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丝
碧翠丝
“碧翠丝小姐!碧翠丝小姐!” 她听见有人这么叫,然后是鞋子踏在实木地板上急促的声音,有宽厚长茧的手掌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起,碧翠丝仍是弱柳扶风的靠在女仆的身上,对于女仆来说,娇弱的碧翠丝小姐隔三差五的晕倒已经不算奇事,但通常情况下,淑女小姐们往往只是在社交场合里轻轻用手扶额,然后优雅的歪向一边,女仆就会恰当的扶住她,然后拿起嗅盐来。像这样“咚”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家里很让女仆诧异。 碧翠丝抬手摸了摸眉心,感觉这里应该有个洞才对,一股巨大的力曾打在这里,好像又听到了一声敲击头骨的巨响,直让她耳鸣,不,不只一声,这是在第三次听见女仆的尖叫,她已经被杀了三次了,还有什么?玻璃炸裂开的声音,碎片在她身上划出了细小的血痕,但那无关紧要,毕竟几秒之后她已经被子弹穿过颞叶,失去直觉。 一个早有预谋的狙击手,狙杀一个她这样的孤女,图谋什么呢?她的母亲不知是否在西西里已另嫁他人,她的父亲因为帮派火并死无全尸。暗杀她,只可能是因为她的养父维托柯里昂。老板中的老板,西西里黑手党的头号人物。 “崔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碧儿小姐,该吃晚餐了,你的身体太差了,过段时间家庭医生应该再为你检查一下” 她的眼前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黑暗,对她来说白天或者黑夜是没有分别的,所以才在被谋杀三次之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子弹触碰头部,穿过颞叶,只会疼痛几秒,她的脑浆都会炸开,然后失去意识,对于没有视物能力的碧翠丝来说,这可能会被当做是一个短暂的噩梦。 “柯里昂什么时候回来?”她有些急促,这原本就应该是他的仇人,她开始怨怼这些杀手和柯里昂,没能耐对教父下手,只杀她一个病弱的瞎子,而柯里昂本人不知道在哪里躲着,他仇人遍地,狡兔三窟,招惹来了仇杀,却没保护好她。 “碧儿小姐,柯里昂先生昨天出远门前交代过了,应该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他昨天不是已经和你道过别了吗”崔西像在问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柯里昂!他去芝加哥处理生意去了!碧翠丝自嘲的想,这是他昨天半夜从养女的床上爬起来离开前说的,几次被杀让她对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了。 他的商业版图扩展巨大,青年时期柯里昂就随父移民到美国,他的父亲在黑手党中也颇有名望,但对于老牌的西西里黑手党,他们更擅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动不动杀人全家的活计,柯里昂住在纽约,学会了流利的英语,也深受美国商业社会气息的感染,比起匪帮头目,他的气质更像个商人,大量意裔移民在美国的工薪阶层,工会组织也因此和黑手党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碧翠丝还未失明时,仅仅几岁,柯里昂仍是个瘦削的青年。小孩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尽管她看不见,对于这位luanlun的继父,她夜夜能一遍遍触摸他肌理的轮廓,她想着,柯里昂应该锻炼的不错,胸膛似乎已经脱离了青年时的稚嫩变得宽阔,手掌顺着下滑,腹部肌rou紧实。但是她触碰不到他时,只听着他说话,她脑子里总幻想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商人,她总觉得他的欲望很多,肚子被撑得鼓了起来。 碧翠丝想,崔西当然不知道柯里昂去了哪,又要多久回来。毕竟柯里昂怕死的很,但她明白,柯里昂此去芝加哥,至少要一个月。这意味着她必须独自处理这次谋杀,这让她发狂。 她的父亲在西西里岛便追随柯里昂来到纽约,是他忠实的部下,被杀后碧翠丝被柯里昂收养,柯里昂没有孩子,尽管已经三十八岁了,他甚至没有一位妻子,事业才是他生命中举足轻重的部分,碧翠丝没兴趣探究他年轻时候是否有些风流往事,还是一直是个老处男,一个和继女上床的老处男?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捆绑的密不可分,当麻烦找上碧翠丝时,她只用喊“柯里昂”就好了。 麻烦,麻烦! “崔西!” “帮我把窗帘拉上,全部都要拉上!” 碧翠丝没管一个盲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有多匪夷所思,也没管狙杀其实发生在明天早上,她并不想揪出杀害她的杀手,她只是不想再一次被击毙了。 她听着崔西拉起窗帘,然后走到门口,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好的,至少今晚,她能睡个好觉。 “嘟,嘟,嘟”这是崔西每天叫她起床吃饭的声音,她叫崔西进来,首先要求她不许打开窗帘,又表明她实在身体欠佳,早餐需要在房间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