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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热烈,照在身上只叫人觉得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舒服得叫嚣,不由心生惰意,恨不得就这样躺上一天。正合了戚临的意。他在屋顶躺得惬意,一双眼被阳光刺得眯起,耳边是嘈杂的人声——什么都有,小贩的叫卖声混着来客的讨价声,孩童的玩闹声掺着后边大人的叮嘱。催得戚临眼皮直打着架,加诸酒液上头,熏得他脑袋发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恨不得现在就能睡个天昏地暗。倏忽,街上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像是慌乱中的叫喊,自远方顷刻蔓延过来。戚临鼻尖一动,在混杂着的食物香气、各类的脂粉味以及近在咫尺的酒香中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突兀气味。有些臊。大抵是貂或者狐狸身上的味道。“啊啊啊!有妖怪!”是一声破了音的尖锐喊叫。戚临好整以暇地起了声,撩了一半的眼皮神色恹恹地向下望去。他向来不是那种会管闲事的性子,本着“高高挂起”的基本原则,他只是撑着身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的茵茵呢……”“快让开!”底下乱成了一锅粥,戚临眼尖地瞧见了那只作乱的貂妖,他许是刚化形没有多久,看过去也就约莫五十年的道行,一条尾巴还挂在裤子外边,正弓着身拨开人群疾疾前奔,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贩。他手上的利爪未退,碰到人时总是会发出“嘶啦——”的一声响,若是穿得足了还算幸运,穿得少的必然要受些皮rou之苦。戚临看着他侧身一弯,似是瞟见了旁边那个落单的小姑娘。正当他的手刚碰上那小姑娘的衣角,不远处忽然射来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他的手背,将他的那双手都钉在了地上。这般凌冽的剑意,这般耀眼的剑光,戚临只能想到剑宗上的那群剑修。而且对方来头可能还不小。毕竟他也是在它接近的那一瞬间才恍然察觉到这位剑客的存在,想来这人的修为要么与他不相上下,要么就是……在他之上。当然,戚临并不想承认对方比他厉害的这种可能,只当他的修为同自己差不多。待他回身之时,但见一柄长剑破风而来,直直悬在了那只貂妖的头上。长剑带起的厉风将周遭人群逼得向后直退几步,在貂妖的周身隔开方圆一尺的空地。那貂妖顿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出声哀求道:“放过我吧大人!”音落,一白衣男子踏云而来。他生得是一副好样貌,眉是剑眉,眼若桃花,高鼻薄唇,俊朗不凡。身材也是极好,戚临粗略看去,估计他与自己差不多高,宽肩窄臀,一袭白衣罩身,衬得他愈发的风姿卓绝,不似常人。“剑修里还有这等人物?”戚临喃喃念着,心下不由生出好奇来。不过这人双唇紧抿,眉头拧起,眼中像是含着化不开的冰雪一般,瞧着着实是叫人心生畏惧,不好接近。“你化形数载,不思进取,反而残害人命数十条,该死。”那剑修冷冷地说道。戚临发觉他不止是面冷,连声音都是带着寒意的。就像是昆仑山上终年不化的霜雪,若是说他是冰雕成的人儿恐怕都会有人信。“然……掌门有令,要我必须带你回宗,暂且留你数日性命。”那人话尽,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乾坤袋来,向着貂妖轻轻一抛。乾坤袋兀自变大,将貂妖全身都罩了进去。平地起了烟尘,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等到尘土散去,乾坤袋变回原状,又缩进那位剑修的袖子里。周围的人群回过神来,陆续口吐答谢赞赏之词,先前那个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怯生生地走到剑修的身前,cao着软糯的口音说道:“谢谢神仙哥哥。”那剑修似乎是被女孩的称呼弄得愣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神色茫然,不知所措。戚临觉得有趣,换了身形变作坐在檐上的姿势,垂着两条腿,一晃一晃地,自顾自地拍起了掌。他这番动作倒是帮剑修解了围。剑修听了声,淡淡地抬起了头,望向他的所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剑修的眉头又皱得紧了些,眉心都现出了一个浅浅的“川”字。“阁下好剑法。”戚临吊儿郎当地说道,“不知有没有兴趣与我互通个名讳?”剑修抿了唇,没有理他。那柄长剑已被召回,正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上,仿佛随时都能出鞘。“你是魔修?”他问。戚临冲他笑着,阳光自他身后折下,在他的身上铺了一层浅光,叫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先前的那些人散了去,来来往往的又做起了自己的事。只有他们,隔着人潮与数尺的高度两相对望。“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戚临问道。“不如何。”那剑修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你若作恶,我抓你回宗。”“仙君误会,我一向乖巧得很,从不作恶,从不惹是生非。”戚临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这番话要是给他捣过乱的那些宗门知道了,只怕他们当场就要吐血三尺,指着他的鼻梁支支吾吾地骂上好几个时辰。“我只是见仙君生得这般好看,心里不免就起了一点别样的心思,想同仙君交个朋友。”剑修深觉自己被他这一句“好看”给冒犯了,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压抑的怒气。但嘴上还是凉凉地说道:“不必。”“为何不必,是仙君看不上我?不屑同我交这个朋友?”戚临的语气里带了点委屈,像是讨不着食的孩童一样。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剑修。从前是他看不上修仙道的那些“正人君子”,一个个都无趣得很,性子不合胃口也就罢了,主要是长得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如此样貌的剑修,上赶着同他交朋友,可人家还偏偏不愿意了。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不是。”剑修被他无端的指责砸得不知所措,生硬地组织起了语句,“你我道不同,不适合往来。”戚临起了火气,说话的语气一转,“大道无形,殊途同归。这一点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你不同我交朋友也就算了,名字总能告诉吧?”他又说道。“在下区区无名,不足挂齿,不必了。”戚临被他气得牙痒痒,咬着牙问:“那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我观阁下修为,思及当世魔修,想必也只有一人。”剑修说。戚临道:“那你既知我是谁,也知道我向来是不同他人往来。难得地叫我看上一个人,自然是要死缠烂打,不得不休。”“你又何必。”剑修轻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而且我看你这副模样,想也是奉了师命去流离岛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