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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白雾飘起,鲜香麻辣的味道立时盈满室内。下一刻,却听步绛玄道:“多谢。”一声带着拒绝的道谢。“别这样抗拒,尝一口嘛,吃过的人都说好。”闻灯极力“推销”,取出筷子,夹了一块血旺到碗里,塞到步绛玄手上,“这是微辣款的,但怕你还是觉得辣着,我特地让吴婶装了个醋碟。”说着,又将半碗醋放到步绛玄面前。做完这些事,他拿出一盏灯,以灵力点燃,放到身侧。晕黄的光芒散开来,照亮幽静的阁楼。闻灯见步绛玄凝视着碗中的毛血旺,似要凝视到天荒地老,催促道:“别观察了,夹出来后很容易凉,快吃。”步绛玄眉峰蹙起一道小钩,犹豫许久,才把这块血旺夹起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怎么样?”闻灯问。“尚可。”步绛玄咽下那一小块后,回答说道。“那蘸点醋呢?”闻灯拿起醋碗,往步绛玄面前一递。步绛玄将血旺蘸了醋,再次咬一小口。这回,不用闻灯问,他主动道:“味道还行。”“这样看起来,你是不太喜欢了。”闻灯一直注意着步绛玄的表情,很清楚这人在品尝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或高兴,轻轻叹了声。“不喜欢就别吃了。”闻灯把步绛玄手里的碗筷收走,就要盖上食盒——步绛玄撩起眼眸,制止道:“我吃。”又说:“没有不喜欢。”“真的?”闻灯半抬起头。步绛玄将碗筷拿回手里,继续吃那块血旺。他吃东西的速度不快,但动作雅观,举止无可挑剔。闻灯看了他一会儿,伸了个懒腰,手撑到身后,上半身后仰着,有一搭没一搭说道:“下次让于闲和徒无遥他们也试试看。”“再做个泡椒的吧……说起来我还没吃过蒜蓉血旺,不知道味道如何。”“我这么努力,血旺界是不是该给我颁一个‘毛血旺推广大使’的称号?”“你该回去修行了。”步绛玄突然放下筷子。闻灯登时泄气:“偷一会儿懒都不行吗?”他慢慢吞吞坐直身,想和步学霸杠两句,但视线触及到步绛玄眼睛,微微一怔。步绛玄那双漆黑的眼眸上,再次泛起了青色,灯火照耀下,显得异常诡谲。“你……”闻灯变得紧张。“离开。”步绛玄沉声道。他的影子不再是细细一道、斜横在地,它散开了,弥漫成雾,逐渐从地面浮起。见状闻灯站起身,匆匆忙忙走向门口,“好……我去藏书室,我就在下面守着,有情况立刻叫我!”黑雾朝着闻灯追去。步绛玄剑指一并,合上楼阁的门,再反手一抓,抓出别人间剑。剑锋出鞘,向下一刺。凛冽剑意在阁楼内扩散,四面八方犹如封冻般结出寒冰,影子被困在这层冰下,动弹挣扎着,却是无法穿破。闻灯在藏书室里待了许久。亥时之前,他边背书,边注意着楼上的情形,可亥时之后,困意悄无声息袭来,他防不胜防,迅速被击倒,往案上一伏、闭眼睡去。迷迷糊糊中,他察觉到有人走近,将他从桌前搬运到了别的地方。翌日辰时,白玉京里敲响钟声。闻灯被吵醒,挣扎着睁开眼,看见的是一扇熟悉的菱花窗,窗旁立着书架,上面放着等令他头大不已的书籍。这赫然是白玉京前院的静室。再一看,他身·下躺的是他的午睡摇椅,身上盖着午睡薄被——都是步绛玄给他归纳整理到静室里面的。闻灯想了想昨晚的事,推测出起因结果,把薄被往上拉了拉,重新闭眼。孰料数息过后,院子里响起了剑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闻灯:“……”若在平时,他不会觉得这剑声很吵,但现在是清晨。他瞪着眼直挺挺从摇椅上立起来,推开窗,面无表情注视正在庭院中练剑的人。那是步绛玄。暗淡天光下,他手持别人间剑,剑光似雪。闻灯目不转睛盯着他,散发出的怨念几乎要凝成实质。步绛玄察觉到,轻垂眼眸,走过几招之后,剑势一缓,继而停下,转身看定窗后的人。“你已睡了四个时辰,该修行了。”步绛玄和闻灯对视几许,开口说道。闻灯:“……”闻灯将眼瞪得更大,往自己身上丢了个洁净术,手在窗框上一撑,翻身跃出,一路走向门口,目不斜视、足下生风。他疾走冲进食堂,点了四五样早点,坐到位置上后,心情逐渐平静。他掐算着时间,慢慢吞吞吃完,慢慢吞吞走回去。时至辰正,步绛玄练完剑,在庭院中浇花。闻灯没去帮他,而是将自己的摇椅搬出静室,放到庭院正中,当着步绛玄的面,盖被躺好、闭眼假寐。步绛玄目光中多了几丝不赞许的意味,但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什么。过了一刻钟,有人来到前院外,将门环敲响。闻灯分出一抹神识查探,发现是徒无遥。他睁开眼、坐起身,向着院门踏出一步,又回头。——通常而言,步绛玄浇完花便会回静室看书,但今日并未如此,而是坐在屋檐下煮茶。这人依旧是端正的坐姿,瘦长的手摆弄茶具,格外赏心悦目。闻灯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去给徒无遥开门。“闻师妹,这些日子,想约你可真是难。”门还不曾完全打开,徒无遥的声音先飘进来,语气带着笑,满是感慨。“毕竟学海无涯。”闻灯说道,拉开门,侧身让出路来。徒无遥朝着院内瞥了一眼,说道:“我就不进来了,就是帮人带句话——是明镜台那位陈复陈公子的话。”“陈复?”不就是程复惊?闻灯一挑眉,“他说什么?”“他想约你在公休日的时候一道去梅会。”徒无遥道,怕闻灯来神京城没多久,不清楚梅会为何,又解释:“最近这几日,是白梅开得最好的时节,神京城里有许多人都会到东山上赏梅,如此,就叫做梅会。”“原来是赏梅大会。”闻灯给梅会做出定义。徒无遥笑着道:“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去雪渊了,那可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所以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好好出去玩一次,如何?”“还是算了吧。”闻灯拒绝。徒无遥:“梅会上游人甚多,并非你二人独处。他怕你不自在,还请了我和于闲。”“……他还真是体贴。”闻灯不禁佩服这人的细致。“毕竟人家……”徒无遥又瞄了屋檐下的步绛玄一眼,语气里笑意更浓,但收回目光时,瞥到了闻灯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