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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站在镜子前,认真看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虚起眼睛,也看不清了。身体感觉是浮着的,骨头里的酸痛令他脚趾都蜷曲了起来。不知道剩下的日子还有几天,希望能熬到肖衢的生日。九天,九天后就是肖衢31岁的生日了。他抓着洗漱台的台沿,不断深呼吸,试图将所有悲伤与欢喜都压下去。须臾,他渐渐平静下来,垂下眼睑,低喃地唤道:“肖衢。”如有心灵感应一般,肖衢蓦地心口一紧。沈棹见他脸色难看,忙问:“怎么了?”他摆摆手,“没什么。”沈棹没有留太久,离开之前千叮万嘱,又将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还不停夸成顷。肖衢心里清楚,沈棹和秦黎一样,很担心他。成顷好不好,沈棹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眼看穿,如此急切地夸,只是想让他好好与成顷过,尽快开始新的生活。送走沈棹,他没有立即上楼,一个人在花园里待了许久。“珍惜眼前人”,沈棹说得情真意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日子还长,仅仅是短暂的八年,就几乎耗干了他的心力。都说逝去的人会时常在梦里探访过去的亲人、朋友,盛羽却一次都没有到他梦里来过。黑夜那么长,梦里梦外,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成顷的到来,给了他些许慰藉。成顷躺在他身边,半梦半醒间,就像盛羽躺在他身边。他抽了一地的烟,天色渐暗时缓步向别墅走去。沈棹说得没错,他应该好好待成顷。也许终有一日,能放下盛羽。第17章肖衢推开卧房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缩在床上的背影。他没有打搅,轻声合上门,往楼下走去。天还没有黑透,但房间里已经没有多少光亮。盛羽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室温明明不低,身子却难以控制地发抖。他很冷,冷得骨头深处都有了寒意。凉气似乎是从脚底钻进身体的,带着死亡的森寒气息,他根本无从抵抗。半个下午的时间,他想了很多,渐渐理清了思绪。说来也是令人唏嘘,上辈子他行事鲁莽,入伍之前经常与人起冲突,信奉武力,觉得“思考”是娘炮的行为,爷们儿就该撸起袖子上,管它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没什么是拳头不能解决的。成为军人之后,性子才有所收敛,毕竟部队里讲究规矩,况且周围全是打架个顶个厉害的高手,拳头渐渐变得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喜欢凡事想半天。重生这一遭,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思考。绝对不能告诉肖衢真相。他注定要离开,肖衢花了八年时间也没能开始新的人生,若他再来一回,让死别重演,肖衢怎么承受得住?也不能让肖衢对现在的他产生太多感情,真正的成顷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有。他离开之后,若成顷没有回来,剩下的要么是一具冷冰冰的遗体,要么是一个不会醒来的植物人。若成顷回来了,想必也无法与肖衢共处。对肖衢来讲,两种情况都是伤害。他不要肖衢心痛,最轻微的也不要。唯一庆幸的是,他不会留太久。仅有短暂的陪伴,肖衢难以对他产生太多感情。等时间到了,他消散离开,肖衢顶多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他翻了个身,将不自觉淌出来的眼泪抹在枕巾上,整个身体因为害怕与疼痛而缩得更紧。那么想待在肖衢身边,如今竟然庆幸相伴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他根本忍不住眼泪,一想到即将走入无知无觉的死亡,就恐惧得抽泣。也许立即消散才是最好的结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几日身体排斥已经越来越明显,感官的退化尚且可以忍受,最难受的是无处不在的疼痛。他曾经是那么坚强的特种兵,比寻常人更能忍受伤痛,但现在,他已经忍不住了。那些来自筋骨、脏器的剧痛每每令他冷汗淋漓,即便躺着也疼痛不已。药物没有用,唯有待在肖衢身边,在心理作用的误导下,才会稍微好受一点。结束这种疼痛的唯一途径就是消散,可他偏偏舍不得。黑暗里,充斥着他压抑至极的哭声。肖衢没有在家中用餐,临走前叮嘱厨房弄点清淡易消化的食物,送去成顷的卧房。沈棹的到来令他心神不宁,虽然决定好好待成顷,却不知该怎么做。仿佛已经失去了宠爱一个人的能力,方才看着成顷缩在床上,他明明应当走进去,看看成顷的情况,随便将人叫起来用晚餐,却只是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离去。如果躺在床上的是盛羽,他不会就这么离开。对成顷,他实在没有太多耐心与感情。那些表露在外的纵容与占有欲,皆是因为他将成顷当做了盛羽。除此以外,成顷对他没有别的吸引力。很晚才回到别墅,管家说,成少爷一直没有起来,粥还在炉子上温着。他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成顷,已经走到卧房门口,却最终作罢。成顷身体没有问题,不过是听到了他与沈棹的话,一时有了些情绪而已。他没有心思去哄成顷。被当做盛羽替身的事,成顷能接受便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他不会亏待成顷,如果不能接受,他也不会硬将人留下来。只是这日之后,他发现成顷稍稍有些变化,不再像以前一样时时黏在他身边了,看他的目光也有了少许改变。要如何形容那种改变?大抵是不再渴慕,不再炙热,却多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温柔。那种温柔与若即若离竟然挑起了他的欲望。生病后,成顷痩了一圈,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他原本就能轻松将成顷抱起来,现在更觉得怀里的人轻得过分。成顷穿着薄款睡衣,在他怀里发抖。他感觉到成顷体温似乎低得不正常,抬手摸了摸成顷额头,成顷竟然躲开了。“看着我。”他说。成顷好像很害怕,转过头来,却没有看着他的眼睛。以往若是被他搂着,成顷一定会与他四目相对。今日,成顷的眼神却有些茫然,偶尔看向别处,像无法聚焦一样。“不舒服?”他轻声问。成顷没有回应,看上去像没有听到。他以为成顷走神了,兴致退了一半,语气也冷下来,“你在看哪里?”成顷这回有反应了,唇角动了动,“肖先生。”他叹了口气,在成顷脸上轻拍两下,声音大了些,“哪里不舒服?”“没有。”成顷摇头,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手臂,“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