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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神的火焰在少年国王身上熄灭了。他是个神侍,神侍的使命就是为了神付出一切,人类所拥有的感情本该从他身上永远地失去了,这样神侍将刀剑送进异端心脏的时候,手腕才能稳如山峰。但是,这一刻,裁决长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一次重新悸动了起来。因为冥冥中可能颠覆他信仰的恐惧。圣主的使徒相信,圣主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神,祂是真正的受膏者与真正永恒的荣耀君主,祂的权柄至高无上。但是眼下的一切正在颠覆他的认知。原本被他控制的少年国王独自站在舞台的正中央,他身上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能够与永恒的圣主相抗衡的第二位君主?牢不可摧的信仰基石正在动摇破碎,裁决长所戴着的黑铁面具上那双不属于凡人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国王的眼睛也随着闭上。然后下一刻,他猛地睁开了眼。空气中的圣歌被无形的权柄整齐地切断,狂风肆虐席卷,风中夹杂着那么广的喧嚣,亿万个冤魂正在悲鸣,亿万个骸骨正在尖号,声音霸道凌厉地涌出,就好像地狱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于是那积压了上千年的怨毒排山倒海而来。裁决长疯狂地后退,他的后背撞上教堂的天使雕像。“地狱……不可能!地狱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明明没有人动手,可裁决长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最恐怖最不敢相信的事物,构成神侍自身的那些规则在他身上正在崩塌。他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哭喊。国王的瞳孔中印出了一切。他的眼是凛冬长河上的寒冰,无情漠然。也同样不该是人类所应当拥有的目光。风声如潮。“下地狱吧。”世界骤然崩塌,烈火与黑雾席卷了一切,无数苍白的手从扭曲的缝隙中伸出,死死地抓住了那些披着黑袍的神侍,地狱裂开了它的嘴,贪婪地吞噬了一切。天使的神像崩塌,五颜六色的玻璃破碎从头顶坠落,大块大块的岩石隆隆砸下。烈火上腾卷着黑雾,仿佛两种颜色不同的毒蛇交织缠绕,它们锁着那些白骨与亡魂。这一幕就像一个正在被焚毁的舞台。带着骨戒的国王站在舞台的正中央。黑与红的世界印在他冰蓝的瞳孔,凝固成古老的景象。…………圣廷。那秘密的黑铁建筑里。沉默的占星师们齐齐吐出了一大口血,他们萎靡地瘫坐在地,身前的水晶球“咔嚓”一下破碎开来。大厅正中央的圣池血水翻滚起来,下一刻,那些悬浮其中的银质十字架一个接着一个地飞射出来,像一柄柄失去控制的利剑,锵然钉入四周的墙壁。占星师们从地面上爬起来,惊恐地看到那些披着黑袍的裁决者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后仰倒。他们脸上的面具自动解开,掉到地面上。面具之下,是一张张失去生命气息的脸。怎么回事?占星师们面面相觑。…………月光皎洁。国王睁开了眼,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微微地喘着气,抬手按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头。他心底残存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既像是愤怒,又像是冰冷的漠然。他仿佛又一次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他总是做梦。在原本的世界,他就总是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噩梦,醒来就会忘记梦里做了些什么,只残留着一种无力与暴怒,仿佛在提醒着自己要铭记什么。但那些梦到底是什么?国王不知道。在回到罗格朗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了。他按着额头,平复着呼吸。许久,国王放下手。忽然,他意识到了有什么与入睡之前不同的地方。国王低下头。在清冷的月光下,一枚骨戒静静地戴在他的手指上。——那不是梦。………………科思索亚。查尔斯所率的幽灵船在夜幕中静悄悄的靠岸,他们带着沉重的消息归来了。在短暂的相处中,已经克制过好多次拔剑欲望的希恩将军终于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地赶去见传闻中沃尔威靠谱担当的查尔斯大副。查尔斯清晰井井有条地将黑死病在海峡对岸的爆发情况陈述完之后,希恩将军在为黑死病的情况感到担忧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可算是不用和那个海盗船长继续共事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希恩将军的脑海,门就被人“啪”地一声撞开了。带着一身酒气,踩着跳舞一样步伐的霍金斯船长摇晃着他的牛皮酒壶,三步两转地跳了进来。“嗬——嘿!好家伙!你们这是在搞排挤吗?!”霍金斯船长“啪”地一下,将手按在桌面的海图上。希恩将军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剑。摸了个空。他猛地一惊,冷汗几乎立刻出来了。希恩将军从来都是剑不离身,这是作为一名将军的基本素养。“嗨嗨嗨,你是在找这个吗?好将军先生。”霍金斯海盗轻快地说道,他扬了扬手。希恩将军瞳孔微微一缩,只见霍金斯船长懒洋洋地晃着一把剑,正是他的。剑什么时候被他悄无声息地拿走了?查尔斯对此倒是不吃惊,他头疼地按住自己的额头:“你又有什么事?先说明,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可不和你去酒馆帮你付酒钱。”语气颇有些无力。“我亲爱的查尔斯!你怎么和威廉那个老混蛋一样,太伤我了心了!难道英明伟大的霍金斯船长会付不起酒钱吗?”霍金斯船长愤怒地嚷嚷起来。查尔斯和希恩表情出乎意外地一致,看向他的眼神传达同一个意思:难道你不是吗?霍金斯船长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浪漫的骑士先生,和老古董一样的教授先生,让我们的伙计忙活起来吧。”他移开按在桌上的手。一封皱巴巴的信露了出来。查尔斯拿起来,展开一看。“有些小老鼠需要我们清洗一下啦。”霍金斯船长语气欢快。在霍金斯船长带着海外密探的信同查尔斯希恩将军说话的时候,同一时间,科思索亚港口附近。一间靠近港口普通渔民的房屋门敞开着。海风灌入,吹散了里面的血腥味。房间中,一名当地打扮的“渔民”倒在地面上,鲜血从他的咽喉汩汩流出。房间中昏暗,一点寒光闪动。那是一把修长优美的弧刀。握在一只手里,那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