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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耳朵上,过了一会,嵇鹤轻声道:“你要断绝师徒关系?”“解除,不是断绝。”路听琴纠正了措辞。他现在对重霜没什么反感,不想跟重霜再起矛盾,和缓地补充了一句,“重霜,到太初峰后,我准许你有问题偶尔来问我。”嵇鹤怕路听琴□□扰似的,又捂住了路听琴的耳朵。路听琴能感到嵇鹤的胸膛在起伏,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路听琴没来由地有些寂寞。他眼皮颤动,想要睁眼看看。想到睁开眼眩晕更剧烈,又是一片与闭眼没什么区别的白茫,抿抿嘴唇,又忍住了。“嘤~”奶橘察觉到路听琴的心情,鼻尖贴了贴路听琴的手。她趁着嵇鹤不注意,后爪颤巍巍踩在榻上,前爪向上伸,努力想把自己凑到路听琴耳朵边。“你重死了,别压到他。”嵇鹤眼疾手快地扒掉圆鼓鼓的奶猫。奶橘咕咚一声倒在被褥上,嘀咕着窝回路听琴手边。“让重霜单独和我说吧,师兄。”路听琴道。他主动提出了要单独对话,感到心中平静如水,没有以前的抗拒。路听琴印象中的重霜还停留在龙宫化形前,那个深海中穿着天青色练功服,眼中满是繁星的少年模样。他就像路听琴精心浇灌的一棵小树,现在终于长成了。嵇鹤拿了几个抱枕严严实实塞到路听琴身后,让路听琴靠好。“还有阿挪,毕竟男女有别,以后还是别到榻上了。”路听琴用手背蹭了一把毛茸茸,猝不及防直接摸到了奶橘翻出的肚皮上。路听琴感受到奶橘膨胀的体积,一时不敢确定地问道:“……她到底长了多少?”“老三管不住她,偷吃太多了。”嵇鹤弯下腰说了一句,“我们就在外面。”说完,嵇鹤一把抓住奶橘的后颈。奶橘听到路听琴的话,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知道自己好像不能上榻了,她发出绝望的嘤声,四肢挣动着要回到路听琴的身边,被嵇鹤无情地抓出了屋子。世界归于寂静,路听琴忽然有点紧张。他抓住被子一角,闭着眼等待重霜的来临。“师尊。”重霜唤了一声。路听琴白发垂落,拥着锦衾陷在月牙白的靠枕上,玉雕似的面容无悲无喜。重霜怕脚步重了就会惊到他,走快带起风就会吹到他,屏住呼吸走近路听琴的床榻,微微俯身,凑近路听琴的耳边道;“师尊。”他还能这么叫吗?重霜话一出口,眼泪直愣愣地往下掉。“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路听琴轻声道。重霜慌乱将脸抹干净,“师尊,不要赶我走……”“你不愿意去太初峰?”路听琴攥紧被角,微微皱眉。路听琴一皱眉,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添了弱柳扶风之态。重霜被唬得话也不敢说了。他不知道路听琴现在的身体状况,满脑子都是最坏的想象。他平复了好久气息,用自己最平稳的声音对路听琴说道:“弟子无意违抗师尊的任何意愿。弟子已知师尊的苦心,恳求师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报答师尊的恩情。”“没什么恩情。”路听琴探出手,一截白皙纤细的腕子从里衣中露出来,颤巍巍地往上空伸着。重霜咚地一声半跪在榻前,护住路听琴的手引到自己的头顶。路听琴失笑,“……重霜,我想摸你的脸。你这是什么姿势?”重霜面上满是泪痕,“师尊,弟子回来的匆忙,脸上有尘土,改日再摸吧。”重霜捧着路听琴的手背放回被褥中盖好,凑到路听琴的耳边继续回答道,“我刚才是半跪在榻边,化形后我长高了,半跪时就是师尊方才摸到的高度。”这是重霜第一次有机会离路听琴这么近,近得能看清纤长的睫毛,鬓角的发丝。“师尊若是厌烦弟子,我马上滚得远远的,不再出现。若是师尊多少能接受弟子存在……让弟子留在这里照顾师尊,行吗?”重霜说罢,怕路听琴不应,绕了个弯又拽出师伯们当理由,“师伯们有时琐事缠身,不能跟着,师尊现在身边离不开人,有弟子在师伯们多少也能安心。”重霜腿在发颤,他见到路听琴紧闭的双眼与白发,全身泛起疼痛的幻觉,好像又回到了漩涡中半数骨头被打碎的刹那。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自己早点被打碎,最好在更久前,久到他还没见过路听琴前就被龙气涨破身躯,死在哪个阴沟里。“我自己可以。”路听琴道。重霜绞尽脑汁在找新的说法:“师叔喜欢黏在师尊旁边,若是弟子在,凡事能有个帮衬。”“她……还算听话吧。”路听琴不确定地说。“厉师伯要看顾药炉,没法长时间离开谷,我,我化形后也许可以与灵兽沟通,向厉师伯借灵兽到师尊身边。”“就这么不愿意去太初峰?”路听琴沉默了。“请师尊给弟子证明的机会。”重霜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再也想不出能打动路听琴的话。他等不到路听琴的判决,捂住脸缓缓蹲在路听琴榻前。路听琴轻叹了一声,“重霜,你好像成熟点了,以前不是哭就是生气。”重霜胡乱地抹着眼泪,拼命想让泪水停下来。以前,是啊,以前……同样是这间屋子和这个位置。师尊也是这么靠坐着,发着高热试图跟他解释。他那时候,要是再多成熟一点,师尊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等等,师尊什么时候虚弱下来的?重霜瞪大眼睛,吓得泪水都停在眼眶。他一直以为路听琴的身体状况,是驱魔剑符之后魔气发作的影响。就在刚才,他忽地串联起了路听琴虚弱的前后。重霜回忆起,不仅是问道台上,路听琴在书房让他跪下时、临出发前为他梳理龙气时、无量山为他画符文时……每一次路听琴动用灵力后脸色都会难看,而路听琴每次用灵力,几乎都是因为他。“重霜?”路听琴唤道。重霜深深吸气,扯出微笑,尽量用轻松的声音对路听琴说:“师尊,弟子突然想起魔气,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你问。”路听琴应许道。“被魔物沾上时该怎么应对,能用灵力驱散它吗?”“不能,必须收敛灵力,护住身体内被侵蚀的地方。”路听琴说完,愣了一下。“重霜,你要也开始对我说教了?”路听琴谨慎地问,“师祖和厉师伯说过多次……咳咳,我知道了,以后不会随便用了。”路听琴像是说急了,岔了气带起一阵轻咳。这阵咳嗽带走了他积蓄的力气,他眉毛微蹙,手扶上心口,一时没有说话。“弟子不敢……师尊歇下吧,快歇吧。”重霜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