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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上大理寺,让众卿麻烦了。小程爱卿,你便当场断案,一炷香内解决。好好的大围猎,琐事也太多了。”程熙恭敬道:“微臣遵旨。”圣意已非常明显,苏兰儿却仍然不觉,固执地一努嘴,“皇上,小程大人也牵扯案中,让他断案是否不妥?”建平帝一摆手,肃然道:“朕与众卿看着呢,任谁想耍花样,都绝不可能。”苏兰儿一怔,心里突然有点儿打飘。程熙道:“那么先讲动机。”看向苏兰儿,“苏小姐,你觉得四殿下为何要偷你的功课?”苏兰儿道:“自然是好吃懒做品行不端,不愿用功,想借此糊弄皇上。”程熙道:“既然如此,让手下人代写岂不更加方便?”苏兰儿道:“底下人写的东西哪里能看?呈给皇上,皇上说不定更生气。”程熙道:“那为何不窃取譬如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的文章?那样的文章,皇上看了定会龙颜大悦。”苏兰儿一嗤,“问题就是太好了,皇上一看就知道不是四殿下能写出来的。”“有理。”程熙点点头,“看来四殿下若真要窃取文章,必是要选个水平与自己相当,或是只稍微好一点的,对吗?”“正是如此。”苏兰儿脑中一闪,惊道,“是了,你看过我的文章,难道就是你提议四殿下窃取我的?!”她本是诬陷,不想诬陷着诬陷着,竟歪打正着找到了一个恰能支持自己、又能将对面一网打尽的理由,顿觉是大大的意外之喜。“这怀疑也有道理。”被指控了,程熙未急着否认,只是轻轻一笑,“如苏小姐所言,在下深知四殿下与苏小姐学问之深浅,若四殿下比苏小姐学问更高,那他根本没有必要窃取苏小姐之文章,没错吧?”苏兰儿突然有点反应过来,忙道:“若他一时仓促,也不管水平高低了呢?”“亦有道理。”程熙声东击西,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自信一笑,看向四周,“那么则可反证。若苏小姐根本写不出今日此等水平的文章,此事便能不攻自破。”苏兰儿一怔,觉得自己好像被指引着在一个大坑周围兜圈子,兜得头脑发昏,最终终于主动跳了进去。程熙转身,向前方深深一躬,郑重道:“皇上,臣请当场出题,令四殿下与苏小姐作答,孰是孰非,一看便知。”席间低叹,苏兰儿脑中“嗡”地一声,丽贵妃亦紧张地看着建平帝。建平帝道:“可以,便由朕亲自出题。”太监首领奉上笔墨,建平帝提袖挥毫,重重地撂下笔画。提起向下展示,只见御笔刚健,气势雄伟,写道“良心”二字。“两刻之内,以此作文。之后传示一遍,再交予六部尚书共同评判。”当即在演武场上摆了两张书案,夏焉与苏兰儿分坐,研墨提笔答起卷来。夏焉穿轻甲,握笔杆,成了个文武双全的少年,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少见地认真投入;苏兰儿身着水蓝纱裙,亦深深埋头,手指轻抖。四周寂静,建平帝耐心品茶,众人一时看向场中,一时看铜壶滴漏,竟生出了些宛如科考的焦灼之感。两刻很快到了,答卷先呈给建平帝,建平帝看着看着,抬头望了程熙一下。众臣及皇亲看时也一样,几乎人人都是先看文章,再看程熙。程熙莫名其妙,及至文章来到他手中,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夏焉行文时引了他写过的句子,还在底下详细地做了注明。他心头nongnong一暖,扭头看夏焉,那家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色坦然目视前方。六部尚书最后看,一番讨论后,吏部尚书出列回禀:“皇上,臣等以为,四殿下行文流畅,说理严密,事例通俗,亦有警句,然文采与巧思略逊,可评为上下一等,比之方才所见的论功课更胜一筹;苏小姐则行文生硬,语言浅显,另有一些磕绊滞塞,可以说只是勉强完成,当评为下中一等,与论功课还差着不少。”夏焉幽幽跟道:“还是有优点的,譬如背诵就背得挺好。”席间低笑间杂而起,苏兰儿轻咬嘴唇满面羞愤,丽贵妃起身快步上前,朝建平帝扑通一跪,呼唤道:“皇上息怒!兰儿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她这样做,完全是因为看到四殿下时常对小程大人行示好引诱之事,怕小程大人上当受骗,一时急昏了头!请皇上体谅,饶她一次!臣妾回去一定好好罚她,保证她绝不再犯!”苏兰儿跟着跪下扣头,大哭。满场不知第几次哗然,夏焉匪夷所思道:“什么示好引诱之事?!你们一次诬陷不成,还要怎么诽谤我?!”丽贵妃起身看向夏焉,痛彻心扉道:“四殿下,兰儿不会同你争小程大人了,你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也放小程大人一马吧,欺骗引诱,终是害人害己!”“你在说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们了?!”夏焉动怒,满心焦躁委屈,脑壳嗡嗡直响,双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只想找面墙痛快地踢上一会儿。程熙来到他身边,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暗中握了握他发抖而冰冷的指节,接着上前一揖,笃定道:“皇上,事情绝非贵妃娘娘所说的那样。微臣教导四殿下进学期间,殿下始终规矩有度,反倒是……”将身子躬得更低,深深吸气,一脸决绝,“反倒是微臣对四殿下日久生情,更主动示爱,但……四殿下已经严词拒绝了微臣。”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程熙却十分平静从容,再道:“微臣实在不知贵妃娘娘与苏小姐因何生出那等误会。总言而之,四殿下从无做错,不应受此不白之冤,还请有心之人莫再打扰殿下,种种纠葛冲着微臣来便好。”丽贵妃与苏兰儿的哭喊戛然而止,夏焉瞠目结舌,看着程熙宽阔漂亮的脊背,眼前猛晃,只想晕倒。第16章媳妇最懂我当夜,夏焉独自坐在湖水木廊看月色,疲惫地回忆白天。在程熙说了那番惊天动地骇人听闻不可置信匪夷所思的话,所有人的精神都紧张到了极点之时,建平帝突然不耐烦地说,好好的大围猎都快变成解决市井口角的乡县公堂了,他懒得听,摆手让众人退下,当即率领将士们开赴围场。不久前,建平帝满载而归,吃过酒宴,轻飘飘地处理了白日之事——丽贵妃禁足,苏兰儿送回家去;即刻停止程熙教导夏焉之职,一日后上任礼部;夏焉学业有进步,如归暖阁恢复半数侍从,宫分提高两成,赐轻裘披风一领,以观后效。想到程熙,夏焉心中百感交集。从木廊走出来,蹲在湖边湿地上,捡了根树枝随意划拉,一不小心就又以简单粗暴的小儿笔法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