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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脉,极难高升。”他说的格外畅快,一丝一毫都不隐瞒。“得他赏识,才有这一路荣耀。他尽心待我,我必酬之忠、诚二字。”“哪怕以这满身荣光?”“我此身成就俱他所赐,还了他,也未尝不可。”“他其实从来都是一个赤诚之人。”赵建南胯/下战马打着响鼻,踏着积雪转了几圈。他笑,“我从未见过如他这般赤诚之人,无论是谁,能与他相交,都是幸事。”“好。”京师会更名长安,她与他的故事会成为话本传奇,这天下不会忘记他们。我点头,加重语气,又答了一次。“好,你放心。”关隽辞官,相蠡辞官。凤相派系的官员,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少了大半。钟毓上书请诛黄克宗与唐代儒九族,得了厚赏,各路节度使看清风向,纷纷跟着上书。紧接着,钟毓又上了第二封书,请罪二字,格外扎眼。他自请褫夺封地与尊号,这一次,却没有节度使愿意响应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修又去了一趟我府上。我没有见他。尹川王所依仗无非权谋,如今可与谋者再无一人,他在京师里也只不过就是个废人了。金甲卫都不必再日日跟着他。李修自然害怕。门房说今日李修是背着荆条来的,我也没出去见,只叫丁四平去传了一句说,“李家的人,还是要注重体统颜面的。”到了子时初刻,承庆殿里终于响起了云板声。连叩九次,国有大丧。圣上,驾崩。因我还占着兰台这点便利,凤相的死因,便被我极简略的概括成了一句话。“盛英之乱,十二年起,死伤无数,丞相凤昱廷亦在其中。”时节特殊,圣上的丧仪极简,唯邀了十三州的节度使前来。哦不,他们如今已是异姓王了。内阁的诏书,用了最恭敬的语气,邀请他们来京师共商国事。现在里唯一的国事,就是储君。发出诏书的时候,铁浮屠也给赵建南、明诚之去了信。同时,胡中泽、刘成武、贺在望等人出了京师,带着内阁口谕,成了新帝即位之初,两朝帝王交替之际,第一任监察史。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兵权。或者说,历朝权利更迭,究其根本,在于兵权的交替。每一任能牢牢站在塔尖的上位者,手中必定都握着旁人难所能及的兵权。人如是,国亦如是。等到异姓王们到了的时候,方瑱以内阁的名义,在承庆殿中设了私宴。因无储君,便是王皇后亲自主持。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宫皇后。她站在金座之侧,身上压着素白的冠服,眼睛通红,也不知是为谁哭过。但她还是极有中宫风范,与海公公一道招呼众人坐下。她亲自斟酒,“诸位都是先帝肱骨之臣……”不过几句,便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吾儿伯修,即嫡且长……”接着就是格外冗长的陈述,自家世至作为,一点都不漏下。我听的有些烦。有些烦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瞧瞧四周,就连方瑱也微微带了些冷嘲的意思。王皇后根基浅薄,因着这一点,在宫里备受冷待。今日为先帝致哀,她直接面对上了大夏权力中心的几个人,自然不会放过一丁点能为自家儿子增加筹码的机会。不知过了多久,我身边有人低声道,“孟老爷?”我回头,是个不相熟的人,便微微侧了侧身子。“我是福州王。”他举着杯子,对我咧嘴一笑。我想起那封厚颜无耻的折子,实在难与这样眉清目秀的人联系在一起。“我与老爷同出福州,日后朝上,还望老爷多多扶持。”他先抿了一口,又问道,“说句冒犯的话,不知道老爷打算举荐哪位皇子?”……他笑起来的时候,牙根都看得见,很是猥琐。现在可以联系起来了。我垂眼一笑,“老爷打算举荐哪位呢?”今日承庆殿里人并不多,除了十几位异姓王,作陪的就是我与方瑱。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海公公奉命去催歌舞,正好我去更衣,撞见了出来醒酒的方瑱和钟毓。“好巧啊。”我拢着衣袖呵出暖气,稀薄的白雾在唇边打着转。方瑱将引线递给我,浅笑一声,“不巧。”“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409:58:46~2020-03-2508:4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凤尾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07章异姓王敢进京师,自然已做了完全的准备。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兰台令孟非原,会就这样一把火烧了承庆殿。这样野蛮又粗暴的、世家大族所为之不齿的法子。却简单,也行之有效。毕竟我从不是什么世家子弟,那些约束于我来说,约等于无。盛英十三年的冬天,承载了大夏百余年风光的承庆殿,在一把火里化为灰烬。同时化为灰烬的,还有十一位异姓王与王皇后的尸骨。大夏十三州的兵权符令,终于借着几位监察史,顺回到了朝廷手中。钟毓又上折子,细数尹川王数桩罪行,从收养男宠,一直到谋篡叛上,大大小小共一百七十二条。内阁不几日便做出批复,与黄克宗、唐代儒两人一并,诛族鞭尸,抛尸荒岭。失去了最后的依仗,李修毫无悬念的自尽了。圣上发丧那天,方瑱捧出遗诏,宣于众臣:四皇子李豫继承大统。也是想得出来的。李修已死,李念与李璠一母同胞,周家在这件事中并不清白,三皇子便也没了被选择的余地。如此一算,自然只剩下了母妃素有贤名的四皇子。只是因为圣上一朝先后有临远候与尹川王谋逆之事,两位皇兄该如何处置,便又成了日日商议大问题。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新帝,顺承大业,端坐在高高的金座上。现下里他正仰着脸,奶声奶气的对方瑱道,“老师,寡人想如厕。”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跟着爹娘在路上奔波。地狱是什么样的?曾经我一直以为地狱就是我见过的那样,白骨、鲜血、流离与慌乱。如今他如此年纪,便已将自己一辈子都交代在了这把龙椅上,终生做了这皇城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