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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很快展示出来,而是心安理得地坐着师兄给做的轮椅,用软软的皮毛毯子盖着鱼尾,只露出尾巴末端如纱的尾鳍,每天除了修炼化形术,就是吃吃喝喝,晚上没进水月池里睡觉。这段时日太过安逸简单,让江远寒几乎有点忘了他的意图了。对方的徒弟有好几个,从一开始震惊无比、欲言又止,已经演化成了眼观鼻鼻观心,眼不见心不烦了。又是一夜风吹落花。庭前的桃花树坠了满地的残瓣,扫地的几个道童似乎没有看到,在树下偷懒聊天,话题自然围绕着仙府池子里的鲛人。这些孩子心智早熟,无法跟寻常人间的童子相比。内容也就稍微出格了一些,暗中含着一些天真无知得有些恶意的揣测。织月鲛的眼神不好,听力就极好。江远寒已经听了好几天了,从几个孩子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蛊惑仙君的全过程,内容颇为丰富,非常有趣,让人津津有味,欲罢不能。或许是他走神得太明显,连李凝渊轻轻的提醒都没有听到。他的便宜师兄终于皱起眉,白玉拂尘软软的末端力道很轻地挑过了小鲛人的下颔,让对方那双漂亮如珠玉的眼眸直视着自己。江远寒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吃饭。”李凝渊言简意赅,“吃完饭,查你功课。”江远寒又眨了眨眼,想到师兄要考较得不止是化形之术,还有那些俗世人间里的人类典籍,一些儿童启蒙书籍……对方是真的把这个灵物当成师弟来养,所以才要求师弟的道心也必须明澈正直,对世界的认识也最好端正,不能走歪门邪道。只是已经晚了。江远寒低头用白玉汤匙拨弄了一下碗里的汤,有点心不在焉地想。这具壳子里的自己可是一只纯正的魔,在蓬莱上院眼里早就是歪门邪道了。他表现得如此明显,李凝渊也就愈发感知到小鲛人在胡思乱想,他静默片刻,开口问:“你能听到道童说的话。”“嗯。”江远寒回味了一番,“师兄肯定也能听到,你……”他笑了笑,故意靠过去揭穿对方:“师兄故意给我听这些话,是为了让我伤心吗?”织月鲛眉目极美,闪烁反光的睫羽像是落满了月光下的薄雪,瞳孔透彻晶莹,此刻逼近过来,即便是李凝渊多年来稳定不动的道心也跟着陡然一动。他确实折服于这份美丽,但并不是为了这具躯壳,而是这样的态度和表现被对方释放出来,就带着十足的、几乎有压迫之感的气息。为什么这样脆弱的生命,却能从性格中释放出极其强韧的一面?李凝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语调淡漠:“测度你的心性。”江远寒低下头,小小地埋怨了一声:“……你真无聊。”还不等他说下一句话,被埋怨无聊的便宜师兄就放下了手中拂尘,而是伸出手,半个手掌都贴在他的脸颊边,动作温和地将鲛人的脸庞微微抬起,另一边实打实地喂了他一口。江远寒整条鱼都傻了。他虽然看不清,但却能从对方的态度中感觉到李凝渊的认真。他愣愣地吃了好几口,等到对方又送到嘴边时,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道:“……师兄?”“让你吃饭,你不专心。”李凝渊平静道,“师兄也只能强迫你专心了。”江远寒听得面若火烧,说不出这种感觉到底是尴尬还是羞恼,他有一种自己还不到三岁的感觉,愤慨地觉得对方在侮辱自己,但等到沾满温热汤汁的灵米送到唇边时,还是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地吃掉。……毕竟挺好吃的,不能浪费。而且冲夷仙君是会做饭的,惹恼了他,难免哪次就把自己炖汤了……江远寒虽然荒唐恶劣,但其实还是有分寸的。接下来全程都低头装作哑巴,乖得不得了地让李凝渊喂完饭,不知不觉地就让对方的手指吸引了视线。……太像了。他曾经无数次抚摸过,十指交叩过。只有这样近至眼前的时候,那种相像才陡然发挥作用,让他魂牵梦萦。思念之情,难以抑制。江远寒忍了又忍,努力别开眼,刚想在心里劝告自己的时候,门口的屏风外有一个人影站定,正是一身红衣、发带及腰的盛问春。她看到自家师尊没什么神情地给鲛人喂饭,眼皮狠狠一跳,躬身道:“弟子见过师尊,无忧仙君出关,听说您终于出山,传讯来访。”“嗯。”李凝渊随口答了一句。盛问春盯着那只鱼,哪敢质问自家师尊这到底是当师弟养、还是当情人养……任谁来看到这一幕,都不会往太纯洁的方向想吧。正当她说服自己:师尊行得正坐得端,一生清名,刚正不阿举世无双,绝对不会分不清轻重,对一只懵懂灵物留情……毕竟灵物修行不易,寿命实在有限,我辈仙门中人,怎能给自己自找麻烦?盛问春就要把自己催眠了,结果抬眼就看到她敬重无比的师尊大人,神情无波、动作平和地给小鲛人擦了擦唇角。盛问春:“……”她彻底败退,移开视线退了出去。过了半烛香的时间,门口风声停顿,桃花也不再坠落,遥遥地传来一个豁达的女声。“哈哈哈哈哈哈……李凝渊,你也有今天?”正是无忧仙君伊梦愁。江远寒正看着对方的手,断断续续地给李凝渊背人间的启蒙书籍,背得都要困了,结果猛地一听见这疯女人的声音,精神一下子清醒了。无忧仙君,算不上是真正无忧。伊梦愁跟江远寒交手的次数说不上多,但远远也算不上少了。此人逍遥天地、做事随心随意,虽然听过那老变态的命令追杀过自己很多次,但她往往是遇见即杀,打得尽兴了掉头就走,所以他跟伊梦愁之间,很少真正地分出一战的胜负。伊梦愁的疯,疯在随心所欲上,也疯在她的行事作风上……无忧仙君的本名法宝非刀非剑,而是软鞭,她常常饮酒大醉,醉中入梦,越是这时候就越难缠,最强的时候曾经跟江远寒真身过了三百多招而不落下风,即便在蓬莱上院之中,也是少有敌手。只不过他的真身目前境界提升,肯定比这疯女人强,一对一把她吊起来锤没什么问题。江远寒看了她一眼,同样的看不清什么,只能感觉到穿着雪青道袍的女修迈步进来,将一壶美酒重重地放在桌案上,先笑了李凝渊一句,随后就转过头来看自己。看什么看。江远寒面无表情地对着她。看出个洞来你也认不出我。伊梦愁从其他弟子嘴里,得知冲夷仙君动了凡心、代师收徒收了一个织月鲛的消息,简直乐得前仰后合,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携酒前来,自然要仔细地看一看绯闻中心的美人。这么一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