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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柳生的说法,再仔细一看,可不是嘛,有鼻子有眼的,刚蜕出来的壳子,手指头都是根根分明的,只是后来被压碎了。再加上纪燃不曾见过人也会蜕皮的怪事,便不曾往那方面想。柳生看着自己如今瘦骨嶙峋的样子,不禁感叹,“真是报应,是我一时贪心,偷了原本属于十七的东西,自从我拿到这枚玉蝉之后,迄今为止,已经蜕了不下十几次的皮,每次蜕皮之后,我的身体就会比先前更瘦一些,仿佛抽尽了身体内的所有养分。”他看向梁星野,“这个诅咒是会蔓延的,被玉蝉治愈过的人,也会变得和我一样,每隔一段时间蜕一次皮,所以,这位兄台,如今也已经被玉蝉的诅咒缠身了,唯一可能破除诅咒的办法,就是将玉蝉送回宛凝阁,玉蝉是十七的,十七应该最了解这枚玉蝉了。”听完他的说法,纪燃起了一层鸟皮疙瘩。他们这是已经被拖下水了,往回游都来不及了啊。变成鸟之后,性子也急了一些,“那赶紧启程啊,还磨蹭什么?”说起来,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缀星岛,而前往缀星岛恰好要穿过石原,虽然需要耽搁一段时间,但好歹也是顺路。纪燃和梁星野没什么行李,一身轻松,如今上路的时候需要带上这么个病秧子,脚程一下子慢了下来。星野一路背着柳生赶路,虽然如今的他并不算重,可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一路上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一会儿咳嗽地好似能把肺咳出来,一回儿又陷入昏迷,怎么喊都醒不过来。好不容易走出枫树林,到达石原与极北真正的边界,却又被一大堆灰色的石头挡住了去路。这里没有极北的雪山冰川,雾凇冰挂。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嶙峋巨石,它们以各种姿态扎根在浅薄的泥土里,在阳光下也是灰暗到极点的颜色。这就是石原。生冷,坚硬,往来的行人在巨石的夹缝中穿行,眼底满是漠然。纪燃来过石原,知道在石原与极北的交界处,有一条商道,就在像山峰一样的巨石缝隙中,仗着自己飞得高看得远,很快为他们找到了方向在商道上来来往往的的人很多,梁星野试图雇一辆马车,柳生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甚至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他们必须要先为他找个大夫,哪怕是吊着他一条命也行,不然他很难坚持到宛凝阁。他将背上的柳生放了下来,靠在商道的一侧,纪燃就站在柳生的旁边确保他的安全,一面又看着不远处的星野屡屡失败,即便他开了很高的价格,商人们依旧不为所动,不肯让出一辆马车,甚至没什么好有态度。“滚滚滚,别挡路。”“你出多少钱都没用。”“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背着那病秧子走吧,不是我危言耸听,在商道上,你们是很难雇到马车的。”几次之后,就连梁星野也摇着头失望地走了回来,纪燃有些急躁地跳着到他身边,就在他的耳边小声嚷嚷,“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这里的人真奇怪,这里有人都快要病死了,他们竟然装作看不到,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梁星野有些无奈地向他解释,“这些石原商人的马车里装的都是石料,一旦他们让出一辆马车给我们,那这一车的石料必然是要均摊到其他的马车上,东西重了,马车行进的速度比预期慢,就很难赶得上交货的时间。”他三言两语,就道出了那些冷漠言语背后的深意,“不是他们不愿意赚钱,而是比起这些,他们更注重诚信。”伸手挠了挠纪燃的脖子,像哄孩子一样,“你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去过的极北,那里的人坚韧自强,不畏严寒,家里缺了什么,就用冰自己雕一个,从不会抱怨自己的生活环境有多差,天气有多冷,下了几天雪……关上门坐在暖炉旁,只要有一口热汤喝,每一天都是开心的。”他将视线投向那些表情冷漠的石原人,“极北人有自己的活法,同样的,石原人也一样。他们将石料运到各个地方,永远只会比预期交货的时间早一步到达,从不迟到。很多人都喜欢跟他们做生意,因为他们明白,石原人的骨子里永远传承着老一辈的训诫,重诺守信,有信无欺。”听完梁星野的解释,纪燃浮躁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看似凶神恶煞的每一个人,都很可爱。“你看那个刀疤脸,脸上的刀疤好别致,像个元宝。”纪燃说着,又面带担忧地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只是柳生的病情,实在不能拖了。”不远处,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铃铛声。一头驴,头上系着大红的绸花,迈着轻快的四蹄,朝着他们走来。那驴虽然不起眼,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驴身上的每一样配件都价值不菲。驴脖子上挂着银铃铛,雕花镂空,精巧别致;驴背上披着的锦缎,千金难求;拴着驴的缰绳,跟珠串似的,缠着红玛瑙。那驴嘴里一边嚼着什么,一边拉着身后分外掉价的板车,不急不慢地前行着,期间在商道两边众人的注视下,眼皮子都没有抬一抬。板车上,佛牙穿了一身月牙白的云锦,在寸锦寸金的光环下,呼哧呼哧地吸溜着一碗面……大海碗,竹筷子,面里加了辣,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一抬眼,看见了路边的人,胡乱用袖子一抹额头上的薄汗,“哟,巧了,你们也在啊!”第27章路遇山贼佛牙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就救星一样的存在。驴车晃晃悠悠地到了他们面前,佛牙放下海碗,双手合十,粲然一笑,“阿弥陀佛,要捎你们一段吗?”驴车在参天的石块夹缝中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又再次上路。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连云朵都是青灰色的。这里已经离开极北有段距离了,气候回暖,理应是万物复苏,可因为石原的土壤层浅,土质也有些贫瘠,所以大部分的树木植被都无法在这里扎根,只有生命力特别顽强的植物,才能在这里与石头争得一席之地。裹在石头表层的厚重苔藓,石缝里的浆果丛,灌木丛,石壁上偶尔能见到三两朵野花,坚韧地在风中摇曳着。驴车上,梁星野用手掌遮着纪燃的头顶为他挡雨,纪燃心安理得地啄了啄羽毛,随口问佛牙,“你不是说,你在极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吗?你的鱼池,假山都修好了?”佛牙挥舞着小皮鞭一边赶驴一边道:“那些东西只要安排下去了,自然有人帮我修,我没必要留在那里监管。再说了,后来我仔细一想,极北那地方,天实在是太冷了,偶尔去度个假歇歇脚还是可以的,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