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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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西京,秋。 邓楚恬吃完了晚饭,独自一人在书房踱步抽烟,看着书房墙上挂着的照片,这是他早逝妻子的照片,妻子是金枝玉叶的蒙古格格,邓楚恬忍不住得意洋洋自己一个穷书生这样的好运,能攀上格格,得到今天的富贵,格格功不可没。 还没感慨完,就听见楼下一阵吵闹,邓楚恬听见自己那个坏脾气女儿尖锐的嗓音,顿时得意之感烟消云散,格格什么都好,但是生出的孩子脾气太坏了,已经到了无法无天,自己无法管束的地步了。 邓楚恬感慨儿女是前世的怨家,托生到他家是讨债来了。 邓楚恬走下楼,就看见格格的独生女邓品浓正拿着鞭子打人,被打得对象是自己的第三子邓濛乔。 他皱着眉头道:“段副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的鞭子收起来,王副官,你是怎么做的,她在打人,你怎么连拦也不拦。” 王虹渊苦着脸给邓楚恬展示自己被抽的像虎皮猫一样身体:“司令,我拦不住啊。” 段副官把邓品浓的鞭子收走,邓品浓气鼓鼓的瞪着段副官和邓楚恬,忽然抬脚又是一脚踹到邓濛乔身上。 邓濛乔猝不及防,被一脚踹倒再地,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仿佛被风折断的麦秆。 邓楚恬忍无可忍:“反了天了,我在你还敢打人!段副官,把品浓捆起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厉害几时。” 段副官有些为难,粗壮的汉子在面对这对父女总是犹豫踌躇:“司令,大小姐脾气一向如此……” 邓楚恬反而气消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捆起来,现在再不教,今天她打自个兄弟,明天还不得打我,我再也不惯她的臭脾气了。” 邓品浓冷笑:“爸爸,你是容不得我了!小王,赶紧收拾行李,去蒙古找外公,果然,mama死了,爸爸就再也不用演戏了,自然也不再爱我了。” 邓楚恬听到这话,气得嚷嚷起来:“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这是和老子说话的态度吗,段副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捆起来,顺便把她的嘴堵住,再不管教,我们邓家迟早败在她手上。” 邓品浓气笑了:“我看是发在我妈手上,发财的发。” 这话,只能邓楚恬暗中得意,旁人不能提,偏偏邓品浓不怕邓楚恬,也不吃他那一套,更不想维护他脆弱的自尊心。 邓楚恬气急败坏:“天鸿,我的话你也不听了,非要我亲自动手是不是?!” 段副官为难的望着他,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力与为难:“司令,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大姑娘了,这么管教传出去不太好看。” 段副官名为段天鸿,是邓品浓的母亲,那位早逝的格格从娘家带来蒙古勇士,他生的人高马大,面相凶狠,皮肤黝黑。 早些年跟着邓楚恬东征北战,闯南走北,逐渐成为邓楚恬的左膀右臂。 然而格格为他的旧主,临终前特意要段天鸿好好照顾邓品浓,那是她唯一的仅存的血脉。 段天鸿走过去,黝黑的脸变的红里透黑,他左右为难,一方是自己的司令,另一方是自己主子的女儿。 段天鸿刚走了一步,邓品浓厉声道:“段副官,我妈临终前怎么说得,你又是怎么答应的,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段天鸿左右为难之际,终于低头朝向邓楚恬:“司令,看在格格早逝,大小姐没有亲娘管教,十分可怜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邓楚恬冷笑:“你倒是忠心,很念旧情嘛!” 王渊虹走上前继续道:“司令,大小姐今天发火打人也是情有可原,你也听大小姐说下原因嘛。” 恰在这时,邓濛乔的母亲听到动静拽着手帕走出来,她的名字叫其木格,在草原上,那是花蕊的意思。 其木格长的白白嫩嫩,身材高挑,人到中年,保养得当,的确像是一朵满开的花。 其木格听到自己儿子先是被鞭子猛打,又是被邓品浓猛踹,最后倒在地上疼的直喊哎哟,当娘的自然心疼要命。 她走过去把脸色苍白一言不发邓濛乔搂在怀里,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邓楚恬,眼珠子一颗颗往外落。 她倒是要听听,今天,邓品浓还能有什么说辞。 邓楚恬被盯得十分心虚,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什么原因,说给我听听。” 邓品浓嗤笑一声,望着那对可怜兮兮的母子,轻蔑的说:“姨娘肚里爬出来的狗东西,也就在爸爸面前装可怜,狗东西,你自己说说,你刚刚说了话。” 其木格忍无可忍,气的牙痒痒的,但在邓楚恬面前她只是把气化作一滴滴眼泪。 她垂着眼,哭成一个泪人,哽咽道:“品浓,我好歹是你爸爸的老婆,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好歹也算是你娘,濛乔是你哥哥,你怎么不讲理呢?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家宅安宁,你也长大了,该懂事了。” 邓楚恬很满意其木格的温柔体贴,再看看她的邓濛乔,被打了,到现在也没有说邓品浓一句不好,反观邓品浓,真是一言难尽。 他百感交集,长叹口气,怎么生了这么个天天惹是生非的冤家。 邓品浓不吃这一套,更何况她听出来了,其木格这是挖坑等着她跳。 “小王,你去仓库盘点下我妈的嫁妆,我们带它们回蒙古,既然我不懂事,让你们邓家家宅不宁,我惹不起躲得起,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装作要走的样子。 “站住,你怎么动不动就回要蒙古!” 邓品浓顺势说:“爸爸,我再不回蒙古,就要被你儿子嫁出去了。” 邓楚恬瞪着她:“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你有三个儿子呢,不缺我一个,你的宝贝儿子说过几天就把我嫁出去,嫁的远远的,还说你死了,我再厉害也没有用,家里的钱还不是落在他们母子手上,这个不忠不孝的狗东西咒你死呢,所以我不认他是我哥哥。” “你说真的吗?” 邓濛乔睁大眼睛,大声嚷嚷起来:“品浓,你不认我是你哥哥没关系,你怎么凭空污蔑我清白。” “你有什么清白?你的清白就是偷我妈的嫁妆典当出去赌吗?” 邓濛乔顿时脸上苍白,他嘴硬道:“没有,我没有,你别乱说。” 其木格搂着邓濛乔,跟着附和说:“我的儿子我最清楚,品浓,我知道你怨恨我抢了你妈的位置,可我为这个家兢兢业业二十几年,也该够了,你怎么就是容不下我们母子呢?” 说完她泪水朦胧,白嫩的脸哭的涨红:“司令,品浓容不下我,我明天就和你离婚,我带着我的三个儿子离开这个家。” “爸爸,你可以去查查天行当铺看看有没有我妈的嫁妆,也可以去查查他的上课签到情况,他可是天天让人帮忙点到,实际上人在赌场混着呢。” 说完,王渊虹把当票递给邓楚恬,上面邓濛乔歪歪扭扭的名字赫然在目。 话已至此,邓楚恬还有什么不信,地点时间邓品浓说的清清楚楚,她就是因为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像今天这样闹。 他只觉得失望,此刻,女儿再闹,脾气再坏,那也是好的,而邓濛乔,竟然会去赌钱,还偷东西。 邓楚恬走过去,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鞭子,对着其木格道:“你为这个家付出很多,我知道你的辛苦,所以我不怪你,你现在走开,这个孽畜不忠不孝,活该被打死。” 其木格将邓濛乔抱的紧紧地:“司令,品浓几句话你就要打死我儿子,你干脆也把我打死算了。” “小王,你看着点,我爸爸下手没轻没重,别真把狗东西打死了,我累了,让厨房给我拿蛋糕。” 王渊虹嘻嘻一笑:“大小姐,司令打人,我也怕。” “你怕个屁,这么说你不怕我,只怕我爸爸?” “不,我两个都怕。” 邓品浓冷哼一声:“怕就好。” 她缓缓走上楼,耳边是鞭子的抽打声和邓濛乔的求饶声,几个佣人拦住其木格,把她架得远远的,她的嗓子尖锐而痛苦,仿佛被打的是她一样。 邓品浓毫无怜悯,只觉得他们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