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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便往外走,走出几步,倏尔停下,又对猫说:“你这小短腿,想来是跟不上我的速度,不过我记得我有个背篓……”说着将灯放到一旁,神识没入刀鞘,在一堆杂物里翻出那竹编背篓,往里头垫上两块妖兽皮毛,揪起小猫,把它放进去。不曾想就在这时,他挂在腰间、那枚用日暖生烟石做成的联络玉佩亮了起来!是一团幽微的光,乳白色,不及闻灯搁在一旁的灯盏亮眼,但看起来甚是柔和。闻灯先是一喜,紧跟着变了脸色,直起身,一把将玉佩解下、拿到手上。光芒尚且微弱,说明两枚玉佩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是步绛玄跟着跑进了鬼渊,还是这玩意儿隔着鬼渊也能感应?闻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这委实是一个好消息,但许多时候,总有“但是”接踵而至——但是他现在无法变回闻书洛了!他惊喜感动之余,开始紧张不安,而这一刻,玉佩上的光芒比方才亮了些许!——步绛玄在向他靠近,这人果然入了鬼渊。啪嗒。闻灯手一抖,玉佩掉到地上。一时间,他很难判断出,到底是让步绛玄发现本该属于闻书洛的玉佩在一个男人手上比较可怕,还是被步绛玄发现拿着玉佩的闻书洛变成了男人更可怕。不行,两种结果都不行!闻灯向着这块联络玉佩伸手,心念电转,思索解决之法。把它放进刀鞘里?不行,步绛玄很清楚他将联络玉佩挂在了腰上,而他现在身处之地乃是鬼渊,寻常人根本走不出的迷宫,手上握着个能和人联络的东西却不用,不是脑子有坑,就是心头有鬼。那该如何?闻灯眼神甚是凝重,盯了这块玉佩半晌,收回弯腰拾捡的动作。“只能这样了。”闻灯沉声说着,任那玉佩躺在地上,将装了猫的竹篓和灯盏捞起,转身走向洞口。步绛玄既然来了鬼渊,必然能够顺着联络玉佩找到此处,捡回这枚配套对应款,但闻书洛掉的东西,关他闻灯什么事呢?他走进洞外那片烟蓝色中。这里仍是一座雪山,虽说冷了些,但天气比雪渊上好,天穹之上,依稀可见星辰。景观亦比雪渊丰富,时而能见针叶林木。闻灯不清楚该走向何处,便循着最亮的那颗星前行。山野苍苍,夜色茫茫,星辰悄然流转。四周没有虫鸣鸟叫,亦难寻走兽的动静,唯有风从耳畔穿过,将积在树上石上的雪吹落。在这样的环境里,很难计算出时间流逝了多少。闻灯背着竹篓,提灯行在堆满雪的山路上,并不清楚自己走的是哪个方向,亦不知晓路途尽头又将是什么样子,心中再一次生出空荡和孤独感。四野辽阔阒然,他却孤身一人。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步绛玄。“猫。”闻灯低声喊道,把手伸向背后的竹篓,寻到那处被毛团子睡出了温度的地方,向上托了托。“喵呜。”猫在竹篓里轻轻应了一声。闻灯还感觉到,它隔着妖兽皮毛,往他手心里踩了踩。闻灯心头好受一些了,提灯照野,举头四顾,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现在已知步绛玄来到鬼渊,那他的首要任务,便应该是让玄绝化骨功再次生效。当步绛玄在山洞中发现联络玉佩,定然能够想到,丢失玉佩的闻书洛极有可能回来找寻,进而在洞中留下记号,或者干脆留在那处。如此一来,可将那山洞当成一处固定联络点,一旦他变回了女孩子的模样,便过去守洞待步绛玄。闻灯在心中敲定方案,不再跟着那颗星辰瞎走。他就地放下灯盏和装猫的竹篓,取出一张榻,烧上一盆炭,往里埋了两个红薯,思考起为何玄绝化骨功会失效。首先需要验证,是否真如先前所猜测的,鬼渊会自动清除进入者身上的buff。闻灯对自己使用了一张能让身体变得轻盈的风符,随后起身,绕着炭盆走了数圈——风符的效果不曾消失。他又捏出几道减缓速度、锁身锁足的术法,结果亦是如此。“灵力没有被限制,刚上的buff都在,难道是玄绝化骨功和这个地方相斥,所以无效了?”闻灯蹙起眉,将自己挂满“效果”的手掌翻来覆去看了看,疑惑嘀咕着。他所处之地,乃是半山腰上一片积雪深厚的平台。这里有许多怪石,边缘长长着一棵歪脖子树,但并不妨碍视线,稍微一抬眼,便能看清山下情形。远处一片苍茫。就在闻灯抬起头,向着夜幕一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那幽暗昏黑的山脚下,倏尔亮起星点光芒来。光芒隐隐约约照出了一道人影,闻灯向着那处瞟了一眼,眼瞳骤缩。虽说距离太远,夜色昏沉,他没有看清那人具体是何模样,但直觉告诉他,那人一定就是步绛玄。说不清这一刻闻灯心情如何,但见他从榻上弹起,手忙脚乱地将这张可能被认出的罗汉榻和近前的灯盏塞进刀鞘,又把玉笛和长刀收了,短刀藏到袖中,然后往炭火盆外围拢上一层雪,遮住盆上花纹。想到步绛玄这人鼻子很灵,他捏了个隐匿气息的术法,紧跟着,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和闻书洛并没有太大不同,迅速抽出一张面具,将脸给盖住。从山脚走上来的人行速极快,闻灯慌慌张张做完这些事,他已来到半山腰。这人不在处于闻灯的视线范围内,而闻灯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般探头去寻,他面朝山下、盘膝而坐,腰背挺得笔直。但他探出去了一道神识。还在白玉京的时候,闻灯时不时便往大明楼前院后院主楼晃荡他的神识。他极清楚步绛玄体内的灵力是何模样,那是一股恢宏浩大的灵力,总是平缓而稳定地流淌,散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眼下一探,果不其然,真是步绛玄。闻灯相信他现在的身型不会让步绛玄产生联想,保持着姿势,动也不动,同时极力调整呼吸,不让自己显得慌张。又过一瞬,两人相隔不过十数丈。为避免被步绛玄发现,闻灯撤走神识。又为了显得自然,在这一刻,他朝着步绛玄偏头。面具后的闻灯没有做任何表情,他学着步绛玄素日里的神情神态,投去冷冷淡淡的一瞥。两道目光相接,是同样的凉薄清冷,又同样一触即收。步绛玄手中玉佩上泛起的光芒甚是明亮。他继续向着山上行,转身之时,绛衣被风吹开。闻灯坐定在远处,缓慢垂下眼,松了一口气。他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擦干之后,抬起来扶了一扶面具。这面具是他从某个街边小摊买到的,最简单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