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交换

    玄牝的身体穿过那扇闭合的门时，白灵淼正在给李火旺拆脸上的绷带。

    李火旺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好了，屁股流水的病也没了。就是偶尔莫名会渴水，可能是伤口还在恢复。

    李火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碎rou，心素只是觉得自己受伤了，现在伤口愈合，果然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新长出来的皮子太嫩，绷带之前裹着的痕迹还能看出来。

    李岁四只狗爪着地，背后拱起一大团没能塞进狗皮的黑太岁和狗内脏的混合物。它冲着前来的玄牝，嗓子发出一声威慑用的狗叫。

    李火旺也搞不清，现在这是李岁，还是馒头。它自己似乎也没分出来。

    李火旺轻轻拍拍白灵淼的手腕，示意她先出去。白灵淼手上拿着半湿的布帕，认真地为李火旺擦完脸，这才唤着李岁，端着盆出去。

    玄牝并没有催促的意思。

    白灵淼端着的水盆，那水面上映不出玄牝的倒影，想来这里的只是一道幻觉。

    “你来做什么？”李火旺转过头，一脸疑惑，“我听白师妹说那天是你救了我，你现在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穿着红袍的玄牝点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盒子，从木桌这边，滑到了木桌那边，盒子堪堪在李火旺面前停下。

    “是有事情要你做，不过不是我喊的，是他喊的，报酬就是这个。”玄牝将手拢回袖中，淡淡说道。

    “他？季灾？”李火旺更不想去碰这盒子了。

    李火旺觉得，一件事情不论大小，但凡里面只要出现季灾，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玄牝没有挪动过脚步，还是跟李火旺隔了一张桌子，说：“那盒子里是大齐年间得道高僧的舍利子，配以无根水服下，便能获得心眼通。”

    提起佛门，李火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正德寺。他还记得之前在正德寺偷窥到的画面：僧人们赤身裸体，刚射出jingye的jiba在胯下垂成一条，柱身还粘连着不明的液体，他们把香客压在诵经的佛堂里cao干，把人都cao得翻白眼了。

    似乎是见李火旺的表情不对劲，玄牝皱眉，再次开口道：“所谓心眼通，使人目盲而心不瞎，无眼无目也能知晓四周发生了什么。加之本身是佛道，又能克制虚妄。”

    听见这个用途，李火旺就想到了白灵淼的眼睛。他之前才问过柳宗元，关于司天监内“换眼”的途径。

    李火旺站起来，语气不大好：“你监视我？”

    玄牝没答这话，反而提别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这个舍利子就是司天监内最合你心意的东西。”

    李火旺一把抓起桌上的盒子，他从桌子这边猛跑几步，到了玄牝身前。他身上断裂的地方rou还很娇，此时因为大动作皮绽血落，染得他身上缠着的绷带血红一片。

    “你说清楚季灾要做什么？不然，我把这东西塞你肚子里！”李火旺把盒子怼到玄牝的胸口前。

    玄牝接过盒子，将其打开，小小木盒里居然装了个睡倒的七重宝塔。

    玄牝当着李火旺的面，一层层把宝塔打开，嘴上也跟着说：“他让你再去一次水下的遗迹，要在那里取一样东西回来。”

    当最后一层打开，一个泛着微光的红玛瑙盒子呈现在李火旺的面前。这红玛瑙盒子质地清透，以至于李火旺一眼就能看见里面装着的舍利子——那是一截人骨。

    “舍利子是人骨头？”李火旺觉得这东西看上去真是邪性得很，虽说他站在这里，感知到的确实是清风一样的干净气息。

    “只要你答应去，你现在就能拿走舍利子喂给门后的人。我可以在这里等你。”玄牝说的正是白灵淼，她压根没走，一直就在门口守着。

    李火旺无疑是意动的，白灵淼现在的眼睛已经不比从前，他是如此担忧对方的眼睛瞎掉，从此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虽然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的，可李火旺就是不想让白灵淼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李火旺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眼前一片黑暗时的无助感。仔细一想，又想不到是什么事情。

    他将这红玛瑙盒子拿起来，直视着玄牝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幻觉，但你也别想出问题了就跑。我现在就拿舍利子给白师妹用。如果有问题，你跑了，我也会去上京城找你的！”

    玄牝侧身，把路让给李火旺。

    过了一段时间，李火旺再回房间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碗。碗里装着白灵淼服用舍利子时没喝完的无根水，多亏了杨小孩有用缸子接雨水的习惯，不然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吞下舍利子。

    李火旺看上去高兴多了，这舍利子是真的有用。

    玄牝还是在刚刚的老地方，等到李火旺迈步进来，便说：“水下遗迹的位置你知道，要取的东西在门后面。”

    这词听上去很耳熟。

    “门后？”李火旺重复了一遍这个描述。

    “他说你到了之后，就会明白的，”玄牝的身形自下而上，开始如被人吹散的青烟一样飘荡，“你得在这里找到一个孩子，把它带回来。”

    “等等，孩子？什么孩子？”李火旺探手过去，只摸到了空气。玄牝的幻觉消失了。

    “李师兄……？”紧闭双目的白灵淼正在适应心眼通，她听见了李火旺的喊声，这才进房的。

    李火旺将手收回来，连忙扶住白灵淼的手臂，他说：“白师妹，你现在还没习惯用这个，走来走去的很危险，我没事的。只是刚刚玄牝说了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白灵淼安抚道：“岁岁在呢，你别担心我。”

    李火旺回过头，才发现披着红盖头的二神，脚边蹲着黑太岁。

    见他回头了，那黑太岁“汪汪”两声，又喊着“爹”，一点点地用狗爪移动到了他跟白灵淼的边上。

    李火旺摸摸它的脑袋，没被狗皮遮住的地方，触手还缠了一下李火旺的手指。

    李火旺对白灵淼说：“这段时间我要出去一下，玄牝有事要我去做。”

    一直闭着眼睛的白灵淼，此时又把眼睛睁开，认认真真地瞧着李火旺的脸，片刻后，才说话：“李师兄，我知道了。”

    她看完之后，又别过了头。家仇还堆在她的心上，但她又对李火旺担心。

    李火旺只好对后面的二神说：“在牛心村呆着吧，那地方我去过，没什么危险。”

    这话说完了，李火旺愣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上次前往水下遗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记忆从进入水下遗迹，就开始空白，接着，就是自己挣扎出水之后的事情。

    李火旺张张嘴，把手中碗里的水一饮而尽，最后说：“我明天就出发。尽早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