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苍羊】再次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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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素是四更天的时候醒过来的。 他缓缓睁开双眸,身上酸痛无比,像是跟人打了一场猛烈的架。沈见素扶着沉闷的脑袋坐起来,听到身旁沉稳的呼吸,下意识警惕地往那人脸上看去。当沈见素看到对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睡前记忆如潮水般向沈见素袭来。 他都干了些什么? 沈见素的脸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看着孪生弟弟的睡颜。 中蛊的是他,差点被敌人侵犯的是他,哭着求弟弟抱自己的也是他。 而他身上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也跟着暴露了。 白发道士的额上冷汗涔涔,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离开床榻。 再怎么样,他都不想在这里停留半分了。 原来的衣服已经被敌人撕得破破烂烂,根本没法再穿上身,也没法交还给茶馆老板娘。沈见素决定还是穿着弟弟给他换好的衣服,提着剑踮着脚尖匆匆离开花楼。 四更天,花楼外面依旧浸泡在夜色之中。街道上静悄悄的,除了偶尔走过的打更人和出来觅食的老鼠,基本再无其他活物。沈见素抱着剑坐在树林的某一处树干上,目视着头上稀疏惨淡的星光,陷入了深思。 那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研制这么恶劣的蛊虫? 既然能引到弟弟前来探查,如无意外,他们跟恶人谷之间应该有纠缠的关系。 至于自己…… 沈见素注视着自己曾被琴弦穿过又被包扎好的双手,不自觉叹了口气。 蛊毒发作的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正如同敌人所言,发作时一味只会岔开双腿与他人求欢。 然而意识恢复之后,难堪的回忆永远地刻在了脑海中,他也很难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他与弟弟皆是孤儿,若说他如今最对不起的人,也只有那个被他拉着求欢的弟弟。 兄弟俩难得的重逢,皆被蛊虫和他自己给毁了。 不过他很明白,罪魁祸首其实是花楼里遇到的那三个人。 晚风微凉,树叶沙沙作响,沈见素心底的怅意似乎也随着风消散些许。他抱着剑闭目养神,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响起,沈见素来到成衣铺买好新衣服后,又把它送还给茶馆老板娘。 “真对不住,昨晚有些事,把老板娘借我的衣服给弄坏了。” 茶馆老板娘一脸担忧地打量道士全身,目光最后停留在他包扎过的双手:“这有什么,倒是见素你的伤口如何?” “不算很严重,休养几天或许就好了。” 沈见素换好一身蓝白配色的浩气道袍,腰间悬挂的令牌刻着“明威天相”四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整理好一切后,道士便马不停蹄地赶回营地。 巴陵盘龙坞。 沈见素手执长剑,一路腾云驾雾飞回营地。刚回到营地大门,门旁等候已久的蓝衣将士见到来人,匆匆迎了上来,担忧道:“公子,昨天晚上你去哪了?一直找不到你我都急坏了。” “……路上出了点意外,所以我就在外面住着,没什么的。” 沈见素将包扎过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下,他并不打算将昨晚的事向无辜的人全盘托出。 他看向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青年将士,笑道:“你看你,你怎么还改不了口,老是唤我‘公子’?” 李然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试探道:“那我应该唤你什么?” “既然我唤你‘然清’,那你也跟着唤我‘见素’,可好?” 青年将士惊喜万分,一把搂住白发道士的腰转了起来。沈见素早已习惯面前之人的小孩子性子,倒也不当一回事,任由他抱着自己乱晃。 李然清是他某一次陪同督军挑选新入营的士兵们时遇到的。 初入浩气盟的士兵应当先进入新手营训练,训练结束后,大部分人选择闯荡江湖获取战阶,剩下的一小部分人跟李然清一样,直接进入据点历练。 当时的李然清武功并不算很出众,面临淘汰边缘,然而沈见素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材,不该将大好时光浪费在游历江湖之上。经过沈见素一番挽留,李然清得以留在盘龙坞历练。 李然清一开始一直跟随他历练。然而眼前的将士年纪已过弱冠,又开始独自带兵,再跟从前一般唤他总归是不好的。 李然清刚把道士放下来之时,一个身着乌金玄甲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他见到对方的一刻,像瞬间泄气的皮球低垂着头施礼道:“督军。” 燕无痕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晚归的白发道士身上。他站在沈见素跟前,严肃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回禀督军,见素他……” “我没问你。” 沉默的道士向李然清投以一个放心的目光,垂眉解释道:“卑职昨晚一个人在外面留宿。” “在哪留宿?” “……树林。” 燕无痕的目光如雄狮般锐利,来回在沈见素身上打量。沈见素顺从地站在原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待会还要晨练,李校尉先回去带兵cao练。” 盘龙坞督军燕无痕是浩气盟里出了名的极讲军纪之人,李然清得令后不得不匆匆离去,不免对沈见素多了几分担忧。 然而对于沈见素来说,这种担忧并没有什么用。 “卑职昨夜未能按时归营,甘愿受罚。” 面前之人依旧沉默不语,沈见素弯下依旧酸痛无比的腰肢,表面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平淡模样。 “……我们既是相处多年的同僚,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燕无痕抿了抿唇,将目光移向沈见素,“今早吃过早饭了吗?” 燕无痕方问罢,白发道士的肚子很及时地给出了反应。沈见素的脸有些发烫,他抬起含着春水的杏眸,略带歉意地回道:“回督军,没有。” “那你先去把早饭吃了,至于惩罚……待会再说。” 经过昨天一夜,沈见素早已是身心俱疲。听到燕无痕的话,再怎么样,他都只能站在原地无奈点头。 但是仔细想想,这大概是自己进入盘龙坞工作快七年来,第一次违反军纪遭受惩罚吧。 想到这,沈见素殷红的唇微微上扬,忍不住发笑。 正想着,盘龙坞督军的肚子也发出一声极其激烈的怒吼。沈见素一愣,回过头看着依旧一脸肃然的燕无痕,试探道:“燕督军,您怎么也?” 燕无痕的眸中划过一丝掩饰之意:“……是因为早上突然有事。” “原来如此。”沈见素点点头,垂着的手却突然被身旁的人牵了起来。 难不成燕无痕他发现自己受伤了? 沈见素的心怦怦直跳,对方却没有要问他的意思,只是牵着他缠着纱布的手缓缓往据点里走去。 走在前面的男人步伐又大又快,沈见素被他拉着急忙跟随在后,几步下来走得气喘吁吁:“督军?” 男人悄然降低速度,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走吧,先吃早饭。” 偌大的伙房里,难得聚集了两个从来不会在cao练的时间前来吃早饭的盘龙坞督军,以及他的副将。 燕无痕刚在外面见到沈见素的一刻,便知道他的手受了伤。他见沈见素不肯说明缘由,意外的是也没有急着追问,入座时只是问道:“你这样子,要怎么吃饭?” “额……” “我喂你吧。” 沈见素惊讶地瞟了眼一脸认真的燕无痕,扭头笨拙地拿起筷子,坚持道:“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督军您……” 还没说完,对方的筷子已经递到了嘴边。 男人正襟危坐,浓黑英挺的眉毛轻皱,似乎不大满意他现在的状态。沈见素眨巴着眼睛,红着脸倾过身来,就着燕无痕递来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品尝了口面条。 “继续。” 沈见素刚吃完一口,对方的筷子又递到了嘴边。他从未试过被人喂着吃饭,一时间有些别扭,但他还是闭紧双眼,又吃了进去。 但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沈见素为自己略微荒唐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便也接受了燕无痕的喂食,一口一口地将对方递来的面条吞入腹中。 蓝旗飘扬的cao练场上,几个浩气盟士兵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燕督军竟然没来cao练场?” “他跟沈副将一起吃早饭呢。” “你别哄我,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可比你久,燕督军就算是骤雨狂风的天也会准时出来cao练,这会子怎么可能会待在伙房里,我去看看。” “是真的,我刚刚跟小陈去送东西的时候看到了。” 听到谈话声,李然清好奇地停下脚步,在一旁偷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督军亲自喂沈副将吃早饭。” “难不成沈副将受伤了?” “不会吧,沈副将无数次带我们上阵杀敌,基本都是毫发无损回来的,怎么可能会受伤?” “那不然督军为什么要喂副将……” “你们在说什么?”李然清听得怒目圆瞪,跳出来道:“他怎么会受伤?” 偷偷跑出来闲聊的士兵见到来者,瞬间作鸟兽散,留下独自黯然失色的青年。 他既然受伤了,为什么要掩饰起来不告诉自己,偏偏只让燕督军一人知晓? 年轻的蓝衣将士将手中长枪死死握紧,他正想一鼓作气赶往伙房的时候,才想起今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拖延不得。万般犹豫的李然清咬咬牙,终究还是起身往回赶去。 做完任务之后,他定要找白发道士问个明白。 燕无痕的筷子再一次递到嘴边,沈见素便也顺着接了过去吃了口面条。对方见他吃得差不多,于是放下筷子,开口问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又什么都不肯说,真让人担心。” 低垂着头的沈见素深思片刻,再抬眸时,还是如往日般坚定的模样:“这件事,待属下处理明白了,自然会跟督军您禀报的。” “禀报倒不是什么重点。” 燕无痕把桌前的碗筷收拾好后,回到座上。他打量着白发道士藏于袖口下的双手,威严的语气下不免带了几分忧虑:“如果独自一人处理不了,那你就找我,我一直都在。” 男人穿着一身盔甲,沉重得似乎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但在沈见素眼中看来,闪耀着华彩的乌金玄甲衬得燕无痕英姿挺拔,气宇不凡。 沈见素颇为感动,白净的脸庞上挂着如春风般的笑意:“有燕督军您这样的后盾,面对困难之际,属下自然也更有勇气和力量。” 燕无痕凝视着面前的白发道士,心底冒出的些许失落又被他给按了回去。 两人在伙房闲聊了几句后,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燕无痕顾及沈见素有伤在身,对于对方因彻夜未归而将要受到的惩罚,竟难得地犹豫起来。 思来想去,燕无痕终究是免了他二十军棍。取而代之的是,道士一个月的晌银被扣除的同时,晚上还需要不定时带兵站岗。 众人得知沈见素被罚,皆显露出讶异且同情的神色,但沈见素并不介意,只是坦然接受了一切,继续带着手下在据点里忙活。 晚上吃完饭的时候,道士本打算去找他医术高超的好友林染看看身体的状况,他的手下却说林染跟李然清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虽说现在林染不在,但是蛊虫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发作吧? 沈见素思虑片刻,还是决定明日再看看情况。做好决定后,道士便带着一堆士兵继续忙活去了。 黑夜降临,与白天不同,夜晚的盘龙坞外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凉风吹拂而过,树丛随之摇曳沙沙作响,空气中渐渐传来泥土的芳香。 沈见素正带着士兵们巡视着四周,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 “沈副将?” 随着闷闷作响的雷声,沈见素停下了脚步,止住了身后的士兵。 “看情况快下雨了,你们几个先回去告知后勤做好准备,以防河水上涨将盘龙坞淹没。” 士兵得令后匆匆撤退,留下若有所思的白发道士和剩余的几个小兵。 盘龙坞独自屹立在小岛上,三面环水的同时,仅有一座木桥连接到外面的陆地,属于是易守难攻之处。 然而春汛将至,对于被江水包围着的盘龙坞,防护工作也至关重要。虽说士兵们早早就做好预备工作,可是对于沈见素来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带人来回巡查防护弱点。 第一场春雨轰然洒落人间,一声声惊雷交错其中。雨势之大,即便道士撑着伞走动,亦将他的衣摆鞋袜尽数打湿。道士却是眉头也不曾皱过一分,依旧在河畔来回走动观察。 “……沙袋我们已经准备得足够多了,木桥这里再加派一点人手防御即可。同时在盘龙坞后再架设一座炮台,配备多一倍的人员巡视,以防敌人趁河水上涨之时前来偷袭……” 见安排得差不多之后,沈见素长舒一口气,准备回去向燕无痕禀告情况。他扯了扯微湿的衣领领口,向身旁的士兵无奈道:“都说下雨的时候会凉爽些,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 “属下倒不觉得热,这风吹得很是令人舒服呢。” “是吗?” 疑虑只在沈见素心中停留了片刻,他不以为然地撑着伞往盘龙坞内走去,只想着尽快向燕无痕禀告完后回去休息。 然而身体的那一股燥热愈发明显,热到令人实在难以忽视。道士粗喘着气,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模糊起来。他让手下们离去后,撑着伞踉踉跄跄地往里赶去。 好热,为什么身体那么热。 手上的伞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冰凉的雨打在道士身上,并无法缓解体内的火苗,反而愈演愈烈。 沈见素呼吸愈发困难,眼睛被洒落的雨水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无助的道士像个盲人,张开双手不知所措地向前走去。 幽幽烛光下,燕无痕穿着常服,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房内。 玄衣男人刚合上翻得起边的兵书,门口异样的动静却惊动了他。他起身推开门向外走去,却见一个白色人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 “见素!” 那一头白发实在太过显眼,燕无痕一眼便知道倒在地上的人是谁。他顾不得头上的下着的滂沱大雨,一股脑地冲进雨幕中,将倒在雨中的道士抱进屋内。 燕无痕脱下被雨浸湿的玄衣,换回一身干爽的衣服后,大步流星地赶到道士身边。 “热……” 道士双眸紧闭,喃喃自语,白净的脸庞上染上一层如酒醉般的红。湿漉漉的道袍紧紧裹住起伏不定的胸膛,胸前柔软像稚嫩的雏鸟,微微发颤,小巧的乳尖又像是雏鸟的红喙,在湿透的道袍上若隐若现。 燕无痕眯起双眼,向来深沉的目光流淌过一丝欲望。他抓起道士的手,又缓缓放了回去,轻声呼唤着道士。 “见素,见素醒醒……” 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沈见素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身旁的男人不由得一愣:“……督军?” 见道士醒来,燕无痕脸上的焦虑消退了些。他将干净的衣物递给沈见素,认真道:“见素,你身子不舒服,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我带你去找林染看看。” 沈见素并没有接过衣服,他揪着湿得能拧出水的衣领,坐在床上粗重地喘气。 “……现下他不在这。” “什么?” 胸口下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像是快要从体内蹦出来。湿润的发丝粘在道士脸上,不断地流出水痕。沈见素低垂着头,再也不肯吐出只字片语。 “见素?” 止不住颤抖的身体,顿时被男人搂入怀中。沈见素不为所动地坐在床上,尽管燕无痕的怀抱让他安心了一些,可他依旧绝望地咬紧了下唇。 体内的燥热开始吞噬着他的意识,然而只有沈见素知道,现在的感觉,跟昨天晚上遇到的情况—— 完全是一模一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