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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难受走近,一眼就看见站在队伍里的李重山。他面上还沾着鲜血与沙土,江逝水撇下兄长,快步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怕吓着他,李重山直接把那串珍贵的耳朵往边上一丢,抹干净手,唤了一声:“小公子。”在军营里只待了半天,兄长就把江逝水带走了。他在营帐中睡午觉,一觉醒来,脑袋上的发带就不见了,只有李重山在榻边。他摸着头发:“难道这里也有老鼠?”“应该有吧。”李重山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如今他剩下的最后一件宝贝。也正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条早已起了毛的发带。*月光疏疏落落地照在江逝水面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要走,却被李重山握着手腕捉回来。李重山扣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头边,把他堵在自己与假山之间。李重山低头要碰碰他的唇角,被他扭头躲开了。不知为何,江逝水却道:“你以后别拿政事当儿戏了。”说完这话他就要走,李重山不肯松手,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不远处传来巡逻士兵说话的声音,李重山才悠悠地收回手。甫一挣开,江逝水一挥衣袖,就匆匆跑走。李重山要追上去,才走到假山前边,就碰到那几个巡逻士兵,他们纷纷站定作揖:“将军。”李重山少见地笑了一下。他走之后,几个士兵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将军今日心情不错啊。”自然是不错。他在江逝水面前使了一些小手段。李重山耳力好,从一开始在祠堂里与老管家说话时,他听见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就知道江逝水在外面了。他说的那些事情,也不全是真的。大公子是烧了他的屋子,不过是在盛怒之下,任哪位兄长都没法忍受一个毒蛇似的男人,躲在阴影里,觊觎自己的弟弟;而他去征战,也不是被逼着去的,江老爷曾经询问过他的意见,也曾托旁人照顾他。否则大公子后来也不会带江逝水去找他。江府的人本心都很好,尤其是江逝水。一听见李重山受过的委屈,整个人都软和了不少。阴云闭月,李重山在门前站定,叩了叩门,低声道:“逝水,我睡不着。”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本大人、陛下的1个地雷!感谢Lilin的10瓶营养液!感谢安塞斯塔小蝙蝠的1瓶营养液!第一章大喜日翌日一早,江逝水就去找老管家。他把匕首用布包起来,又用木匣子装好,埋在后院里。与老管家约好,两人以后都不再提这件事。老管家还想再劝劝他:“小公子,老奴贱命不足惜,还是……”江逝水坚决地盖上泥土:“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远的不说,就算您老得手了,那又如何?他的手下人一定会追查到底,您老是江家的管家,江家脱不了干系。您老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顾念着江家。再者,他若是要我陪葬,到时又该怎么办?您老还能把我从坟里挖出来?”他站起来,往地上踩了两脚:“反正这件事情没有好处,我知道您老关心我,其实江家败落……”老管家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说什么胡话呢?”江逝水没有把那话说完,只道:“您老要是怕我受委屈,就跟着我去皇城吧。”他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然后握住老管家的手:“此去皇城,我不敢多带人,怕连累了他们。我又不经事,还要您老多多提点。”老管家思忖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老奴明白了。”江逝水松了口气,拉着他回了房间,两个人又说了许久的话,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最后江逝水目送他离开。回暖的春风拂过鬓角,他拢着手站在檐下,看着老管家的身影在重门那边消失不见。老管家经历过江府最鼎盛的时候,彼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至如今,江府早已衰败下去了。江逝水没说完的那句话就是:“其实江家败落是迟早的事前。”世家三代以为盛,三代以为衰,到江逝水这代,兄长早逝,竟只剩下他一个人苦苦支撑。他有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尽心竭力为江府谋划,有时又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总觉得一栋高楼在他面前渐渐地塌了。正出神时,李重山的副将吴易走到他面前,抱了个拳:“小公子,将军让公子过去试试喜服。”江逝水点头应了,随吴易过去。途中看见叛军首领周进,他带着手铐脚镣,沿着墙根散步。李重山没有杀他,说是要把他也带回皇城,作为进献给皇帝的礼品,所以他被允许偶尔出来放风。到底还年轻,周进被那些手段磋磨得有些呆了,一看见江逝水,就迅速低下头去。江逝水脚步一顿,似是不经意地对吴易提了一句:“他总是这样脏兮兮的,身上养虱子,弄得整个江府都是,什么时候把他弄干净一点。”吴易道:“我找机会回禀将军。”“好。”江逝水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吴易把他带到门外,他一个人推门进去,唤了一声:“将军。”李重山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两套喜服。见他来了,李重山便指了指右边那套:“试试。”江逝水点头应了,抱起衣裳,转去屏风后边。这是淮阳城中最好的几个老裁缝赶制出来的衣裳,比照了最时兴的花样,也参考了宫里的纹样。为显庄重,喜服一向是玄色间红的,但是应李重山的命令,江逝水的衣裳做成了正红的。就像他从前常穿的石榴红披风。屏风后边,江逝水将解下来的腰带与衣裳搭在衣桁上。他背对着外边,套上喜服,低头系上系带。李重山脚步无声,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屏风那边看着他。看见他低头时垂落在肩头两边的乌发,还有隐约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他不自觉用拇指摩挲着食指第一个指节。过了一会儿,他有意推了一下摆在旁边的花瓶,动静不小,把江逝水吓了一跳。他匆匆系上衣带,刚要转头看看,目光却撞进李重山深色的衣襟里。李重山很是喜欢他这样慌里慌张的模样,不似平常那样冷淡。他从身后抱住江逝水,勾住他系得很紧的衣带:“错了。”方才江逝水一紧张,把两处带子绑错了。李重山帮他把衣带解开,重新系好。他靠得很近,微凉的呼吸就打在江逝水的颈边,指腹隔着衣料擦过他的皮肤。江逝水的感觉不是很好。李重山问:“可还合身?”江逝水点点头,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李重山神色一凝,却也没有说什么,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