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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也的确颇有内情,可我又怎能轻飘飘说一句与自己无关就潇洒地放下呢?我不理谣言,是因为那些人我不在意,但程熙不一样,程熙一家都是很好的人,景相五十大寿这样重要的日子,我不能出现,不能给他们添堵!”小方见劝不动,只好道:“那呆在屋里不就好了?”夏焉煞有其事道:“呆在屋里能躲程熙,却躲不过父皇派来捉我的侍卫。所以我给咱俩划了不同的线路,我跑,你掩护,一定要好好记住。”郑重其事地将路线图按在小方手里,目光殷切。想到明天,想到那个人,夏焉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如临大敌之感,他焦躁起来,浑身发急无处发泄,只好跑到一边去,抬脚面狠狠地踢了一会儿墙,才稍微有点痛快。翌日清晨,程熙获封礼部郎中,一月后上任。午后,太子及众皇子聚于文思殿,切磋文学武艺,今上建平帝与右相景澜前往观看,程熙陪同。同一时候,夏焉与小方犹如两只锦鼠,在皇宫的犄角旮旯里谨慎逃窜,躲避巡查侍卫,直到掌灯时分才略有消停。秋晚月明,宫柳拂风。皇宫僻静处,湖水木廊上,夏焉独坐休息。他穿着藏青底绣银叶锦袍,外罩一领白绒短披风,马尾以碧玉小簪束在脑顶,清澈的眼眸百无聊赖地对着夜空轻眨,带出满池星子,宛如名家笔下意境幽美的画卷。焰火盛会正在远处准备着,模糊的繁华热闹令夏焉心中微感凋零,他疲惫地卸去浑身气力,倚上廊柱,两手恹恹搭下,一腿曲起蹬着座位,一腿垂向廊外,靴尖与水面似挨非挨,时不时晃悠两下,点起条条涟漪。肚子有些饿,他从怀中摸出中午从御膳房顺走的饼,也不管是否硬了凉了就嚼,眼珠机灵地四处转动,转向上方时心生一计——若是爬上廊顶,不就也能看焰火了?据说这焰火班底非常厉害,为给景澜贺寿,还特意排了许多新花样。说干就干。几口啃完,他拍拍饼渣,扶着廊柱站上座位,抖抖披风踩踩靴子,双臂抱紧廊柱,双腿左右一缠,猛一吸气,目光坚定向上爬!他不会武,爬柱十分艰难,每每憋气向上吭哧一寸,就又立刻滑下两寸。呼哧呼哧了好一会儿,白芍药变成红芍药,全身汗流浃背都快抽筋了,才终于蠕动了将近一半。“简直胡闹。”一声威严批评破空而来,缩在柱上的夏焉猛地一个激灵,扭头看,湖水对岸交映的花草打开,一大群人站在那里,明亮宫灯照耀下,前方正中最威风凛凛的那个,便是他的父皇,大齐开国皇帝,建平帝夏期!“禁军钦卫找了你一天都没找见,长能耐了。好在小程爱卿聪颖,算到了你的躲避路线。你既不怕丢脸,朕就带着大伙儿来瞧一瞧,堂堂皇子究竟能差劲到什么地步。”建平帝痛心疾首,夏焉听来更仿佛雷霆捶心:什么小程爱卿?什么聪颖?什么算到了路线?什么意思?!视线漂移,夜色灯影里,独有一人白袍高挑,身姿潇洒,满载君子温润,在一众乱七八糟的人当中释放着格外出挑的、如月光般的采采清辉,并用一双英俊深邃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目光相接的一刻,夏焉的头脑顿时一烧,胸腔震动,心脏狂跳,血液由四肢百骸唰地回冲向头脸,面颊与脖颈通红guntang,双目刺痛,口干舌燥。那、那个人……是……程熙。程程程程程……程熙。夏焉四肢收紧,脸羞愧地埋进臂弯,此时此刻,他想到的不是躲避程熙的大计居然这么快就宣告失败,不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究竟有多么丢脸即将会受到何等惩罚,而是程熙……比之两年前……好像更稳重、更成熟、也更英俊了。好想多看他几眼啊……但是不能!坚决不能!夏焉拼命坚持挂在廊柱上,浑身僵直酸痛呼吸异常困难,怦怦怦怦的心跳犹如擂鼓,脑袋昏昏沉沉嗡嗡乱响,却极为清晰地回放着两年前他与程熙决裂分别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时候,他站在他们新婚宅院的厅堂上,看着程熙道:“我只是为了让相府帮我澄清身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厅堂宽大敞亮,冰冷的回声震耳欲聋。程熙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片刻后一贯宽和地回应:“我……臣早就知道了,臣心中除了迎殿下回朝这一件事外,同样再无其他,只是从前不便直言,难免做一做戏,冒犯殿下之处,望殿下恕罪。”他觉得程熙的语调和神情好像有些不自然,好像在克制压抑着什么,但他并未多想,因为他的心中亦是一团乱麻与无数迷惑。然后,他转身走了,走进这座富丽宏伟的皇城,与程熙再不相见,直至此刻。此刻的程熙站在那里,一如当年,又全然不同,繁杂的人群、初秋的月色、宫廷的灯影与浅浅的馨香重重包围着他,他依旧出挑,依旧一骑绝尘,直令夏焉晕乎冒汗,什么都想不通,什么都看不透。“小程爱卿。”建平帝道。程熙在人群中优雅躬身,“微臣在。”“距离你去礼部还有一个月,也是闲着,不如先到四皇zigong中,教教他,给他做做榜样,想办法把他这不学无术的样子扭回来。”建平帝顿了顿,“是了,为四皇子好,朕许你便宜行事。”程熙长腿向后撤步,衣摆一撩,潇洒地单膝跪地,“微臣遵旨。”建平帝点头,又道:“景卿,程卿,朕借卿的儿子一段时日,可以吧?”景澜与程有立刻躬身,景澜道:“臣等惶恐,程熙乃微臣之子,更乃皇上之臣,为皇上效力是他的荣幸,万万不敢担此‘借’字,更不敢担皇上特意询问。”“好。”建平帝笑了,“走吧,为景卿贺寿,看焰火去。”建平帝摆驾,后宫君秀、皇子与大臣们跟着离开,剩下夏焉独自一个浑身发抖苦苦抱在廊柱上,精神恍惚内心悲苦:什么意思?什么叫把他扭回来?他是藤上的瓜吗?!建平帝一路行去,背后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扑通巨响,他不解地问:“什么声音?”众人静默,程熙出列道:“回禀皇上,微臣想,应当是四殿下……掉进水里了。”建平帝:“……”虎眸无奈一眯,建平帝叹息道:“卿去瞧瞧吧,带他换身衣裳,秋日水冷,怪可怜的。”“遵旨。”程熙抱拳,又向两位父亲躬了躬身,英俊的眉间压抑着一丝急切,提衣摆腾身飞远。第2章必须吵一架是夜静谧,如归暖阁偏厅,柔和宫灯暖光下,夏焉穿着白丝中衣,光着脚,散着一头洗过的湿发,与同样才沐完浴的小方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