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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托娅本来就年轻,抛开不记事儿的年岁,满打满算这辈子也就十几年,其中十年都在这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坐牢,哪来的那么多话可问。除了约瑟夫这个显而易见的明显线索之外,许暮洲哪怕再不死心,也没法从托娅那获取到什么更进一步的破绽。只是算算时间,明天又是托娅消失的日子,许暮洲依然想去碰碰运气。“跟昨天差不多。”许暮洲说着坐在床边,伸长了胳膊从桌上拿过剩下的半瓶水,咕咚咚咽下两口。这水虽然也是粗制滥造,但是喝习惯了也比黑面包强多了,许暮洲抹了一把嘴,将瓶子往严岑那边递了递。严岑手下的动作未停,偏头凑近瓶口,就着许暮洲的手喝了一口。“老太爷。”许暮洲吐槽完了,又凑过来看了看严岑手里的草纸,问道:“画什么呢?”其实不消严岑回答,许暮洲凑近打眼一看就发现了——严岑是在画这屋里的布置。严岑的笔锋很干净,下笔的手又稳又准。饶是许暮洲这种上学时候画惯了设计图的,也不由得想夸一句画得好。或许是观察能力不错,严岑虽然画的是写实素描,但几乎没有废线,结构和比例长度都做得很完美,乍一看,像是将这房间内的情况整个缩在了纸上似的。“所以你还有这一手?”许暮洲好奇地问。“活得久,什么都学一点。”严岑唇角挂着浅笑,不等许暮洲就这句万能语录表达嘲讽,就又笑着填补了一句:“何况小时候学过画,这种东西一通具通。”许暮洲一想,又觉得也正常,毕竟在严岑活着的那个年代,别说画了,他这种贵族子弟什么不都得学得精通。说不定还得每天鸡叫起床,半夜睡觉,全年无休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怪不得养出那么好一副身手来。思及此,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严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疼道:“辛苦了。”严岑:“……”小狐狸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严岑莫名地想。许暮洲偶尔散发的奇葩脑回路短暂地没有被严岑捕捉,倒是被永无乡的评测系统记录了下来,无形中成为了日后漫长岁月中,回忆中的小小一点惊喜。“不过话说回来,你画这房间干什么?”许暮洲问。“闲着也是无聊。”严岑说:“看见纸笔忽然有了兴致,随手画画。”许暮洲唔了一声,没太在意,毕竟任务没进度,严岑窝在屋里又不可能总是睡觉,这破地方又没有Wifi和移动设备,连点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不过许暮洲进来之前,严岑这幅打发时间的“大作”就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寥寥几笔在墙面上勾出窗棱的形状,然后将草纸一折,跟碳笔一起放在了茶几上。许暮洲见状,习惯地扒**上的宽大外套,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这段时间他跟严岑已经摸清了城堡的规律,城堡门口那只挂钟每到午夜十二点会进行一次整点报时,在报时后的两分钟内,他和严岑会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困倦感。这种感觉虽然来得莫名,但也并不会强制人睡去,何况据严岑所说,他曾在午夜敲钟时分出去过,也没见得城堡内的情况有什么不对,所以许暮洲干脆也没有在意,毕竟这种本身就带着点邪门的地方有点什么不科学的情况也很正常。为了保持体力,少吃点那难以下咽的黑面包,许暮洲和严岑这几天都睡得很早。严岑微微侧身给许暮洲让开空间,任对方爬到床里侧,然后将床脚团成一球的被子抖开,盖在了许暮洲身上。做完这一切,严岑才探身过去,用一枚小小的铁片压灭了煤油灯。唯一的光源熄灭,屋内重新变回了黑沉沉的模样,许暮洲往被子里缩了缩,感觉又一股微风正顺着被子缝往里钻。他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看,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说:“是不是忘了关窗?”严岑抬头看了看,嗯了一声,起身准备下去关窗,却被许暮洲拉住了。“算了。”许暮洲含糊地说:“今天也不怎么冷,就这么着吧。”严岑本来就不怎么怕冷,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回手拍了拍许暮洲的背。“睡吧。”严岑说。因为没关窗的缘故,这一夜许暮洲睡得极其分裂,哪怕是在梦中,耳边也总是响着海浪声,加上木窗拍墙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响起来没完,在梦里也不得安生。许暮洲一宿睡醒,觉得自己快从黑面包进化成一条鱼了。海浪声太大,许暮洲醒得也早,早晨天刚蒙蒙亮时,就着涨潮的声儿就从床上睁开了眼睛。严岑一向比许暮洲醒得早,许暮洲身边的床铺还有余温,人却不见了,许暮洲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确定严岑没走远,八成只是出去拿今天的干粮了。托娅在这一点上倒也很神奇,虽然动不动就消失不见,但是每天的黑面包的淡水都会准时出现在大厅中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送过来的。许暮洲还曾经戏言过,说着城堡里莫不是住着一群给面包就帮跑腿的小精灵。被风吹开的木窗被风吹到墙壁上,又颤颤巍巍地自己往回滑,滑到一半又被风吹进来,周而复始的,看起来毅力实在可嘉。许暮洲坐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准备下床去拯救一下这扇可怜的木窗。他走到一半,余光却忽然看到严岑昨儿个放在桌上的那张草纸掉在了地上,约莫是被风吹下去的。草纸叠得不严,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就散落开来,许暮洲弯腰拾起那张纸,将上面的画看了个正着。许暮洲本来只是随意一瞥就准备叠起来,谁知目光刚一落在纸上,他的神情就微微变了。许暮洲盯着画上床头的小茶几看了半天,沉默着转过目光,看向了身旁床尾的小茶几。茶几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串钥匙,煤油灯放在一边,右窗扇上的破碎缺口还清晰可见——这屋内的一切都跟许暮洲印象里昨晚的模样别无二致。——可却跟他手里这幅画截然相反。第222章沉梦(二十四)在许暮洲手中这幅画中,所有的景象都跟实际情况截然相反。许暮洲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这张画,又扶着床沿坐下,缓慢而仔细地一一打量过这间房间。严岑这幅画画得很细致,于是许暮洲能清楚地比对出不光是茶几和桌子的摆放和窗户的破口,连右上角床脚上一道小小的凹痕都清晰可见地换了位置。就像……这整个房间都进入了一面镜子一样。如果说茶几和桌子还可以被人为挪动,但床却不是这样——先不说他和严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