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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弹,转动眼睛,向旁边看去。四师兄嵇鹤穿一身宝蓝色鹤纹锦袍,若翩翩浊世佳公子,倚靠在榻前。他手搭在帷幔上,半高不低地勾了幕帘,既让光线透进来,又不至于扰了睡眠。察觉到路听琴睁眼,立即上手,要掐他的脸。“唔,师兄!”“你可真行,这一觉恨不得要等你到下午!”闹腾下,黑毛团也惊醒,金黄色的眼瞳眯起来,亲昵地不住舔着路听琴的脸,“喵嗷!”☆、第11章第11章路听琴在这样的晨起仪式下惊呆了。他一动不敢动,生怕吓跑了猫。黑毛团舔了一会,腻歪地拱在路听琴的臂弯。柔软的尾巴自然垂下,rou垫扒拉着路听琴的胸前,嗓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嵇鹤掏出一张月牙白、绣着水仙花的真丝帕子,嫌弃又仔细地擦干了路听琴脸上的猫口水。他擦完,帕子往路听琴怀里一塞,手臂交叠,架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路听琴悄无声息地探向猫下巴。“……师兄,怎么了?”他想起梦中坠月仙尊的话。想到那个世界的嵇鹤,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五师弟堕魔的真相,一刹那就失去了他。有些心酸,讨好地冲现在的嵇鹤轻笑了下。嵇鹤被这个笑容晃得七荤八素,恍惚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别给我装无辜。”他抓住猫后颈,提起猫送到床下。手中涌现灵力的微光,微凉却不冻人的气息绕过路听琴的脸颊、手臂,带走上面rou眼看不见的尘埃。路听琴猝不及防被帮着洗了把脸,有些不好意思,坐起身。他刚坐直,眼前泛起一阵黑雾,不禁闭了下眼睛缓了缓。奇怪……身体沉重,像没睡过一样。他的手下意识抚向心口。猫跳到榻上,窝上他的腹部。暖烘烘地一团,驱散了忧虑。嵇鹤蹙眉。“你身上的魔气,是不是这阵子不行了。好好听老三的话,该吃吃该睡睡,别折腾。我去联系师父。”路听琴顺从地点点头。“不对,你是不是还事瞒着我?”嵇鹤怀疑地看着他的表情。“怎么这么听话。”“嵇师兄……你这样,我有点想换个称呼。”“什么?”“阿娘。”嵇鹤白净的脸一下子涨红。“叫什么呢!不对,你还会说俏皮话了!”他怒气冲冲地挥着手,作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完全受不了的样子。眼睛却悄悄弯了起来,凌厉的眸子里,涌起藏不住的笑意。“行啊,路听琴。总算学会说话,不把自己闷死了。”嵇鹤的手指揪住路听琴鬓角垂下的发丝,做出要惩罚的意思,很轻地拽了拽。“你那个徒弟的事,之前我就怀疑了,就是没证据。之后老三鉴完骨,果然是个龙崽子。我们昨晚才告诉的叶忘归,他都傻了,现在装鹌鹑,不敢见你。”路听琴错开目光。猫换了个姿势,在他身上打了个滚,翻出肚皮。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挠一挠它。“啧,这蠢猫的问题我待会再说。”嵇鹤拍了拍猫尾巴,把猫赶到路听琴近一点的地方,接着数落,“你说你,真的蠢死。不管使了什么法子,你那白眼狼龙崽子能活到现在,就得好好念你一句好。现在到好,他恨你恨不得逮到机会再插三刀。”“也不能完全赖他……”路听琴想起梦里的眼神欢快的小鸟,有些沉重,他像是在跟嵇鹤解释,也像是在对坠月仙尊的话有个交代,慢慢道,“我该解释的事,解释太少。等他冷静了,我亲自再去和他说。”“你还要见他?”嵇鹤扬起眉毛,“那个小兔崽子……行了行了别这么看我。我把他打发给叶忘归了,现在估计在跟着上课吧。”“他知道了?”“人龙的事?没有,这不等着你的意见呢。他现在受到了冲击,正在怀疑自己,一时半会也不会惹什么乱子。”“你没对他做什么吧。”路听琴提起心。“怎么会,是你的猫立了大功。”嵇鹤畅快地大笑几声,狠狠揉了揉猫脑袋,惹得黑团子嗷了一声。“你那个秘密小屋——我就不跟你揪着是不是以前都躲里面,让我一顿好找抓不到人——小白眼狼在里面,差点被你养的猫抓了一道,出来后神情迷茫得很。他估计以为能看到鬼道祭祀那种现场吧。”我的猫?什么小屋?机关里那个密室吗?路听琴一脸茫然,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开了机关,然后转头就跑,没管后面的事情。赶紧垂下头,装作专心致志地摸猫,遮掩脸上的迷茫。“叶忘归也蒙了。你真该看看他的表情。”嵇鹤想到了什么,神色转冷。“我说也好,就该好好治治他那德行,蠢得还不如狗。小五,之后他怎么来找你,你都当做没看见。”“师兄,这一会功夫,你又骂了猫,又骂了狗。一会叫我徒弟兔子,一会叫白眼狼。”路听琴小声指出。嵇鹤作势打了他脑袋一下,手心没拍到实处。“我看你真是长本事了。”路听琴抿起唇角,弯出一点刚冒出来的小嫩芽草,被风稍稍吹倒的弧度。嵇鹤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你跟白眼狼,要怎么说?用不用我帮你。”他认真地问道。“师兄,他叫重霜。”这么想想,自己平时在心里,也一口一个黑莲花、龙崽子……路听琴不是很诚恳地反省了一下。“哦。”嵇鹤满不在乎地掏掏耳朵。路听琴戳了一阵猫团子的rou爪,捏住粉色的小rou垫,下定决心。“不用了。我自己试试。”“真的可以?”路听琴用力点点头。他心里总有个结,觉得重霜既然因为“自己”变成了这样,那就得由自己给他带出来才行。嵇鹤撑着榻边,凑近了盯着他,还是非常不放心的模样。“师兄……”路听琴拖长了一点声音。“好吧。”嵇鹤起身,在房间里快速绕圈子。“好吧好吧好吧,好吧。有任何拿不住的事情,听见没有,任何,包括他对你不尊敬你难受了——都要立即告诉我,传音,嗯?”路听琴赶紧应下。见他这样子,嵇鹤噗嗤一声,转忧为笑。“小五,你这么好说话。我跟做梦似的。”路听琴见他笑得柔软,心里又有些酸涩,低声道:“我以后……尽量。”“尽什么量,你想怎样就怎样。”嵇鹤又交代了一会,说现在正在重开前几天的讲习会,他不能翘掉太久还得去盯着。拍了拍路听琴的肩膀,放下东西,匆匆离去。重归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黑猫蹭他的咕噜声。路听琴摸了摸猫咪湿润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