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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就往人群里看,却不见夜里那端着碗筷穿梭的少年。送菜擦桌子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稀少的头发挽在脑后,另一人是个年轻男子,戴着浮夸的耳钉,活像个乡村非主流。老板亲自给一桌送卤牦牛rou,转身瞥见花崇,笑着喊道:“哟,又来了!”说完发现花崇身后还跟着人,老板脸上更显喜庆,“还带人来吃呢?快来坐快来坐!”裴情今天没穿特种兵的制服,换了身西装,早上开会就被海梓骂“装逼”。他这打扮和“刘家米粉”不在一个频道上,看在老板眼里,那就是远道而来的“富贵人家”,自是要好好招待。凳子不怎么干净,裴情擦的工夫,花崇已经点了三份米粉。来放取餐牌的是非主流男子,花崇顺道问:“在这儿打工?”做餐饮这一行,多半会侃,非主流男子虽然竭力让自己显得挺酷,但着实没酷起来。花崇一问,他就咧着嘴笑,cao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对啊,赚点儿小钱,听刘叔的意思,你们以前来过?啧,我怎么没见过?”花崇:“我昨晚来的,你和那位大姐都不在。”“哦!”男子恍然大悟:“难怪。我们上白班,晚上换小茄。”“小茄?”花崇顺着说:“他也是在这儿打工的?夜里工资是不是会高一些?”“没没。”男子摆手,“小茄那是白打工,我比他有钱。”花崇状若不解:“嗯?”米粉上得快,男子将三碗都端来,索性坐下说:“我是外人嘛,工资奖金都是正儿八经谈下来的,小茄是刘叔的小儿子啊,他这是帮家里做事。”花崇想起夜里所见的情景,少年着实不像老板的儿子。“那位呢?”花崇用眼神示意中年妇女。“那是刘叔的jiejie,他们都是一家人。”男子不安分地晃了晃身子,压低声音道:“不过要我说,刘叔真偏心。”花崇当初在洛城重案组时,任何案子都亲力亲为,很擅长和人民群众聊天,也压低声音,“怎么说?”正巧这时没有新的客人,男子火速朝灶台瞄一眼,“一碗水端不平呗,大女儿是宝贝,小儿子就不是宝贝啦?小丽能上大学,小茄就得在家里干活。我家老子要这样,我肯定给他好看,也就是小茄性格软。你说一个男的,怎么能这么软……”男子絮絮叨叨半天,花崇却琢磨着“性格软”三个字。少年绝不是性格软,也不是逆来顺受,而是将情绪藏在心底。这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定时炸弹。男子刚说完,就被中年女人叫去一旁擦桌子。“现在把老板叫过来?”裴情问。少年出现在“村情”的事,特别行动队已经知晓,如说目前的线索还不能说明什么,但施厘淼来过“刘家米线”,而少年去齐束镇找过施厘淼,他们之间的交集越深,少年身上的嫌疑就越大。“不着急。”花崇说:“先吃米粉。”裴情正襟危坐。许小周道:“你干嘛?”裴情:“我一般不吃这种路边摊。不干净,也没什么营养。你们看这桌子,上面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渍,还有这筷子……”花崇冲许小周一点头,“我们吃。”许小周相当配合,夹起一戳米粉就往嘴里放,吞下之后眼睛发光,“花队,这也太香了!”花崇:“是吧。昨晚我和小柳哥还加了一份rou。这阵子要辛苦了,多吃点。”裴情:“……”若海梓在,早就因为他刚才那番话和他吵起来了。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他“勉为其难”、“盛情难却”吃得干干净净。可,花崇不是海梓。人花崇根本不跟他废话。裴情咽了口唾沫,闻着卤汁的香味,空荡荡的肠胃一阵叫唤,右手刚想拿起筷子,却被左手握住。左手:不,你不想。花崇速战速决,吃完后好笑地看了裴情一眼。裴情脸色已经绷不住了。许小周站起来,唱着自己改编的歌:“是谁肚子饿,温暖了寂寞……”裴情:“……”花崇这领导当得颇具民心,表现之一就是虽然会逗队员,但不至于真的让他们挨饿。“我进去找老板聊聊。”花崇笑道:“你就不用跟来了,坐这儿帮我盯着。换班时间快了,那个小茄说不定马上就到。”许小周跟在花崇后面,走出几步了还不忘回头,“是谁肚子饿!”裴情用口型骂他:“滚!”骂完顺着领导给的梯子,“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得知花崇是刑警,老板吓一跳,米粉不煮了,牦牛rou也不切了,赶紧让中年女人来接替自己,紧张地问:“我们没犯事儿吧?”“没有,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花崇从手机里找出施厘淼的照片,“你见过她吗?”老板凑近手机,看了大约3秒,眉头一下子耸高,“见过见过!她来好几次呢!第一次是白天,和一群人一起,后来就是她一个人来了。”花崇问:“后来是晚上?”老板很肯定,“对!”这一说法和贺野的供述一致,老板所说的“一群人”应该就是贺野及其朋友。许小周问:“能把监控调出来我看看吗?”老板搓了下围裙,“这……”花崇目光往墙顶一扫,就知道老板在犹豫什么了。这地方压根儿没什么监控。而店外是条巷子,这巷子并非直通通一条,两边还有更小的巷子,只有接大路的巷口有一个老式监控。“我们这种店,不好装监控的,来的大多都是街坊,不喜欢监控那一套。”老板解释完又问:“这姑娘怎么着了吗?”花崇说:“遇害了。”老板猛地张大嘴。花崇观察力卓绝,一眼看出老板此时的惊讶有几分害怕的意思,这不是对“命案”本身的害怕,而是唯恐自己与命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小茄和她关系不错?”花崇突然道。老板瞳孔骤然缩起,几乎是想也未想就道:“谁说的?不可能,刘孟茄根本没见过她。”话音刚落,老板突然反应过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刘孟茄不认识她,他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花崇缓缓地“嗯”了一声,尾音挑起,将信将疑的神态。原来少年名叫刘孟茄,确实和老板一个姓。从昨夜仅有的一次接触来看,刘孟茄不是能主动和客人攀谈的性子,对客人抱有漠然和无视的态度——这一点和刚才那聒噪的男子截然相反。但事实真如老板所说,刘孟茄压根没有注意到施厘淼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