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雨夜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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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下来,不巧又下了暴雨,张滨只好骑马带着若荷找了家附近的客栈避雨。 “公子,小的看这雨,没个一宿是停不下来,不如……您二位在小店住下?”小二见有两个衣着得体的贵客,上赶着招呼着。 张滨环视四周,小店破败不堪,自己都嫌弃得很,何况这位身娇体弱的公主殿下呢? “怎么办?”张滨不忍让若荷受这种委屈,但也别无他法。 “我都可以。”若荷似乎不挑,还没住过这样的小店,观察着周围,神情满是新鲜。 “两间上房。”张滨没办法,皱着眉叹了口气,又想起若荷不喜欢自己皱眉,还是试着让眉毛舒展开来。 “得嘞。”小二将二人各自带入房中。 夜半,暴雨越下越大。 张滨听见自己房门口有敲门声音,一开门,只见白色衣袍湿透了箍在身上的若荷发抖着站在门口。胸前形状玲珑有致,若隐若现。 “打扰世子清梦了,我那间房漏雨漏得厉害,所以……” 张滨将自己外袍拿来披在若荷身上,“我去那间。” “等一下。”若荷拉住了张滨的手臂,“小二他们还在修,我也问了,没有其余的上房了。” “你……穿着这身去问的?”张滨眉毛直跳。 “嗯,不冷。”若荷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会冷。 张滨一股火冲到头顶,想把那些人挨个揍一遍,可现下又不是时候,把若荷拉进来后赶紧关上门。 拿了块巾布将若荷头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世子,我自己来……” “别动,擦完上床呆着。”张滨从柜中拿了套被子盖在若荷身上,一气呵成。 “谢谢。”若荷背对着张滨躺在里侧,可却睁着眼睛睡不着。 张滨仰躺在床边,看了看背对自己的若荷,想着她白天的话。 “你为什么想死?”对于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张滨选择直接发问。 若荷没有转头,早就猜到张滨会如此发问,回答得语气冷静。“如果我死了,你就能与符小姐自由结亲了,这不好吗?” “你还不明白吗?你父皇是想制约我,怕我在大漠养兵一举进攻中原,所以用你把我牵制在京城。”末了又加一句,“你死了也一样,换个人牵制我罢了。” 若荷突然笑了,“要不是了解世子为人良善耿直,换个人还真听不出世子是在安慰开解。” 张滨脸一红,“死了有什么好,你不是喜欢凌宣之吗?死了不就和他阴阳永隔了?” 若荷难得觉得一个男人可爱,转过身来轻轻抚摸张滨的脸,“谁跟你说我喜欢他?” “难道不是吗?你不喜欢,还要与他……” 若荷浅笑,“我就是这样的人,浪荡不堪,喜欢与人翻云覆雨,世子不是知道吗?” “你不是。”张滨皱眉,非常坚定地看着若荷的双眼,又想起不该皱眉,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若荷定定看着他,张滨如此纯粹,好像一道能直逼自己心里的光束,正一点点照亮浑浊不堪的阴霾。 “这种时候,我又不想死了,甚至还想与世子做些快乐的事。”若荷凑近了张滨,极轻极缓地在他唇上落了一吻,很留恋地离开,却似乎不带情欲。 张滨心脏砰砰地跳动,刚刚若荷进来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发生这样的事,自己不一定能把持得住,但她似乎并没有要更进一步的打算。 若荷看着张滨笑得温柔,又向后退了退,转过身去,闭上眼睡了。 张滨很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可自己是什么立场?出于侍卫的保护?哥哥的心疼?如果把她抱住,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和别人一样,都是那种腌臜心思? 也不错,自己的确有点想,但,又不一样。 别人也会想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只对自己笑吗? 张滨摸着自己唇角回味,她身上的香还没散去。 若荷刚准备睡着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个火炉将自己抱住,疑惑着睁眼,“世子?” “别动,我冷。” 整整两日,除了吃饭喝水,凌宣之都在若昱床上腻歪着,骨头像是被折腾得要散了架子。这样不行,自己好歹是个朝廷命官,正事还是要做的,今日一早便从若昱怀中挣扎着起身。 白皙修长的指节点了点若昱下巴,审视着自己的心上珍宝,笑着附身亲吻了下睡梦中的爱人,“起床……唔……”被身下人拉进怀中,唇舌相交,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你醒着?”凌宣之红肿着唇角,微微喘息,语气略含嗔怨。 “嗯,”若昱摩挲着怀中的细腰,“等很久了,休息好了就再来一回。”若昱看着凌宣之的脸,嬉皮笑脸道。 凌宣之推了推他的胸口,自顾自下床穿整,“殿下还是快快请起吧,荒废了两日的治理,百姓要怨声载道了。” 若昱懒散地单臂撑起脑袋侧躺,看着凌宣之曼妙的腰身,笑道,“当今天下,除了父皇,谁敢言语我?” 凌宣之缓慢转身看着他,轻轻笑着,居高临下道,“我。” 若昱起身下了床,将人环在胸膛,轻缓吻着侧颈,“你也除外。” 两人穿整洗漱好后,相携进膳厅用餐。只见已有一人坐在其中,那人见二人相携入厅,即刻起身,面色不善。 “凌大人好兴致,一大早的就攀上别人家夫君的手臂。”谢淑惠一袭金丝篓雕琢的红袍,臂弯处一条纱制披帛,端庄挺直地站立,虽是侧室,却站出了正宫的样子。 凌宣之不恼,淡然一笑,缓缓松开握着若昱的手。 若昱紧紧拉着凌宣之的手不放,横眉一竖,“你怎么来了?” 谢淑惠听到自家夫君的声音,委屈自心头涌起, “殿下,那酒楼不是人住的地方。”经历了上回那麻烦事,自己连跟若荷张滨打照面都不愿意了。 凌宣之跟颜若荷这一对狗男女,好不般配,偏生祸害自家夫君,都怪那晦气公主没守住jian夫。 若昱许是腻歪了两天心情甚好,没理会谢淑惠无理取闹。 “来,子吟,尝尝这个。”还不忘给凌宣之夹菜。 凌宣之没动筷,“殿下,河渠疏通那边还有些事,下官先去处理。”又转眼看了看谢淑惠,眼神示意若昱,“殿下与夫人慢用。” 若昱与他默契多年,自然知晓他是打算让自己处理好家务麻烦事,再给自己一次和好的机会。自己当然欣然接受,待凌宣之出门,若昱才开口。 “淑惠。”若昱夹了一筷子菜给谢淑惠,声音没有以往的僵硬,难得有了些笑容。 谢淑惠此时鼻头一酸,很想大哭一顿,她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见若昱对自己温柔过了,那该死的凌宣之,如果没有他就更好了。 “殿下,您让妾身回来服侍您吧,妾身保证再也不哭不闹……也会好好管教婉儿和端端的……”谢淑惠说着说着,眼泪没控制住,从眼角滑落下来。 “太傅年事已高了吧,你有多久没回过家了?”见谢淑惠也不吃菜,若昱不管不顾,依然给她夹着。 “祖父一切安好,不劳殿下记挂。”谢淑惠心中忐忑,他为何搬出祖父来,难道他以为祖父告老还乡后,自己一方势力便不在了吗? “你这两年,为本宫诞下一女一子,甚是有功。追封个太子妃,你看如何?”若昱满面柔和,此刻若有外人在,必定感慨好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谢淑惠喜不自胜,可转着弯的脑子又思考着,为何是追封? 若昱笑得更甚,“你答应就好,当太子妃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吧。”若昱放下碗筷,目光温柔地,缓缓看向她。 “追封的意思是,你死,才有机会。”若昱此时不再笑了,语气平淡,说着最狠厉的话。 谢淑惠站起身,发觉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你为了他,你为了他,要杀掉你的发妻……颜若昱!我祖父可是太傅,我死了,谢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说得很有气势,可眼泪如开了闸口的江水般滔滔不绝,楚楚可怜。 若昱一改刚才的温柔体贴,冷眼嘲笑着她,一步步紧逼,“你以为你的谢家如今足够跟我叫板?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趁现在与他和好如初?”他轻笑两声,“要么,安分守己当个侧妃别再招惹他,要么……”他轻缓地抚摸着谢淑惠的脸蛋,“当本宫的‘太子妃’。” 若昱说完,拍了拍谢淑惠保养紧致的脸蛋,“自己好好想想。”他背着手离开,脸上的笑意全无, 如果再有下次,别怪自己没有警告过她。 见若昱离开,谢淑惠瘫坐在地,她搞不明白,自己背后是一整个谢家,凌宣之就只孤身一人,为何若昱还会选择他?那狐媚男人究竟用了什么招数,为何偏偏要抢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计划过一万种成为太子妃的方法,可却从没想过是这样。 谢淑惠紧紧攥着拳头,她不甘心,不甘心输给那个男人。自己是女人,天生就要比凌宣之占优势, 她还没输,还没有。 她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