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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执意攻打徐州。他此举,莫非是为了排除异己,不让吕将军与陛下同心乎?臣恨啊,臣恨自己无能,恨自己看走眼,引狼入室,竟将陛下送进曹cao这坛子虎xue……”说罢,捶胸擂膝,以头抢地,痛哭不止。刘协放下扦子,缓缓步下台阶,走到董承跟前。他弯下腰,盯着董承涕泗横流的脸,轻声道:“董卿,你号丧呢?”董承的哭号,猛地卡在喉咙口。半晌,他收了声,惊疑不定地抬头:“陛下……”“征讨吕布,乃诛逆之举,何错之有?”“可是——”“董卿。”刘协的眸光骤然加深,含着警告,“莫要忘了,我为何封你为侯。”董承打了个哆嗦,伏身下拜:“臣为陛下鸣不平尔。”作者有话要说: [1]8字为历史上曹cao对荀彧的评价。第132章刘协刘协眼中掠过一丝讥嘲。他直起脊背,居高临下地睨着董承,挑唇不语。董承不敢直视圣颜,静默伏地,只一会儿,冷汗便爬满了额头,一粒粒滴落在平滑的木板上。不知过了多久,刘协的声音才从顶上传来,仿佛隔着一层屋宇,模糊而飘渺。“我欲授卿‘车骑将军’之位。再往上,骠骑将军、大将军也不是不可。但卿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令朕失望。”董承不敢吱应,心潮起起落落,不断反思今日的这一出到底哪里不对。“曹司空忠心为国。今日这事,不可再提,你可明白?”董承反复琢磨皇帝的这句话,左思右想,每个字细细掰开了读,迟钝的脑瓜子总算捉住了一缕灵光。他再结合皇帝说的前一句,觉得自己确实揣摩到了帝心。“是承莽撞,明日便去与曹司空赔罪。”刘协这才有了几分笑意:“爱卿退下吧。爱卿护送朕东迁的情谊,朕一直铭记于心。”董承这才舒了口气,郑重行了一礼,倒脚退出宫殿。刘协收了笑,径直去了皇后的寝宫。入殿,瞧见伏皇后正在机杼。刘协随意找了处茵席坐下:“皇后来陪朕歇一歇。”伏皇后放下织梭,起身行礼,柔顺地坐在刘协身侧。“何人又惹圣上着恼?”刘协气道:“董承那头莽夫,如此蠢笨,若非朕身边无可用之人,真想送他告老还乡,去城外犁田。”提到董承,伏皇后红唇轻抿,显出几分怏怏不乐的模样。刘协猛地忆起东迁时,董承曾派人在皇后面前放肆,竟当着皇后的面,杀死侍从,抢夺皇后的珍贵缣帛,对董承的嫌恶又增了几分。他拉过皇后的手,安抚地拍了两拍:“跟着朕……让你受委屈了。”皇后伏寿,是侍中伏完与长公主安阳之女。若非选入掖庭,成为皇后,她定能寻一高门而嫁,而不是与他一同历经颠沛,日夜提心吊胆地受胁迫之苦。伏皇后眼眶微红:“陛下,你我之间,本不该说这些。妾并无委屈,只恨自己无法予以陛下任何帮助,心中愧甚。”伏皇后的父亲既是重官,又是外戚,本来应该是皇帝刘协的最大屏障。哪知曹cao奉天子后,伏完立刻以避嫌之名,献印辞官,领了个闲职,退到后头去了。刘协别无他法,只好封董承为侯,以做自己手上的刀。原想着刀就算不称手,好歹能将就着用……却不料这刀主意正得很,竟丝毫不听主人的话。“你父亲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你我。”刘协宽慰自己的皇后,不想她再陷入无谓地自责, “曹cao在许都经营已久,左右皆为他的亲信。哪怕伏卿有心迎难而上,也会被曹cao忌惮,左支右绌。”“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陛下乃天授之子,为何要……举步维艰?”面对伏皇后的仓惶。刘协却没有办法再继续安慰她了。他伸过手,捧起伏皇后的脸,语气温柔而嘲弄:“朕算哪门子的‘天授之子’?朕充其量,不过是‘卓授之子’罢了。”伏皇后惊惧道:“陛下!”刘协平静一笑:“皇后何必惊慌?朕说的,莫非不是事实?”他这皇位,本来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若非董卓为了更高地掌控傀儡,废皇兄而立他为帝,他如何能称帝?而自古,名不正言不顺者,都需以绝对的武力与雷厉风行的手段坐稳皇位。说他是皇帝,不如说他是一个叫做“皇帝”的玩偶,被别有用心的野心者来回争抢,尝遍风雨飘摇。“皇后与朕一路走来,对朕当今的处境应该再清楚不过——“无论去往何处,长安也好,洛阳也好,许都也好……亦或是别的地方;“无论名义上是谁侍奉天子,董卓也罢,李傕也罢,曹cao也罢……亦或是袁绍、刘表乃至其他人;“朕都只是一个徒有虚名、可供利用的傀儡。“无人会在意朕的想法,无人会顾忌朕的喜怒。”年轻的帝王尚未及加冠之年,眼中却沉淀着举世的沉邃与凝重。他以九岁稚龄登位,经半生颠簸,每日与鲜血、死亡为伴;而今虚年十八,却已见惯人情冷暖,历尽战乱烟火。董卓夺权,民不聊生,他眼睁睁地看着洛阳城池毁于一旦,数万平民在烈火中活活烧死;李傕郭汜变政,战火连绵,他亲眼目睹百官、黎民死于战乱,死于饥饿,骇然地明白:史书上所写的“血流成河”、“易子而食”真的存在于世。他惶然、愤怒、痛心而痛恨,恨不得提起佩剑,斩下乱国者的头颅。可他年幼无能,只能一忍再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大旱之年下令开仓赈灾,救济城中的灾民,亲自监督诸事,处置中饱私囊的官员。“曹cao治郡有道,深知民间疾苦,并非李傕郭汜之流。他是朕最好的选择。”既然都是当傀儡,为何不选利国利民者,替他做大旗,做他的利剑?“何况曹cao,至少给予了朕明面上的尊重。”昔日东迁时,李傕自己享用金玉之食,却让刘协与百官吃糠饮露。刘协为百官与诸侍向李傕求取五斛米与牛骨作赏赐。可李傕只奚落嘲讽了一番,丢下了一些发臭、不能吃的碎骨头。相比之下,将珍馐宝物优先供奉于他,甚至让出宅邸的曹cao,至少给足了“奉天子”的诚意。伏皇后泣不成声,额贴手背,躬身稽首:“陛下……”刘协缓缓阖上眼:“可……朕亦不是圣人。”平静的话音中,竟多了一分哽咽,“朕可以为民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