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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上吧?久世放下吸尘器,帮着猫艰难地把秋千和其他物件拆分开。猫将秋千架就地搭起来,系上绳子,看起来跃跃欲试。久世把猫拦下来,重新拧了一遍螺丝。他还没完全退开,猫已经一个助跑跳上了他的背,双手搂住久世的脖子。久世被它吓了一跳,但猫在他耳边畅快地大笑,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猫在久世后颈蹭了蹭作为感谢,然后从久世的后背爬上了秋千坐椅。久世轻推了一把,松手时,连接处的铁锈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受限于储藏室的空间,秋千只能小幅度地晃荡着,猫的脚跟随着每次晃荡在地面踢踏,但它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介意。“你的爷爷非常有趣。”猫说,声音听起来相当快活。“是啊。”久世说。他望着这只猫的自娱自乐,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它。如果他也是那样有生活情趣的人就好了。猫在这里的时间不会那么无聊。它可是一只猫,却一直只能陪着他待在书房里。他记得猫被困屋顶时跳入雪堆那样快乐,他也记得那次丢弃圆木时猫在野外的兴奋。久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收拾好猫刚刚翻出来的后院家具,在心中设计着未来的计划。不知什么时候秋千的嘎吱声已经慢慢停了下来。久世抬头看过去,见猫正站在储藏室深处一道小门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走向猫,它显然也听到了,回头向他露出询问的表情。久世向它点了点头,猫于是推门而入,感应灯闪烁几次,洒下黯淡的光芒。室内是十几个巨大的木箱。久世看着猫眼神里快要溢出来的好奇,笑了笑,主动打开了一个。木板下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塑料质感的白纸,角落贴着标签。沿着标签伸手去摸,能摸到其下油画框架的边缘。“是爷爷的作品,”久世说,“装裱后在这里封存。有展出邀请时,我要把把画送到城里,做好保护措施再寄出送展。平时也要定期确认状态,是不是需要光油保养之类的。这间房间的温控和湿控都是特别设计的。”猫听得似懂非懂,一脸敬畏地绕着木箱子转了一圈,都不敢伸手去碰。久世看得好笑:“不用那样……没那么厉害,爷爷不是那种传世的画家。他的画只是在日裔美国人里稍有名气,这三年里一共只送展过四次而已。”“我知道,但那也很厉害。”猫说。它盯着标签上的缩略图,试图从里面研究出油画的样子。那副样子非常可爱,久世几乎想当场撕下那层油纸了。可惜刚刚打扫时外间扬尘太多,不是打开油画的好时机。“新年后,我会做一次油画养护。你想看吗?”久世说。当然那不是他的原计划,但猫不必知道。猫显然对一切未尝试过的新鲜经历都极感兴趣。它痛快地答应下来,还提前跟久世约定了时间,生怕跟油画展时间冲突。久世只好跟他解释最近还没有油画展的邀请,还特地向猫展示了自己的日历——重要事项那一栏,只有四次画展的记录。“你留在美国,是为了帮爷爷处理画作吗?”猫问道。“是的,”久世顿了顿,决定说实话,“我觉得……生前没有照顾好他,现在就必须要留下好好处理他的画。”猫点了点头。它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一圈木箱,久世也跟着它环顾四周。相比外间储藏室的灰尘密布,这间收藏室干净又整洁。久世会将一切定期打扫。收藏室里十几个木箱,除了三箱是画作,其余木箱里是爷爷收藏的录像带和书籍。爷爷的书曾经多到书房都放不下的程度,他把其中英语的部分都清到了这间收藏室。久世的英语不算太坏,但他基本不用这门语言。既然他所有的需求都能被母语的网络满足,为什么还要用英语呢?久世没有读过爷爷那些书。他随手打开了一个装书籍的木箱,原本只是想将爷爷的收藏展示给猫看,没想到猫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书封便露出了相当感兴趣的神情。它翻找一会儿,拿起一本杂志似的薄册子,就那样倚在收藏室的门口翻看起来。“你看得懂英语?”久世惊讶地问道。猫抬起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向他点了点头。“那你会说吗?”久世好奇道。在他的印象里,这只猫只会喵喵叫和说日语。猫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它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站直身体,把书放回木箱里。久世还等着猫的回答,猫却只是径直从他身边擦过,回到了灰尘密布的储藏室外间。它拿过靠在墙角的吸尘器,接通了电源。轰鸣声立即再次充斥整个地下室。久世觉得猫并不是想帮忙,它只是不想说话而已。到了新年夜,当天延绵一周的雪还在簌簌下,入夜后,却反而放晴了。久世和猫围炉夜话,吃完新年锅子,身上便冒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如果是还住在父母家的时候,久世得准备次日凌晨的新年初诣,现在就该睡了。但这里当然没有初诣。久世起身抻了个懒腰,随手抓起两罐啤酒,邀请猫出门逛逛。锅子的温度还在身体里。在室内时,好像整个人浸泡在温泉的白汽之中,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出门在雪地走一圈,才终于从云端降落到地面。久世仰头灌下一口冰凉的啤酒,瞬间打了个激灵。“酒鬼。”猫嘟哝着。它最近沉迷网络,也在雅虎首页的新闻栏里学到了一些非常口语化的词。久世时常被那些过时的时髦词逗笑。猫说他酒鬼,但其实猫喝得并不比他少。考虑到猫大概只有他六成体重,这只猫要比他能喝多了。久世又仰起头,将啤酒罐倾倒在嘴边。这一次,没有啤酒落进嘴里。他晃了晃空荡荡的罐子。猫在旁边窃笑起来,久世也跟着笑了。他扬手把啤酒罐扔到车库门口,小跑两步跟上猫,双手捧住了它的脸颊。冰冷的手冻得猫一声惊叫。猫恼怒地瞪着久世,他赶紧收回手引开话题:“脚冷吗?要不要背?”“这可不算道歉。”猫指责道,但它看起来也不是很生气,相反似乎是被逗乐了,“不行,背也是要气氛的。现在没有。”猫挥舞双手做出“没有气氛”的手势。那样子非常可爱,在雪地反射的月光里,好像一只精灵。久世不由得联想起里那位辉夜姬。他想着辉夜姬化为月光飞走的结局,一时有些失神,缓步落在猫身后。猫很快察觉了。它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见到久世落在后面,便倒退着走到他身边,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两只手都是冰凉的,谁也冻不着谁。久世摩挲着猫的指缝,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他们走过前院,踏上了水泥路。这段路上冬季没有公共服务,自然也没有人撒融雪剂,只有久世偶尔开着除雪车清扫出的一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