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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疾不徐,嗓音带着独有的沙哑。杨清水无可奈何,“大哥,你知道我是看不见你的吧?”他绷紧下巴,拼命往固定带上抵,场面一度变得滑稽。那人过去,松开他脖子的束带。杨清水松一口气,再不解开他自己都要把自己勒死了。这会儿能转头,说话那人就站在手术台边,身量不高,头发半秃,前额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曾先生,久闻大名,幸会。”杨清水躺台上,好像对方只是来探病的朋友,“不方便跟你握手,失礼了。”曾平国眯了眯眼,“脑子不错。”他的语气如同吃火锅看今天的菜色,“唔,这碟猪脑挺新鲜。”“反正要死了,最后用一回呗。”杨清水看他,“打算怎样弄死我?”墙边有个像电铃的白色按钮,曾平国摁下。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人从楼梯下来,跟在他后面瘸着腿走路的,就是今日跑掉的驯兽师。医生向曾平国汇报:“B型血,身体其他指标都过关。肾脏跟肝脏有买家,只是要多等一天确认。”身后男子很失望,曾平国答应过如果配型不对,杨清水就是他的,随他怎么折腾。但有买家,杨清水就是卖出去的货,不是他的玩具了。他与杨清水对视,手指指向他瘸了的腿,眼神幽幽。年轻人,楼是你自己跳的,赖我?杨清水一脸无辜。曾平国:“那就再等一日,这段时间警察搜得紧,阿桑,你不要出去。”阿桑显然把禁足也归咎杨清水,绷紧脸点头,临走前狠狠瞪向他。呵呵。“原来你们干的贩卖活体器官?”杨清水转脸看向曾平国,“艺高人胆大啊。”“你一条命能救好几个人,他们一定比你懂得珍惜。”曾平国说,“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临死前只会说浑话。”口嗨可是杨清水生存的必备技能,废话在人在,尤不可弃。不过,是时候说些正经的,他看着曾平国,“另一个查你的私家侦探呢,你把他怎么了?”曾平国短促地一笑,“把我跟原野的旧账翻出来,就是为了这人?”懒得管他脑子想的是啥,杨清水不耐烦:“问你话呢。”曾平国一愣,临死了还挺欠揍,跟那硬骨头一个模样,“你猜,我是放光他的血,把他当死狗一样宰了,还是掏空他的内脏,把尸体扔进堆填区?”第13章杨清水心头一颤,但没有表现在面上,“听上去挺可怕的,不过放血多大工程,抛尸容易被发现,这两个你都不会做的。莫不是人跑了,你面子挂不住?”曾平国深深地盯着他,大笑起来。杨清水:“……坏人的情绪起伏都这么大么,不能好好说话?”曾平国:“那家伙对你很重要吧,宁愿编理由反驳我,也不相信他真的死了。”他走向堆放了医疗设备的一侧,缓缓拉动窗边的百叶扇。玻璃另一端,饶是杨清水这种内心腹黑的人都无法想象的场景。污秽肮脏,一个个半人高的铁笼子,衣衫褴褛的人或坐或卧,被金属制项圈禁锢在里头,笼子里血迹斑斑。囚禁里面的人如同行尸一般,不哭不喊,双目无神,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你以为进来的人还有能活着出去的?就算我现在把门打开,不会有一个敢爬出半步。”曾平国说,“那私家侦探以为能混进来查我,他骨头是很硬,可惜硬不过刀子,才三天就一脸鼻涕眼泪求我,求我让他回家。只要能回去,他保证再不碰案子,甚至离开高桥市。该把他拍下来,人乞求那副下贱相看一百次都有意思。”曾平国绕过手术台,拉动另一侧的百叶窗。这一端,干净整洁,却不能给人安慰,如同医学教学课室,空荡荡的,伫立了两个人体骨架,只有层架上放了几个装有福尔马林溶液的罐子。人脑、心脏、肺叶……他凑过去,“猜猜哪个罐子属于你的朋友?”胸腔起伏,杨清水四肢下的金属锁扣铮铮作响。他收回身,饶有趣味看着杨清水挣扎,“别激动。你很幸运了,不用经历他的经历。你这人挺有趣,或者我会把舌头留下来,跟你的朋友做个伴。”待曾平国离开,房间变得死寂,死去的人已不会说话,而活着的那些似乎更加像死人,一动不动,只有空气不息的震荡,如同动物死前的哀鸣,无声,绝望。曾平国是什么角色,两笔带过的死人,就算进化了也就小boss一个,敢杀他的男主,还是虐杀……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清水盯着头顶的无影灯,以本书作者名义发誓,就是自损八百,他也要用法制主义的大锤将这群老中青变态砸成rou泥。话说,林知律为啥还没到?缝了追踪器的裤子被丢掉了,怂人如他豁出去到这种地步,关键时候外面若掉链子,他真被弄死,九泉之下得气得肾疼。不对,那时候他已经没有肾了。几个不详预感闪过脑海,高桥市政府中饱私囊,追踪器买的山寨货;犯罪团伙扒了他的衣服随便扔到某个街边垃圾桶,警察赶到毫无头绪;林知律自比警界史泰龙,单枪匹马独闯贼巢,被人一板砖拍死,这会儿已经做成毛血旺盛上狮子老虎的食盆……杨清水身下是标准电动手术台,钢铐分别装嵌手把腿板处,没有锁,但只有从底部打开。杨清水想起看过电影,这种手镯形状的两片式手铐,有办法强行脱出——把拇指往内掰断,手掌和手腕一样粗细,自然就困不住了。虽然杨清水也想硬汉一回,不是他的大拇指可爱灵动不舍得折断,但实在可cao作性太低——四肢拘禁,唯一能指使得上的就屁股了,一屁股把拇指坐断?磕上手镯,恐怕能断的只有他的尾椎。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隐约的声响,杨清水的心跳到嗓子眼,声响传来没多久,林知律出现在转角处。光线晦暗不定,于杨清水而言,时间仿佛定住了,他从没有如此期待过一个人的出现,也从没有面对面看着一个人时如此喜悦,如同隔世相逢,只想迎头痛聚。林知律看见他时却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但只是一瞬,便敛去多余的神色,快步下来。一边给杨清水解开拷扣,一边仔细交代:“躲在这儿,听见枪响就跑,上去往左直跑,遇到路口就左转,什么都不要管。尽头红色逃生梯的地方,有人接应你。”“你呢?”林知律视线转向地牢另一端,那群惊恐的躲在牢笼角落的人们,“我要留在这儿配合部署,等会儿情况可能很乱,他们未必能靠自己逃生。”“保重。”除此以外,杨清水也想不到别的话可说。林知律点头,起身要上楼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