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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路的尽头。他们将在那里分道扬镳。第27章在修车厂,店主说车不必报废,但要维修更换一些部件,主要是副驾驶那扇变形的车门和碎掉的车窗。维修费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两千多刀,小半辆车的价钱。丹尼付掉了账单。他庆幸自己有储蓄的习惯,让自己能在久世面前维持一点体面。他们去到隔壁的租车行,给久世挑一辆备用车。久世环顾四周,走向了日产那一排他熟悉的型号。在他开始仔细挑选之前,丹尼已经先拍板定了一辆雪佛兰。丹尼办完租车手续时久世还没完全适应新的车型。他启动了引擎,对着陌生的cao作面板摸索了许久,终于成功输入了深山中的地址。这个过程里,丹尼就站在车外,双手抱胸,冷眼旁观。他得承认他选这辆车就是故意的。一个坏心眼的临别礼物。他该说句促狭的俏皮话,但这会儿他的聪明劲儿同他一样闹着脾气。于是这沉默反倒是由久世打破的:“你去哪里?我送你。”丹尼听到这话,眉头微挑。他没想到久世打算送他。原本他们应该就在这里分开的。他随口道:“盐湖城机场。”盐湖城机场甚至不在爱达荷州,从这里过去要四个小时以上车程。丹尼的原计划是坐机场巴士过去,但他才不会告诉久世候车区地址。他想让久世赶紧放弃。如果别离是必然,他们为什么还要磨蹭下去?丹尼感觉自己的神经被这场拉锯战越拉越薄。他快无法忍受了。丹尼等待着久世的道别,但久世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探身推开了丹尼那侧的车门,示意他上车。丹尼瞪着那扇打开的副驾驶车门,就像那是个应召而来的天降神兵,正双手持剑茫然四顾。谁要你帮忙了?丹尼恼怒地想。他在拒绝和同意之间徘徊着。这件事根本不在他的计划内,他没有道理让久世送他。拜托,久世又不可能跟他来一场临别车震,千里相送的意义何在?他伸手扶上车门,准备将它摔回去。这个动作让丹尼略略弯下腰,角度正好与车里探身看向他的久世对视。他看到久世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很显然久世以为丹尼是要上车。抱歉,他可没打算奉陪。……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丹尼坐上了副驾驶座。小镇在山脚下,但山脉是连绵不绝的,离开小镇便又驶入了群山。他们穿过山与山的缝隙,沿着高低起伏的公路,一路向南。群山逐渐被他们甩在地平线尽头,漫无止尽的白逐渐从雪山化为雪原,雪原又化为黄色的原野。丹尼将额头抵在车窗上,注视着玻璃上久世模糊的倒影。他的嘴唇紧抿,下巴处线条刚硬。他像是在不高兴,又像是有些紧张。丹尼也一样——不,只有丹尼在切切实实地不高兴。久世单纯是在紧张。紧张什么?丹尼想,雪佛兰又不会忽然长出自主意识一头撞上路边的护栏。但他没说话,而紧张的久世也没有功夫说话。他们在开阔的景色里像一对合格的怨侣似的保持着狭窄的沉默。车又开了半个小时便遇上了封路,显然过去的这个漫长冬天不止阻碍了他们两人的出行,无法通行的道路也不止久世家门前那一条。久世笨拙地cao作着导航系统,试图找到后备方案。丹尼看得出他的紧张更多了,似乎还有些焦躁。真奇怪,丹尼想,赶不上飞机的是他,结果久世比他还着急。“没关系,我可以改签。”丹尼说,“你不必着急。”说完又有些后悔。这话说得好像他很舍不得走一样。丹尼想现在就推门下车。久世没对丹尼的语气发表评论。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改签会影响你和律师的安排吗?”“还好。”丹尼简短道。他忍耐片刻,还是没忍下怨气,讥讽道:“托你急着赶我走的福,现在我就是划船去佛州都赶得上跟律师见面。”久世愕然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丹尼只做不知,低头专心致志地整理衬衫上的褶皱。他再也不要说话了,现在他一开口就是电视剧里被抛弃的悲情男二号。久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赶你走,只是怕影响你……”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希望你成功。”丹尼一怔,没有回答。久世在关心他的进程,想确保他赶上律师的会面——这解释让丹尼的心稍微松快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很微小的一点,像草籽生长时把压在地面的石块稍稍顶开一线能见到光明的缝隙。他们绕了很长一段路。经过一个陌生的小镇时,丹尼叫了停。他又饿又困,在车里坐得浑身僵硬,还很想上厕所。怪久世,他害丹尼荷尔蒙失调。丹尼把久世留在车上,自己找了个公共厕所。回来的路上,丹尼经过了街边卖甜点的卡车。这是一个晴朗的工作日下午,小镇安静而空寂,丹尼不必排队便买到了两个香软的南瓜饼和两杯咖啡。卡车只有纸袋,没准备杯托,丹尼便一手捧着一杯咖啡,将纸袋固定在两个手肘间。这姿势有些尴尬,他感觉自己像个南瓜做的跳舞小丑。丹尼狼狈地走回到车边,扬声叫久世过来帮忙。没有人回应。丹尼俯身将纸袋放下。车盖的弧度使他没能维持好平衡,左手的咖啡洒了,在白色车身上留下深咖色的污迹。他小心翼翼将剩下一杯咖啡放好,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车内空间狭小,一览无余。没有人在,但丹尼又叫了一声久世的名字,仿佛他还在期待久世从后排座椅下钻出来说他在找什么工具似的。他没有得到回应。丹尼站在车门边呆立片刻,猛地把车门摔上。车盖上仅存的那杯咖啡也洒了。他视若无睹,开始大声喊久世的名字。他用尽全身力气呼喊,那声音近乎尖叫。他对面,有人打开了窗,又关上。或许他们报警了,丹尼管不着。他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呼吸过度使他凄惨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压出身体。生理性的眼泪很快蓄满了眼眶,一眨眼便沿着脸颊流下,但丹尼一点都不想哭。他开始奔跑。丹尼沿着空旷的街道飞奔。工作日的小镇比周末更安静。他跑到十字路口才遇到一对过路的年轻人,他抓住他们的衣袖,急切询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高大的东方人。东方人?本地人吗?不、不,我们刚到。没见过……你去广场看看?谢谢,谢谢!丹尼飞奔着。他们之前没有去鞋店,丹尼还没有机会买一双新的跑鞋。医生宽大的靴子在石板路上磕出清脆的“哒哒”声。那声响伴随丹尼穿越了两个街区,到达镇中心的广场。在那里,他放慢脚步,气喘吁吁地将双手撑在膝盖上。久世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正拿着手机跟热狗店的老板交谈。丹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