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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尉迟肃联合元月华要置阳渊于死地,心中便更加忧虑阳渊处境。高珩似乎察觉到他正集中注意听着他们对话,便截止话头,低头将他头发绾成辫发:“在这里等舅舅,午时舅舅来同你用膳。”“我被关的太久了,不想再待在一处。”卫映低声道,高珩手指有一瞬间凝滞,而后道,“想出去也可以,只是现下在异乡,最好还是教铭通陪着你吧。”陈章陈铭通原是摄政王府的品阶最高的中郎将,高珩亲信中的亲信,素来行事周密。卫映捻了捻自己的一根发辫,似乎有些惊喜:“陈叔叔在吗?”“事变时他未在京中,才逃过一劫。”高珩轻声道,又对那亲兵道,“把陈将军叫来吧。”陈章既知晓他与高珩关系,又与卫映熟稔,在现下确实是最适宜陪着卫映的。感到卫映并未对这安排抗拒,心中也松了口气。,卫映在室内等着陈章,想了想,抬手揭下了脸上的掩饰。陈章进来看到卫映脸上伤疤rou眼可见变色,在卫映面前却又不敢直白地呈露情绪,只俯首拜道:“侯爷受苦了。”“可现在舅舅不是找到我了吗?”卫映说,连忙扶起陈章。陈章起身时看到他轻轻一笑,还窥得见昔日意气风发小侯爷的面影来。陈章自少年时便跟着高珩,几乎是看着卫映长大的,这下见他的模样是又心疼又恼恨,一时间也放下了些心防。卫映要他陪自己在府内游走,一路闲话时留心着分寸,只问他有关高珩这几月间的动向,陈章只以为他是关心高珩的缘故,对他知无不言。“我听闻了邺城大变,便急着去北康与侯爷会合,不成想在城外遇到了殿下,才得知殿下是金蝉脱壳,当即喜不自胜。我们给城内递不进消息,恰逢北康王车驾回了封地,拦下他后,才得知那狗皇帝把侯爷抓回了邺城。”卫映眉心微动:是听高桓说了,他把高构赶回封地去了:“那高构现下怎样了?”“殿下审完他,便命人把他送去镇北将军那里了。”陈章恨恨道,“纵然百般狡辩,殿下也猜得出侯爷落到皇帝手里必然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他留着还有些用,殿下便决意来日教侯爷亲自教训他。知道了侯爷在邺城,殿下便决心亲身去救,谁都劝不住他,路上遇到了北周遂国公的使团,殿下命我们绕路,便耽搁了些时分,不成想耽搁这几日,便听到侯爷的死讯.......”竟是这样错过。卫映心中又是痛悔又是惋惜,连忙问:“然后呢?”他问的太急,并未留心到陈章面色,好在陈章亦沉浸在悔恨哀痛之中,并未过分留心卫映:“那时殿下听到了侯爷死讯,跟疯魔了般执意要去入葬的地方一探虚实,挖出来看是空棺,才大笑着说阿映必然是逃了出来。这时我们才知晓,殿下一直隐匿行踪,便是生怕与侯爷互为顾虑,反受其害。他一壁命人跟踪北周使团踪迹,一壁快马加鞭赶往朔州,在朔州截下从突厥逃回来的齐国使团之人,才知晓高桓那狗皇帝竟是把侯爷送去了突厥。好在这时前去跟踪北周使团的人报信回来,在遂国公一行中看到了侯爷,殿下才放心了些。”“他便不觉得,我落在北周人手里,比突厥人好不上许多?”卫映问。“我们也曾这样担心,可殿下说虽不知遂国公目的为何,至少不会慢待侯爷的。”他复而小心问道,“那遂国公没有为难侯爷吧?”卫映摇摇头,并未把话说满:“还算客气------但听舅舅这样说,倒像是很了解他似的。”“成帝还在时,殿下便与他相识,应当是有情谊的,可多年来各为其主,更有背盟前事,平日里殿下对他也十分顾忌提防。出手救侯爷前,也是先布好了天罗地网才一击出手,怕他再坏事,现在也是对他严加看管。”终于说到了话头。卫映心一紧,状若不经意问道:“此人心机深沉,的确不可不防,他身为北周大司马大将军,单论身份也举足轻重------不知道舅舅怎么看管他啊?”“我也不知晓,侯爷若是感兴趣,便去问殿下罢。”陈章道,“殿下最疼侯爷,只要侯爷一问,亦能语道,必然会告诉侯爷。”他是知晓阳渊在何处的,只是觉得此事重大,便是对卫映也不该全无防范,因而将决断关键推给了高珩,与此心中也重新树立起提防,若是卫映再对此人执着,便要向高珩禀报了。却不想卫映只停下来攀住花枝,眉眼微弯笑盈于睫间,仿若又是那个坐在高珩膝上安然享受着那千宠万爱的小公子:“是啊,舅舅对我最好了。”高珩到午时时果然过来陪了他,陈章便识趣地退下,临走前同高珩耳语一阵,也不知说的是什么。高珩牵引着他回房,一路上并未发作,待到坐下后才开口问他:“铭通同你说了这两月的事了?”“说了,当真是数奇。”卫映说,垂下眼避开高珩的目光,“是我和舅舅心意不通,兼之愚笨,看不穿舅舅的筹谋苦心。”“阿映......”高珩唤了声他名字,却蓦然感受到隔阂和迟疑竟令他在这一刻觉察到疏远与钝痛,而这本不该出现在他和卫映之间。他怅然,想要伸手抚摸卫映的脸颊:“你在怪舅舅吗?”“我当然在怪你啊。”他说,肩胛后缩,拒绝着高珩的靠近,声音骤然迸出无尽的愤恨和委屈,“金蝉脱壳这样的事,你一点口风都不给我透,我在北周还有个二舅,你也从不跟我说。你把我拉到风口浪尖,又不教我知晓我什么处境,你是疼我,还是害我啊?”“我只想护住你......”“那你护住我了吗?”他脱口而出质问,先是暗暗恼恨不该这样冲动尖锐,心中的委屈涌上了后,却又觉得合该是问出口的。高珩总是不肯让旁人知晓他想法,他执意追问也只肯漏出皮毛,前因后果、内里缘何,从来只有他一个人清楚。阳渊就不会这样。他抬起眼帘,看见高珩眼中百般复杂情绪,却是不见愤恨的。他微微抬起下颌,知晓了他现在确实可以放肆,并不必担心会真的惹怒他。他听到高珩开口,声音中含了无尽的追悔与钝痛:“是舅舅的错,我没教会你,又没护住你------往后再不会这样了。”卫映神色仍不为所动,仿佛高珩的话不过是在他心上浮光掠影,并未留下痕迹。他垂首,问道:“你借假死逃生,是事先安排,还是临时起意?”“既是事先安排,亦是临时起意。我是想着假死之后,高桓没有约束,不多时便会失尽人心,届时我起事,才占尽人和。但那夜变故,本不被以为是成熟时机。”高珩轻轻阖目,“我未曾想到高桓会带人来府上,便服下了假死药,彼时我以为你同高构在一处,得知此事后会拥立高构为帝,过几日假死药药效过去,至多不过是教你伤心几天......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