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奇迹般的倒计时中止
柚木晃生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浴室里。 淋浴头喷洒下来的流水顺着身体向下流淌，他能感觉到屁股里有两根手指在转动。 “……降谷君？” “早上好，柚木。”降谷零说。 柚木晃生：“……” 降谷一只手还揽着他的腰。柚木能感觉到自己两条腿有些打颤，屁股里也还有没清理干净的东西。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脱口而出：“——我想咬你一口。” 降谷零闷笑了一声。 柚木感觉自己后xue里的手指撤出去，然后降谷把湿淋淋的手递到他嘴边，温和道：“抱歉……不过昨天晚上柚木也有享受到吧？” 柚木晃生默默地张嘴用力咬了他一下。不过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一口连个牙印都没在降谷手上留下。 降谷亲了亲他的肩膀：“等洗好了再给你咬。早餐想吃什么？” 柚木：“……随便。” ＊ 早餐坐在餐桌边的时候，柚木还有些恹恹的样子。 这倒不是因为降谷昨天晚上在场景卡中做得太过分了——当然，他过分也确实挺过分的——而是因为那些酒的影响。 虽然他真正嘴里只喝了一口波本威士忌，但顺着肠道往内逆流的那些混合酒液也会对人体产生影响，他睡了半个晚上，就算醒来了也还是有点难受。 降谷把米饭和主菜、副菜端过来：“唔，我的手艺比不上Hiro，将就着吃吧。” 他早上起来之后已经查看过自己的应用了，也和诸伏景光、甚至诸伏高明加了好友，所以现在柚木晃生在面对他的时候也能听懂这句话。 也正是这句话让他脸热了起来。 “……你和景光君很熟悉的样子。”他小声说。 降谷零失笑。 “你上次说过，场景卡给你的记忆里也提到过他。” 柚木夹了一块煎鱼：“嗯……” ——但虚拟记忆中，他只是降谷零的恋人。 而现实中，他和降谷零、诸伏景光都发生了关系。 “不用太在意。”降谷零摸摸他还有些湿润的短发，“Hiro知道这件事。他——唔，要说一点都不郁闷是不可能的，但他没有生气。” “……但我不应该同时和你们这样做。”柚木晃生有些低落地说，“这样很不道德。哪怕这不是故意的——” 降谷零微笑了一声。 “要说不想独占喜欢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他说，“但不管是我，还是Hiro……甚至高明哥，我们都知道这是应该由你来做出的决定。而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们不介意暂时维持这种状态下的平衡。” 他温和地说：“因为没有人想对你放手，我们也……不会恶意地针对别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诸伏景光提过柚木现在有个“正牌”恋人，赤井秀一。对方很有可能和他们有类似的身份，所以这种时候当然是先一致对外，剩下的胜负……未来再说。 柚木愣愣地“哦”了一声，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喜欢？” 降谷零咳嗽了一声。 “会很难接受吗？”他问，“我对你抱有好感这件事。” 柚木的脸颊泛红。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在场景卡之后这么说，说不定根本不是喜欢我，而只是想和我上床。” 降谷零沉思了片刻，然后坦诚：“我不否认我也想和你上床。” 他看了一眼柚木，摊开手：“昨天晚上的感觉真的很好。但你也是值得喜欢的人。” 他把自己坐着的椅子挪近，然后伸出手捧住柚木的脸颊，亲吻住他的嘴唇。后者下意识地推拒了一下，又立刻放松了力气，温顺地张开嘴任由他的舌头伸进去，在自己的口腔中搅动出渍渍的水声。 被这么亲过之后，柚木晃生显然已经没那么抗拒了。他软在自己的椅子上喘了口气，然后低声说：“——那，降谷想要怎么样呢？” “接受我的靠近就好。”降谷零捏捏他的耳朵，“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帮忙，给我一把你家里的钥匙——” 柚木：“降谷君不是——和景光君一样是卧底吗？” “——还有，像是称呼Hiro一样称呼我的名字吧。” “……零君。” 降谷零又笑了一声：“我和Hiro那边不一样，可以有更多的自由活动时间，像昨天这样在你这里住下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最好还是减少把你暴露出去的可能性。” 柚木“哦”了一声。 “我会记住你的假名的。”他说。 降谷放开他，让他继续吃早餐，然后低头顾自己又看向手机。 他手机里的应用和诸伏景光、诸伏高明手里的基本都一样，这个应用出现后，他立刻理解了幼驯染说“之后有消息可以用别的方式联络”的意思。 ……因为这个手机应用别人是看不见的。如果诸伏景光点开应用给其他的公安警察看，对方会一脸纳闷地问“为什么要给我看菜谱”云云。 而他的商城里的那件和其他人有所区别的道具—— 一瓣樱花：六年后，当初在樱花树下齐聚的五个人只剩下一个人的身影。寺庙里的主持说每年来扫墓的人都会再度减少，最后剩下的那个究竟是谁？目前的积分不足，无法兑换。 诸伏景光说过他和哥哥商城里的道具看起来都非常有针对性。 ——这个描述，如果要降谷零来理解，这像是在讲述他、Hiro，以及当初在警校中认识的三名重要的友人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以及伊达航。 五个人只剩下一个人……萩原、松田、班长……还有Hiro，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离去吗？ 毫无疑问，这是能够帮助他们改变命运的道具。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和时间。 这是11月7日早上8:32。 距离他们五个从警校毕业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而他们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 ＊ 萩原研二打了个喷嚏。 “没感冒吧？”一起行动的同僚关心地问，“感冒了等下万一拆弹的时候打喷嚏手抖——” 萩原研二失笑。 他不久之前才警校毕业，毕业之前和幼驯染松田阵平一起接到了警视厅警备课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邀请，现在是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之一。 他头脑灵活、动手能力又极强，虽然还是个新人，但俨然已经成为了小队的核心之一——顺带一提另外一个核心就是松田阵平，后者在队内比他的风头更胜，同僚们都觉得他们俩未来的升职路线会非常光明美好。 今天凌晨的时候，两个能力很强的新人被同时从睡梦中吵醒。警视厅方面收到了爆炸预告，于是急匆匆地调兵遣将……这会儿刚确定爆炸物的位置，把队伍里的人兵分两路送去了不同的地方。 虽然重要的幼驯染在另一支队伍里，但萩原研二也不觉得自己就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能是小阵平那边在念叨我。”他轻快地说，“别担心啦，前辈，只是区区一个炸弹——” ……然后半个多小时后，爆炸物处理班的这支小队齐齐瞪着那个所谓“区区一个炸弹”叹气。 “可恶，这么复杂的炸弹——如果我能及时拆掉它，警视厅也不用和那些该死的罪犯妥协了！” “普通人的生命安全最重要啦。”另一个人拍拍他的肩膀，“至少现在炸弹事件停掉了，我们可以先等人员疏散再慢慢处理——诶，萩原君？” 萩原研二正在脱身上那件厚厚的防爆服。 “穿着太累了。”萩原解释，“这会儿反正还要等疏散完毕，稍微休息一下……不然等下真的拆弹的时候手抖就麻烦了。” 队友哭笑不得：“防爆服在手臂上做得足够精细，根本不费力，你就是嫌太闷了吧？” 萩原：“咳，确实太闷了。” 他从那套厚重的防爆服里钻出来，然后大松一口气，又闲着无聊，开始四下打量这间公寓楼。 “……诶，这是什么？” 在看到柜子上摆着的一张灰色卡片时，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吸引了注意力。 “啊，广告吧。最近蔬菜市场的广告到处都是。” 萩原愣了愣。 ……这张卡片怎么看都不像是蔬菜市场的广告吧。 他把卡片拿起来，放在队友面前晃了晃：“我是说这个啦。” 拿起来的时候他也顺带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图像看起来像是汽车后座内部的照相，有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仰躺在皮质的汽车座椅上，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两颗，有一只手正按着他的锁骨。 卡片的上方是“柚木晃生”这么个名字，下方是数字054。背后灰色的线条背景上印着深色的斜体文字。 ＊ 汽车后座上的秘密情事： 在他的孤岛之外，在随时可能有人从玻璃窗外看进来的汽车后座。 过于紧张的柚木晃生会拼命地尝试不发出声音来。 ——逼迫他、控制他……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尽情地玩弄他。 别担心，这是深爱着你、愿意向你奉献全部的恋人。他会好好地把你的东西全部都吃进去哦～ ＊ 萩原研二呛了一声。 ……这要真是广告，大概是新宿红灯区的广告吧。 他神情有些尴尬，队友却浑然不觉，甚至和另外一名队友指着卡片：“就是蔬菜市场啊……也可能是生鲜？图片里好像有鱼？” 另外一名队友凑过来看了一眼：“说不定是百货超市？现在超市里也卖新鲜蔬菜和水产了。” 萩原研二愣住。 他可以确信卡片上的图片和文字都没有半点和蔬菜或者鱼相关。 而就在这个时候，灰底的线在他手中凭空染上了奇妙的金光。 “——呃啊！” 他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队友大惊失色：“发生什么了！” 萩原刚想脱口而出“你们没看见吗”，但又迅速从队友们的语气中意识到……他们确实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灰色的线条还在闪烁，卡片最后变成了奇妙的银底金线背景。 而萩原研二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锁门。” 队友：“……” 队友之一：“没事。你不是住在警视厅的宿舍么，不锁门也不会有问题的。” “下次别这么叫了。拆弹现场这么叫真会吓死人的。” 萩原端起一个讨饶的笑，并吐吐舌头：“抱歉抱歉——” 他把那张卡片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个位置原本就是公寓楼的公共区域，放在卡片下方的也是任人随意取用的宣传册……所以，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张只在他的视野中出现变化的奇怪卡片？ 萩原研二思考了几秒钟，最后决定先把它放在一边。眼下可是重要的工作场—— ……景。 在他的视线中，那颗已经被拆开外壳的、还连接着显示屏的炸弹的倒计时突然再次跳动起来。 “——快逃！” 本能地，他高吼出声。 这颗炸弹的爆炸威力已经大致被估算过，这个距离——哪怕是穿防爆服—— 在那个瞬间，萩原研二什么都没想。 这支拆弹小队中唯一没有穿着防爆服的年轻人冲上前，抓住那颗炸弹就朝着和队友狂奔的反方向冲了出去。 ——这是仅有几秒的倒计时。 ——糟糕，好像要先死在小阵平前面了。 ——jiejie会超生气吧。 ——啊，这么说起来，我好像都还没有正经地谈过恋爱…… 明明很擅长和人（尤其是异性）打交道，萩原研二本质上却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人。他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在这个标准之外的只会成为普通的朋友，而标准之内的……至今也只有这么个位数的人而已。 ——啊，要死了吗？ 心脏在狂跳，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萩原几乎能幻听到倒计时归零时发出的电流的声音……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无暇顾及手机，只知道埋头一路往前，一直冲到走廊的尽头，而后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并闭上眼睛—— “……” 都说死亡前的这个瞬间可能会非常漫长，萩原研二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 ……但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之前的可能是邮件，这会儿的变成了电话……话说在意识流的最后一秒，手机是不可能这么有节奏地震动的吧！ 拆弹警察呆滞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炸弹。 显示屏上的倒计时不知道为什么卡在了倒数一秒的时间点。 萩原研二：“……” “……哇哦。”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这样干巴巴地感叹了一声。 而先前跑远了的队友正疲惫地穿着防爆服又跑了回来。 “……没爆炸？” “……倒计时从六秒钟走到一秒钟了。”萩原发现自己回答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调。 队友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粗鲁地指着他：“东西放下吧。既然暂停了就先都远离，等情况确认了再靠近。先搞清楚是不是劫匪那边又反悔了。” 萩原研二：“……嗯。”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楼梯下走，一路和队友们到达了公寓楼外，然后喘了口气，把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 “喂……小阵平？” 刚喊出这个称呼。头顶上传来剧烈的爆炸轰鸣声。 “……啊。”他低声说，“刚才倒计时又开始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到达一秒的时候突然停住……我们都出来了，然后——嗯，你也听到啦。” ＊ 爆炸的真相在不久之后就被警视厅搜查课方面传递了过来。 这起案件性质恶劣，媒体当然是大肆报道。然而媒体的报道和实际情况有个时间差，这次的罪犯成功拿到了警视厅方面答应的钱财后听到的新闻是炸弹倒计时还在继续，居然仅有的那一点良心发现，准备回头打电话联系警方给出提示。 这一点被警方利用试图追捕他，结果犯人慌不择路逃窜的过程中迎面开来一辆车，当场车祸死亡。 然而犯人其实还有一名同伙幸存，想必就是那名同伙得知自己的朋友死亡，愤而将这笔账算在了警方头上，按下了那枚炸弹的遥控开关。 至于倒计时为什么会在最后一秒突然停下，直到公寓楼中的拆弹警察们全员撤离才爆炸，这点就连当时在场的那些爆炸物处理班成员也不清楚。 ……至少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 当天傍晚，拖着疲倦的脚步和松田阵平一同勾肩搭背地往宿舍楼走的萩原研二心不在焉。 松田注意到了他奇怪的地方，但也没多想——今天的情况可谓险之又险，他再见到萩原研二、得知这家伙居然中途还脱掉了防爆服带着炸弹跑的时候差点忍不住想揍他，也难怪萩原自己这样神思不属。 然而只有萩原研二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逃出生天后，他回想起当时奔跑时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 他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检测到已激活场景卡，提前开放权限并预购道具“一次奇迹”，请玩家尽快完成场景卡内容并开启攻略、正式注册并补足积分数值。 虽然大部分内容他都无法理解。但——“一次奇迹”，他今天所经历的这段死里逃生，毫无疑问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这种超自然的、非科学的现象，他在爆炸现场看到的那张奇怪的卡片上也见到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捏住那张卡片。 场景卡……如果说那张卡背后的文字描述的是一段场景，这倒也非常合适。 “玩家”——或许指的就是他需要注册完成的身份。 而场景卡上的描述……听起来，像是他要扮演一个叫做“柚木晃生”的人的恋人，并且和对方——呃，在一辆汽车后座上……共同完成一场有些色情的经历。 “柚木晃生”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男性。 萩原研二自认为是个标准的异性恋。但——说真的，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后，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奇迹改换一下性向—— 萩原研二颇为乐观地想，反正他知道自己是标准的颜控，而卡片上的那张……大概率是柚木晃生的脸，真的也很好看。 ……所以就剩一个问题了。 萩原研二想。 ——柚木晃生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