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许愿

    车一路安静地驶入了地下停车室。

    纪窈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下了车。她巴掌大的小脸隐在帽子和口罩里，看不清神色。

    “窈窈。”周廷煜忽然在后头叫住她。

    纪窈顿住，并没有回头，只低声嗯了一句。

    周廷煜掩在金丝边眼镜下的黑眸紧锁着她单薄的身影，他眉梢微动，很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须臾，他提步走到纪窈身侧，骨节分明的大掌抓握住她蜷缩着的手，低声道：“回家吧。”

    他似乎又妥协了。

    纪窈抿着唇，任由周廷煜牵握着，只字不言。

    她低垂着头，随他回了家。

    然而在她用指纹打开了公寓密码的时候，周廷煜忽地从身后将她抱住。他俯身撩开她的头发，细密缠绵的吻落在她后颈上。

    男人看着纪窈滑腻瓷白的皮肤上，还未消散的吻痕和牙印，眸色渐沉。他张唇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轻咬，他咬得分外磨人，齿尖一边轻磨还一边伸出舌尖舔吮。

    纪窈只觉脊背一麻，身子微微发颤，她咬着唇轻嘶了口气，无措地喊了一声，“周廷煜……”

    周廷煜的手从她手臂下穿过，拢上她纤细的腰肢。他微偏过头，吻上纪窈戴着口罩的侧脸。唇上的凉意似是透过口罩，一瞬钻入纪窈心口。

    她卷而密的长睫微颤，在周廷煜的吻落在她低垂的眉眼时，她忽而挣脱了他的怀抱，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

    纪窈闭着眼躺在浴缸中泡了个热水澡，氤氲的水雾温柔地包裹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暖意逐渐蔓延开来，似是缓缓嵌入了她骨子中。

    她长叹了一口气，忽地埋头没入温水中。窒息感一点点攀扯上她的脑海，鼻间涌入的水流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她的呼吸。她脑海中一瞬闪过无数画面，或欢笑或痛哭或沉闷……

    定格的最后，竟是周廷煜深邃的眸，一眨不眨地直盯着她。

    纪窈猛地破水而出，她急喘着气，瘫倒在浴缸中，浑身裹着一层冷汗。

    等她从浴室出来，已是一个多小时后。

    空气中不时飘来食物的香味，诱着饥肠辘辘又受惊一场的纪窈一步步走近厨房。

    她脚步声很轻，听着耳侧渐近的烟火味，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厨房料理台后的周廷煜。

    他高定西装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系着一身围裙，正低头翻炒着锅中的菜肴。他一丝不苟的神态，恍惚让人以为是误入了什么高深的商业会谈内。

    纪窈一直站着没有出声，她默默地看着周廷煜完成着每一个步骤。他修长得手指娴熟的翻炒着，似乎在厨艺一道上，颇为得心应手。

    纪窈自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纵使是破产后，也不曾委屈过自己。她难能想到出生港城豪门的周家少爷，在厨艺上竟是深谙许久。她还以为周廷煜不过是只会粗糙地做几道菜罢了。

    好一会儿，周廷煜才关了火，解下围裙。他似是很早就发现了纪窈，他端着菜放在餐桌前，神色自然地说道：“刚好，来吃饭吧。”

    他眉眼温和，惯常拿捏着分寸，招呼着纪窈坐下。

    纪窈看着一桌丰盛的不亚于米其林五星级水准的菜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廷煜。

    “随便做了点。”周廷煜将筷子递给她，又用公筷夹了几道菜放入她碗中，“尝尝？”

    纪窈先用勺子喝了一口鸡汤，浓郁的汤汁没入唇齿，一瞬就熨帖了空荡了许久的肠胃。她又夹起碗中的菜肴，细细尝了一口，才放下筷子回他，“谢谢，很好吃。”

    周廷煜轻声笑了笑道：“那就好。”

    气氛似乎不错，周廷煜有一搭没一搭地挑起了几个话题，纪窈也不时跟着说上几句。

    一顿晚餐吃得颇为融洽，两人饶有默契地撇去某些涌动在彼此之间的暗流，好似一切如常。

    饭后，纪窈惬意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玩着手机。而周廷煜在将餐具放入了洗碗机后又去收拾起了厨房，他好像有些洁癖，挽着衬衫袖口一处不落地清理着。

    过了许久，纪窈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上的消息，余光时不时瞥向仍在厨房劳作的男人，间或扫向手机上的时间。

    就在她犹豫着该如何支开周廷煜的时候，便见他放下挽起的袖口，出了厨房径直往浴室走去。

    纪窈看着男人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她视野中，不觉长舒了口气。而后蹑手蹑脚地走向玄关处，打开门迅速拿起地上的东西，折身回眸张望了一圈才做贼似的快速溜进了被男人收拾得洁净的厨房。

    待她布置好了一切，周廷煜也正好洗完澡。

    男人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头发上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肌理紧致的胸腹滚进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中。

    他迈着长腿缓步走入卧室，抬眸扫过空无一人的房间，摘下眼镜后的双眸忽地透着凛冽锋芒。

    周廷煜蹙眉，正欲转身离去。却见门后猛地冒出一个娇俏的身影，她手上拿着他的领结，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窈窈？”周廷煜眸色一暗，他的目光紧锁在纪窈身上，喉结微动。

    “戴上它。”纪窈催促着递上领结，“遮住眼睛，跟我来。”

    周廷煜一怔，扯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在纪窈催促的眼神中乖乖将领结遮上了自己的眼睛。

    纪窈牵着周廷煜的手，一路走向厨房。

    直至跨过门槛，才开口，“可以解下了。”

    周廷煜牵握着纪窈的手微微摩挲着掌下的肌肤，他深凝了口气，缓缓扯下眼睛上的领结。

    短暂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瞬就被眼前闪烁的星星灯夺去了目光。

    漫天星火争相跃入他眸中。

    “祝你生日快乐。”纪窈轻声唱着生日快乐歌，牵引着周廷煜站在蛋糕前，笑着眨了眨眼说道：“许个愿吧，周先生。”

    周廷煜怔怔望着她，星星灯闪烁的光芒下，眼前的人似乎重了影：

    她随意扎着头发，身上的校服不规矩地穿着，歪头笑着调侃道：“不知道好学生会许什么愿？是金榜题名还是保佑我这次逃课不被抓？”

    “看我做什么？”纪窈晃着周廷煜的手，“快许愿呀，再不许今天就要过去了。”

    周廷煜闻言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许下了三个愿望。

    他忽而想起18岁的他许下的愿望，青涩的少年将隐晦的爱意藏在其中，虔诚道：“希望mama长命百岁，窈窈喜乐无忧，心想事成。”

    周廷煜睁眼吹熄了蜡烛。

    他余光看着明灭灯火下纪窈艳若桃李的笑脸，只觉沉寂的心脏又雀跃地涌起，心底软成了一片。

    下一瞬却又听她小声嘀咕着：“原来万恶的资本家也喜欢这种幼稚的惊喜……”

    周廷煜忽而扑哧笑出声来，他一把捞起纪窈，将她压在料理台上，手掌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万恶的资本家也喜欢别的惊喜。”

    纪窈惊呼出声，闻言慌忙摇了摇头，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颇为识时务的求饶道：“我错了，今天真的不能再做了……”

    周廷煜本就是想吓唬吓唬她，他深知自己下午时太过孟浪，也没想真将她就地正法。

    他温声回了句好，薄唇在纪窈吓得惊慌失措地小脸上啄吻了几下，便抱着她回了卧室。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