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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堂倌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注意,方才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不是我们故意诋毁人家抢生意,镇上人人都知道。”他嘴皮子利索,不等半盏茶的工夫,就把前因后果交代了清楚。云来客栈是镇上最豪华的客栈,东家王乾是当地最大富户的公子,经营如火如荼。直到半年前,一到三更,客栈里就会听到婴儿啼哭声,最初大家以为是某个客人带的小孩,也无人在意,可每天三更,这啼哭声都如约响起,哭上一炷香的工夫,又安静下去。王乾终于觉出蹊跷了,某次三更,哭声再次响起时,他亲自带人搜遍了客栈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婴儿在哪儿,只有清脆的哭声回荡在客栈里。所有店员都被吓得半死,找附近的法师作法,也不见任何成效,那哭声甚至跑去了王乾的卧房,好几天回旋不去,王乾直接吓疯,恍恍惚惚,失足栽进自家池塘淹死了。族里派了其他人来打理店面,可云来客栈闹鬼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再无人敢去住店,客栈生意凄凉,眼见就要关门大吉。江月初躬身道个谢,“多谢告知。既是如此,贫道更要去云来客栈投宿了。”堂倌急得不行,“小道长,我瞧你也就十七八岁年纪,能有多少道行?上次白胡子飘飘的老道长都没搞定哩,你自己可别出个意外。”江月初:“居士此言差矣,降妖除魔是我等的本分。”他态度坚定,堂倌也只能摊手。云来客栈早已请不到堂倌,只有王家派来的掌柜在看店,一见江月初这个冤大头就拉着不放,开完房间,又殷勤地送了壶茶进来。江月初喝了两杯,倒头睡下,三更时分,果然,一声清亮的儿啼声划破静夜,越哭越响。他仍旧闭着眼睛,仔细判断附近的妖气,紧跟着顺手拉起道袍披上,一跃而起,眨眼间就到了妖气最盛的房间。他早开了通灵眼,只见桌底下一个半岁左右的胖娃娃,裹着红肚兜,正张着嘴哇哇大哭,脸上却没有半滴眼泪,眼睛里全是恶作剧的笑意。这间房子朝北,头顶还有一棵参天大树,平时难见阳光,桌子底下更是阴凉。江月初点燃一张无字符,隔空送过去,刚靠近那娃娃的肚兜,他就大哭起来,这回是真哭,涕泗横流。江月初熄灭无字符,不用玲珑镜也知道他是什么了,“喜阴凉,怕火,人参精?”人参精的哭声戛然而止,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眼泪,用奶音问:“你怎么知道?”江月初不答,厉声问道:“你在此处恐吓住客,是何用意?”刚才在无字符即将烧伤人参精时,他及时熄灭了火,人参精估摸他心慈手软,也不害怕,歪着小脑袋问:“你猜呢?”江月初生性平和,对霍乱人间的妖精可从不留情,他祭起一枚夺魂符,只要贴到人参精的百会xue,就能令其魂飞魄散,从三界彻底消失,并且永不能入轮回。人参精这才吓坏了,小脸皱成一团,“道长恕罪,我并无伤人之意,只是想给王乾一个教训。”他本是钟秀山上一棵野人参,最初棒槌鸟总是跑来吃他的果子、啄他的叶子,后来,一只灵狐守护着他,帮他驱逐找上门的棒槌鸟,帮他做伪装、躲避采参人,一狐一参就这么成了朋友,一起采集着天地灵气,放肆成长。然而,就在灵狐化形的前夕,王乾与狐朋狗友上钟秀山秋猎,射死灵狐后剥了它的皮,给自己爱妾做狐裘。人参精心中难受,咽不下这口气,又熬了几年,终于勉强化形,前来报复,可因为他修为不够,是强行化形的,因此折损了道行,只能是这种无法行动的婴儿状,除了啼哭吓人,也没有法力实施其他伤害。江月初收回夺魂符,“王乾射死灵狐,是他不对,可他既已被吓死,你为何还要在客栈继续作祟?”“宗主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我就是要王家没法做生意。”江月初奇道:“宗主是谁?”人参精扁着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宗主是灵狐的宗主。”江月初不善辩论,便不再多说。王乾射死灵狐,以命偿命,算是还了该还的债,可人参精这半年也为祸不小,应该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更何况,也绝不能留下他继续恐吓其他住客。他画了张本相符飞过去,刚才滚在地上的胖娃娃,瞬间变成一株两尺长的人参,为加快化形强行练出的修为也被尽数消去。第二天一早,江月初带着这株人参,按照它前一晚的描述,把它送回钟秀山,原本想在它以前生长的地方掘土种下,后来想了想,帮它换了个更险峻更隐蔽的地方,它可以汲取天地之灵气,继续修炼,只是结果如何,就看它的造化了。安置好人参精,他拎着剑下山,谁知刚走到半山腰,便见不远处妖气冲天,六个兔子、野雉等动物变成的小妖怪,追着一个红衣服的年轻公子漫山跑,那公子还跛着一只脚,借着树木和山石东躲西藏,无奈势单力孤,终于被围住,那几只妖怪迅速露出妖相,准备动口饕餮。山精水怪吃人屡见不鲜,江月初怒从心起,六道夺魂符直接了结了他们,那公子扶着树站稳,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江月初劝道:“居士不必担忧,妖孽已经除去。”“有劳道长相救。”那公子偏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桃花眼弯了弯,眸子波光潋滟。长得真好看。江月初不自然地撇开视线,望着地上六具妖怪的原形,突然泛起一个念头,有问题。他由于从小离群索居,所以不谙世事,但脑子并不笨,相反还非常聪明。如果这六个妖怪真要吃一个凡人,他又怎能逃到这里?如果是正好在这儿遇上,这样一位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独自来这儿干什么?他秉性率直,有话就问,那公子奇道:“谁说他们想要吃我?是他们家大王要抢我当压寨夫人。他们把我从镇上抓来,我刚才想跑,他们就露出血盆大口,吓唬我不准再跑啊。”江月初:“……”他憋了许久,方才说道:“公子莫要与贫道玩笑,你又不是女儿家,如何能当压寨夫人?”那公子忍俊不禁,一跛一跛地走到他面前,扶着他肩膀,笑眯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