上又顶了顶。冰凉的杯沿生硬顶在唇齿间,老啤酒细小的气泡于杯中沸腾爆裂,而她瞳孔颤抖,在金黄的酒液中窥见遥远故土的倒影。 “所以这杯酒……”,那声音笑着,叹着,故作怜悯的笃定着,“你喝是不喝呢?” …… 沸水被冲入壶中,黑发女人很娴熟地将茶汤倒入一个大些的杯中匀了一匀,又低斟入浅浅茶盏中推至你面前。 “我从没见过这种泡茶的手法。”你说。 她在你对面坐下,捧起粗糙的茶盏轻抿一口:“我也很久没这样沏过茶了。” 先前走进来时就有发觉,她的住处给你种莫名的古怪感。倒不是说装潢破烂或是摆设陈旧,只是这里很多细小的物件都给你一种从未见过的感觉,譬如这套你从未见过的、粗劣到像由她自己捏制一样的新奇茶具。 “初次见面。”她放下茶盏,直白道:“你想与我交易,条件是什么?” “如你所见”,你敲了敲桌面,“我能送你回你朝思暮想的地方。” 明明代号是[女巫],却更愿意称自己为[游子],你翻遍了王宫里所有相关的藏书也没找到这两个字的意思。但[女巫]性格古怪,以暴力胁迫她未必能得到好结果,加上[游子]这两个字并非某种已存在的词组,“子”字又总给你种孩子般缱绻眷恋的感觉,你干脆猜她一如传闻中说的,根本不属于这里。 本想着若是不中,再用别的方法也不迟,没想到竟是猜对了。 “你要做的,只是帮我确认一个人究竟是谁。”你含笑着看她,十分笃定她不会拒绝。 “只是确认一个人是谁?”谁知黑发的女人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难道连她都做不到?你急躁起来,脱口而出道:“不管是哪种,对你来说应该都是很轻松的事吧?” “是的。”她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你在考虑什么?” 她摩挲了手心中的茶盏,突然抬起眼直勾勾看向你。你瞬息察觉不对,正要握拳,却已猝不及防撞进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去。 那是死一般深的黑色,而在这瞬间,里面竟翻涌起耀眼又柔和的金色来,一圈圈从瞳孔往外扩散,似金水漾开,又似日轮当空。你无法挣扎地被吸入那无穷无尽的日轮更迭中,只觉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地暴露在金色的日影下,像一本书一样被读取着。 片刻后,她收回了目光。 你猛地站起身,盛着热茶的茶盏被你一掌掀飞在地,滚水溅飞到你的身上,你恍若未觉,只恶狠狠虚握着拳—— “你想死?” “抱歉,为了交易的顺利进行,我必须先确认你是个怎样的人。”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平常,好像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曾想[陛下]还真是‘陛下’。” “那你现在确认了”,你几乎要被她气得笑起来,“我是个怎样的人?” “疯子。”她简短地评价道。 那种思维被读取的感觉还未完全消失,你心知她评价的是哪一部分,于是冷笑着撑住桌面,将脸凑到那对漆黑的眼睛前,死死盯着她的瞳孔道: “哦?那你看的够清楚了吗?要不要看的再仔细一点?” 你的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鼻尖,女巫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往后仰去,她的眼睛没再泛起金色,也正因此,你从她冷漠的眼中很好地读出了些情绪来。 震惊,厌恶,恶心。 她直视着你,一字一顿道:“一个偏执的、可怜的、无可救药的疯子。” 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你,艾迪森格那晚惊恐到极点时,也曾口不择言骂你是个疯女人。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以如此平静而客观的口吻,像陈述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一样当着你的面说,你是一个疯子。 甚至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可怜的疯子。 你的额角突突跳起来,暴烈的怒意一瞬直冲太阳xue。在这一瞬间,你真真切切起了杀心,你的手掌忍不住一点点攥紧,要把这不知好歹的女巫狠狠捏死在掌中。 可你的手竟攥不紧。 女巫扫了一眼你无法握紧的手,表情依旧淡漠至极。你看着她的表情,很快明白过来你被她摆了一道—— 刚刚她瞳孔中泛起金色时,恐怕并不止读取了你的所思所感。 就像之前[心理医生]消除艾迪森格那晚的记忆,暗示与篡改,是精神系能力者最拿手的几项能力。你本就与能力者接触的少,对精神系能力者的了解更是仅止于[心理医生]那天的记忆消除,自然不清楚精神能力者多半是通过眼睛发动能力,也因此在与[女巫]的初次接触中丢掉了主导权。 “只是为了确保交易顺利进行而已。”她说着抬眼向你看来。吃过亏,你下意识紧紧闭上眼,唯恐又中了她的能力。 “不必担心,既然已经排除了不稳定因素,我不会再无故对你使用能力。给你施加的精神暗示,不过是为了避免刚刚那种情况的发生。” 你当然不会信她,咬着牙将这次的教训深深刻在脑子里,扯起个含怒的笑来:“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虽是如此说着,你却生不出走的念头来,明明只是一挥手就能做到的事。你闭着眼,就听那冷清的女声在你耳边解释道:“你给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但能力者不可轻信,尤其是高阶能力者。所以我给你施加了两条精神暗示,你无法伤害我,同时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必定会如实依照你所提出的条件与我完成这场交易。” “我崇尚公正,为表歉意,我可以解答在你记忆中看到的问题。” 你皱起眉,仍没睁开眼。女巫同样不需要你回应,自顾自说了下去: “在你的记忆里,我看到了[造物之手]这几个字。你特意将它写在一张白纸上,应该是很重视它。” ……[造物之手]?很陌生的名字,又莫名有些熟悉感。你曾经特地将这几个字写在纸上过吗?你怎么不记得了? “[造物之手],现在为里奇效力,但他曾经隶属于“白塔”,你知道吗?” 你摇了摇头。 “[造物之手]的能力是什么?既然是‘造物’,他也能像主一样?” “他也配?”你清晰听到她冷笑了一声,冷清的女声尖锐起来,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不过是妄图造神的虫子罢了。” “……造神?” 又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词,你努力寻找这熟悉感的源头,却怎也找不到。 女巫的语气淡漠下来,又是那般陈述事实的平淡口吻:“序列3是[空间],从未出现过的序列2就应该是[时间]。这两个序列本身已经足够颠覆秩序,不知你有没有思考过,在空间与时间之上,序列1对应的该是什么?” 你沉默着,给不出回答。 这个问题你在得到能力之初就想过,[空间]是序列3,这并非对照某种标准排序得到的结果,而是在觉醒之初凭空出现在你脑海里的数字。 由于在此之前从未有空间系与时间系的能力者觉醒,相应的能力又足够打乱一切秩序,你猜[空间]多半是序列2的能力,[时间]则对应最高的序列1。可当你觉醒,你才知道[空间]居然仅仅是序列3。 那序列1应该是什么?还有什么是能凌驾于时空之上的? 平淡的声音继续着:“序列1[主宰]。白塔和祂的信众也称之为——” “‘主’。” ……?!! 你一哆嗦,世界都在这个字出来时变得虚无起来,你从出生到现在的认知好像都是个笑话一样。那种一切都不复存在的虚无感叫你忍不住一下睁开眼,她正静静望着你,像是预料到你会如此反应。 原来序列1就是人们口中的……主。 “《白塔公约》,你看过吗?”她问。 你点头。 “看过白塔公约的人,应该很难忘掉第五十四条吧?”她又问。 你张了张嘴,干涩道:“日月……是祂的眼,风雨是祂的鼻息,众生都站在祂身躯之上……每个能力者……” “每个能力者,都是祂洒落世间的血。”女巫接过你的话,同你一起念出最后一句。 “我们皆是祂身上分散下的血rou,我们越多,祂便越虚弱,而作为序列3,你的出现代表祂已经虚弱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正因知晓祂的虚弱,才会有不自量力的虫子叛出白塔,打着造神的名号,妄想取而代之。” 你不显眼地吞了口唾沫,只觉过往的认知都扭曲起来:“……[造物之手],想成为序列1?” “很遗憾,虽然同样有‘造物’二字,但他根本没有能力创造新的东西,他只能将一件事物的特性通过某种手段转移到另一件事物上。又因为整个过程必须由他cao作,这可怜的虫子能改变万事万物,却偏偏除了他自己。” 女巫的声音又带上了冷意,她与[造物之手]似乎有着不小的仇怨: “于是这虫子便想了个主意,他想先造出一个趋近于序列1的个体,再通过[共感]的能力,将自己的精神完全转移到那个载体上。” 你立刻想起了先前遇到的掌握[风]的欧米拉,又突然想到什么,控制不住目光看向她:“所以里奇才会一直通缉追杀你?” [女巫]所掌握的序列10,正是[共感]。 黑发女人点了点头:“我的解答,是否让你满意?” “如果他要造的‘神’是欧米拉,欧米拉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死掉?他至少已经掌握了两个四级能力者的序列了,可他那么莫名其妙死在了王宫里,甚至没人看见谁杀了他!”你紧紧盯着她柔和的脸:“是谁杀了他?谁有能力杀死一个正在诞生的‘神’?” “我不知道。”女巫摇了摇头:“可能是某些适合刺杀的序列,也可能是祂睁开了眼。” 只是一个擅长刺杀的序列,就可以这样轻易杀死一个正在往序列1逼近的“神”吗? 你感觉你逼近了某些问题的核心,你控制不住盯着她,像想从她面孔里读出答案一样:“这种序列有哪些?白塔为什么没有公布?” “白塔为什么要公布?”谁知,她有些不解地反问你,“除了一些过分张扬以至别人猜都能猜出序列和对应能力的,白塔很少公布能力者的序列。” “那这样适合刺杀的序列,到底有哪些?!” 黑发的女人看了你一会儿,你下意识闭上眼避开那双可能泛起金色的眼睛,突然听到她笑了一声—— “陛下,我的解答就到此为止了。” “我躲避追杀时,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多知道几个序列,就能多几条命’。能经历过这些序列刺杀还活着的,本就没有几个,又在侥幸逃脱时摸索出他们的能力与应对方法,更是少之又少。” “这样的消息,我们一般不用金钱或物品交易。” 那冷漠的女声扬起来,尾音带笑: “交易货币,一般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