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砾寒冬_1: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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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砾×寒冬_1:加冕
奇砾调整了一下挎包上的肩带,低飞穿过树林,目光搜寻着寒冬建造在树林中的小木屋。这头浑身鳞甲有如金沙色泽的龙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过安乐镇了,但他仍记得这头冰翼龙住在离其他龙很远的地方。 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分钟后,他终于发现了那座橡木屋的屋顶,于是调整了一下身姿,向着宽敞的院子俯冲而下。当他着陆时,草丛轻轻地刮过了他的爪子,他把翅膀合拢到背后收好。奇砾走到门前,抬爪敲了三下,这是他们上学时他总用来惹寒冬生气的老套路。 过了一会后,门打开了。迎接奇砾的是一头异常姣美俊秀的龙,他的冰蓝色的鳞片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尽管奇砾觉得寒冬问候的表情仍有待改进,但多年的相处让他知道对方很高兴见到了他。冷淡到只愿在脸上稍稍显露出一丝高兴的寒冬,在这片大陆上的其他龙眼里,恐怕很容易被当作是个孤僻的家伙吧。“嘿,奇砾。”他说道。 看着眼前冰蓝无瑕的龙,奇砾不禁咧嘴笑了起来。“寒冬,搭档!好久不见!” “没想到才六个月在你嘴里都能叫做‘好久不见’了,”寒冬说道,嘴角上挂着一丝微笑。“请进吧。” 奇砾走进了小房子里。对于一头从前一直生活在用冰打造的城堡里的龙来说,寒冬为他的新家倾注了相当不错的活力。光线从高处的横梁上照进他们所在的小厨房里,映照在窗台上放着的几盆盆栽上。“你这儿挺不错的,”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看起来已经从冰翼族的审美里走出来了,是吧?” “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也挺好的,”他说,“虽然我只是用了十多种深浅不一的冰蓝色稍微装饰了一下。” “那总比一直盯着沙地看好多了。”奇砾沮丧地说道。“自从我开始在沙翼国里从事政治方面的职务以来,就一直是这样了。沙子,沙子,更多的沙子。啊,我好怀念玉峰学院。”他停顿了一会儿。“嘿,寒冬,你应该不会碰巧知道降雪女王需要一个新的沙翼龙使节吧?也许,呃……原来那位出了什么事。假设一下。” 他的朋友摇了摇头,如冰柱般的鬃毛轻轻哗啦作响。“我的jiejie十分敬重Cirque,”他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敢打赌降雪肯定会效仿格蕾雪娅女王,将罪魁祸首的翅膀撕掉。嗯,显然,会在杀死那头万恶的雄龙之前。” “你为什么只说‘雄龙’?”奇砾唐突地问道。“雌性也有能力让一个大活龙凭空消失。” “只是假设一下。” 沙翼龙发出一声“咯咯”的轻笑。“希望休息不是假设,”他说。“我该把我的东西放在哪儿?” “就在走廊尽头,向右拐,”寒冬爪里拿着一个水壶说道。“那里有一间客房是为你准备的。”奇砾看着冰翼龙从前门离开,他肯定是去湖边找水了。 奇砾离开小厨房,沿着走廊向里走去,爪子咔嗒咔嗒地刮擦过硬木地板,然后右转走进了他的客房……但是,他走进的绝对不是一间客房。 就在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的思维瞬间活跃了起来。这跟他想象中的冰翼龙完全不一样,这肯定不会是像寒冬这样的正式王室成员会选择的居所。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被镶嵌在一侧的墙上,吸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让他停下脚步开始凝视起镜中的自己。他是从哪筹到这么多钱的?更不用说还要把它安装在像安乐镇这样的小镇里了? 还有一个看上去格外结实的梳妆台,背靠在另一面墙旁,除开上面搁置的一个华丽的大盒子外,整体看上去非比寻常。奇砾知道这是沙翼族王室通常会委托木匠们制作的珠宝柜。如此昂贵高档的东西是怎样运送来到这里来的? 问题如迷雾般层层堆积在他的脑海里,但这个房间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谜团。沙翼龙转头看着旁边的床,然后把爪子伸进被子里抚摸了一番,发出了“哇”的一声。高贵奢华的触感,以及柔软顺滑的绒毛,格外宽大的表面,他的爪子都仿佛被毯面吞没了一般。他盯着那粉红的面料,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几次去往烈炎公主的房间接她时的经历。他惊叹不已地想着,她肯定会嫉妒死寒冬在这里亲手打造的一切。 床上还放着一套柔软的、镶有褶边的衣物,美丽的冰蓝色作为其中的主色调,布料上绣有繁复精致的图案。它们就像丝袜一样,反正不是用来穿在身上的,而是用来套在……腿上?还是尾巴上的? 他只知道这些是适合公主穿的服饰。 但在听到寒冬回来后发出的声响后,奇砾一下子僵住了。“噢,你知道望月也来镇子里了吗?”当他听到冰翼龙询问的声音时,对方已经轻快地穿过了走廊。“她一会儿也会来,可能会想邀请我们去老地方吃顿晚饭。我们所有龙都在今天到齐了,挺有趣的巧合,但我不会抱怨——” 就在他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奇砾慌张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一头爪子伸进曲奇罐里时被当场逮住的雏龙。“嘿,奇……奇砾。”寒冬说着,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恐神情。“你怎么进来我的房间的?它应该是锁着的。” “呃,你刚刚说的是走廊右边的那个房间。”奇砾辩解道。“但是这个门根本就没有上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朋友,爪里拿着那条有褶边的衣物。“这是你的吗?” 寒冬的冰川般的深蓝色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奇砾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头冰翼龙就立马伸爪夺回了袜子。“绝对不是!”他嘶嘶地说着。“你不应该在这里!出去!” 可惜的是,对于寒冬来说,这头沙翼龙的观察力太过敏锐了。震惊的表情?吻合。音量提高了两个八度?吻合。衣服穿在他苗条的身体上是否合适?还是吻合。 接下来他只需要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和其他龙谈恋爱!”奇砾叫道,装出一幅很惊讶的样子。“那么……谁是那个幸运的女孩呢?她一定很特别,才能得到冰翼族寒冬王子永恒的爱!她知道降雪女王是你的jiejie吗?” “我——”寒冬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顿悟。“啊,是的,”他说着,冰冷的鬃毛竖了起来,“她确实知道我曾是王室里的一员——当然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倒是你,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我为什么想知道?你是认真的吗?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他佯装生气地喊道。“我们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了。你却在写给我的信中从来没有提到过她……你不会对我隐瞒任何事情的,对吧,搭档?” 寒冬以怀疑的目光回望着他,但奇砾知道自己的谎言编织得几乎天衣无缝,对方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不。”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眯起了眼睛看着他,承认道。“我是不会那样的。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她是冰翼族的一员。很漂亮。仅此而已。” “哦!她叫什么名字?” “我是不会让你用你的声音玷污她的名字的,喷沙的家伙。” 奇砾强忍住没让自己傻笑。寒冬当然能在他面前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很擅交谈,但每次当事情涉及到关键时刻的时候,他又总是会变得像他们刚相遇的那会一样刁钻。“哦!我——好吧,挺好的。”他说,声音轻微而沮丧。“我只是……哇。我真没想到你和你的冰翼龙小女友居然喜欢……哈哈……” “喜欢什么? !” “放松,好吧,”他说着,立马举起了爪子投降。“你知道吗,我只见过公主们穿那种衣服。”他停顿了一下,刻意地等待着他朋友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掠过的那片刻。“寒冬!你是想嫁回冰翼国吗?!”他喘着气说道。“喔,等等,等一下,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很喜欢她穿得像个公主一样?”奇砾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地大笑了起来。“这是那个什么,王室play吗?你和你的小女朋友装扮得像国王和女王,还有——” “我——我才不喜欢那个!”寒冬尖叫起来,蓝色的血液晕染着他的吻颊。“这不是什么王室play,也不是你给它起的什么笨蛋三月名字!我只是觉得丝袜看上去可爱,想看看它穿在身上怎么——” 奇砾直视着寒冬的眼睛,希望对方能感受到时间是怎样的一分一秒快速流逝。“继续……” “在——她身上。”寒冬无力地说完,他的鳞片微微颤抖着。“额,奇砾——“ “让我猜猜看,”他说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的,对吗?” 房间里霎时鸦雀无声。如果不是因为寒冬此刻脸上窘迫尴尬的神情,光凭对方紧紧凝视他的模样,他都能把奇砾吓僵在原地。“嗯……” “哇。”奇砾轻声打破寂静。他朝房间里的全身镜看了一眼,那些点子在他脑海中就像星座一样相连在了一起。“寒冬,你肯定不是碰巧把它穿在身上的,对吧?” 他听到冰翼龙的呼吸突然停滞了,对方蹲伏在地上,就像一头在全神贯注盯着猎物的饿龙一般。“如果你敢有一次跟其他龙说了,我就敢一次狠狠地剥光你的鳞片。”他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向三月发誓。” “先把你的公主服穿上,再跟我说这个。”奇砾说着,用鼻子哼了一声。但当寒冬猛地朝他扑去时,他突然尖叫了起来,同时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冰翼龙的嘴吻里逐渐堆积起了大量寒冷的冰霜。“我开玩笑的!寒冬,伙计,我开玩笑的!我发誓!” “很好。”他低声咆哮着说道,重新蹲坐了下来。他指着走廊。“现在滚出去。” 寒冬看起来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好像在闹脾气,奇砾不禁为他刚刚开的玩笑感到一丝懊悔。“等等,等等。怎么了吗?”他问道。“我是认真的。” “那这是个认真的问题吗?”冰翼龙问道,言语中不禁透露出讽刺的意味。“它什么毛病都有!雄龙就不应该用这种轻浮、荒谬的玩意来装饰自己的身体!” 奇砾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环,皱起了眉头。“需要我提醒你吗,这种轻浮荒谬的玩意以前救过你的命?” “还有,”寒冬继续说着,没理他,“你能想象我穿着这个在其他龙眼里是什么样子吗?又可笑又没出息,还很娘娘腔……”他沮丧地低吼一声。“别跟我说你蠢得连这都看不出来,奇砾。” “嘿,如果他们看到你穿着那身打扮,没有龙会这么想的。嗯,大部分龙?某些龙?”他满怀希冀地说道,尽管此时寒冬正瞪着他。“你知道的,就算其他龙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并不意味着你不能去享受它。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这头冰翼龙对此表示相当地怀疑。“真的?” “真的。”奇砾指了指那张镶有褶边的床单。“也许我以前会经常拿你开玩笑,但老实说?我坚信做好自己是对的,”他说道,“如果你就喜欢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那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只要你自己穿着舒服就行了。” 寒冬哼了一声。“那如果我就不呢?”他突然沮丧了起来。“这看上去太愚蠢了。这就是个错误。我要把这些全扔了。”奇砾看着寒冬气冲冲地走到了他的梳妆台前,拿出各式各样精致漂亮的丝袜、衣裙,以及应付各种场合的王室服饰。显然,他不仅仅是在做实验。 但在它们变成寒冬爪中一堆撕破的碎片之前,奇砾急忙介入了其中。“诶,别,等等。”他说着,抓住了冰翼龙的爪腕。“你会讨厌这些,就因为……我看见了?寒冬……” 寒冬直勾勾地凝视着他,好像在掂量该说些什么。“……也许吧。”他低声说着。“也许我不喜欢我的朋友们看到我穿着可笑的公主裙。你管不着。” “寒冬,”奇砾咯咯地轻声笑着。“相信我,当我想到你时,第一印象永远都不是你装扮成公主的样子。”他情不自禁地想象着寒冬穿着飘逸的礼服和丝袜的样子,并吃惊于自己居然没有觉得这个愚蠢的想法十分可笑。 “可你现在就是会!”他的反应就和奇砾所预测的那般任性。脾气暴躁的冰翼龙一把挣脱开他的爪子,然后丢下所有的衣服,交叉着前爪趴在了床沿边上。沙翼龙的目光依旧紧紧跟随着对方,他很乐意对这头闹脾气的龙继续保持着耐心。“今天真是糟透了。” 眼见言语已经说服不了对方了。奇砾能感觉到寒冬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于是他走到梳妆台旁,从里面掏出一件公主专用的礼服。这件衣服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衣服都缝得要好,甚至连烈炎的那件极薄的丝绸披肩都无可比拟。“这些做得真不赖,”他扬了下眉头点评道。 “是啊!确实如此。”寒冬酸酸地说,但奇砾仍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许骄傲的意味。“它们全都是最高级别的冰翼族成员才有资格穿的服饰。” 不经意间,奇砾又回想起了刚刚脑海里那幅寒冬身着轻薄柔绵的丝质长袜的画面。在它进一步发展成奇怪的想法之前,他不得不先遏制住自己的思考。奇砾感受着礼服在他的爪子中如水般滑落,不禁惊叹于它的柔软、美妙。“好吧,你看。”他说着,把面前的礼服抖松摊开。“如果我也穿上一些呢?看到我穿上了这些衣服可以帮到你吗?” “什么。” 他把礼服披在身上,感觉着柔软丝滑的触感抚过他的鳞甲。“奇砾,你——你在干嘛?”寒冬声音嘶哑地问道。“你,呃——” “你应该叫我,奇砾公主!”他颇为趾高气扬地说道。他知道冰翼龙现在肯定是一副要从床上摔下来的模样。“放松点,寒冬。如果你都看到我打扮成这个样子了,那我也就不能随便就告诉其他龙你的秘密了。不是吗?” 寒冬茫然地望着他,而奇砾则忙着研究怎样才好把身体的两侧都穿进公主礼服里,直到他发现了收起翅膀的地方正好缝有一个方便穿搭的褶缝。“看到了吗?看看我,”他哈哈地笑了起来。“我敢打赌我现在看起来比你还糟!”他看着宝蓝色调下隐约透露出的金色鳞甲。“这些颜色绝对不是为我们沙翼龙设计的。” “这没什么问题,”寒冬说。“我觉得……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奇砾难掩自己的惊喜,但他其实没有必要去掩饰。寒冬脸上的表情出奇意料的神秘,他似乎在刻意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它当然得合适!要是不合适的话那才真叫可笑。”他说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当然啦,我是从那些居住在荆棘女王宫殿的臣员们那里学会的如何这样说话。挺吃惊的,对吧?” 受到寒冬的反应所鼓舞,他抱起那一小堆衣服,然后放在床上,想找点别的东西穿在身上。“你也来帮我挑几件,我不是很会打扮爪子和尾巴。” 寒冬静静地呆坐了片刻,然后俯下身来,比奇砾预料中更为温柔地伸出爪来,在那堆衣服里轻轻翻找着。“嗯……怎样……这件?” 寒冬的爪子里拿着一只特别长的丝袜,比奇砾之前见到过的几双丝袜都要长。“这是给你的尾巴准备的,”寒冬说。“它可以套在尾巴上做装饰。” “那要裹住这个了。”奇砾说着,把它拎了起来,然后心情沉重地瞪着自己的蜇刺。“我想我是没法让它穿在我的尾巴上了。” “是套在上面,奇砾。别走神,”寒冬说。“王宫里专门负责裁缝衣物的雌龙们早就考虑到这点了。这只丝质尾袜在中间留了条口子的,虽然是套在你的尾巴上,但你还是可以把它当成护腕那样穿。”当寒冬把袜子从他爪里拿了回去时,奇砾眨了眨眼。这头冰翼龙将他自己的带蛰刺的尾巴拉到面前,然后用这只精美的尾袜把它尽数包裹住,最后轻轻扣上几个扣子。“看,怎么样?” 这只丝袜似乎天生就是为寒冬的尾巴而打造的,幽邃的宝蓝色的紧紧地贴合在银白的鳞甲上。“啊,”沙翼龙说着。“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图案真的非常可——我的意思是,漂亮。非常漂亮。” 自从他们共处一室以来,这似乎是寒冬第一次放松了下来。“这些是雪花,”他说。“沙翼龙可没机会去见雪花是什么样的。总有一天我要带你去冰翼国的王宫亲自看看,就作为你很久以前拖着我进入沙漠的报酬。” “好——吧。”奇砾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寒冬的尾巴有多粗多长,但那副丝袜紧紧缚在他的身体上的样子,竟然让他难以置信地意识到它看起来有多……美丽。沙翼龙发现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正常地处理话语了,他的脑海中只有数不清的细小的恐慌触须在叫嚣着。“你看起来好像知道自己在用尾巴做什么,呃……” “袜子。” “尾袜,对。”奇砾尽力不去想象穿着丝袜的冰翼龙是怎样可爱的模样。他轻轻推了下那堆衣服,抬头看着寒冬。“你还喜欢穿什么?” 寒冬又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并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分成一个个小堆。“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丝袜,”他柔声说。“它们美妙地、紧紧地包裹着你,却一点也不会让你觉得难受。我认为它们能极好地凸显出龙类与生俱来的美感。” 奇砾眼睁睁地看着寒冬没完没了地谈论起丝袜的优点,然后对此毫无自觉地将它们一件一件地套在了腿上。他一言不发地欣赏着冰翼龙精致而高雅的爪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觉得吻唇异常干燥。它们拥簇着寒冬温软纤柔的双腿,没有一条弯曲的线条出现在不合时宜的位置。他原以为冰翼族的公主们穿的衣服会和她们的性格一样咄咄逼人,但是…… “……而且丝袜在冰翼国是很难才能买到的,所以有相当部分的王室成员通常会选择从其他部落进口,而不会去委托缝制。”寒冬说道。“奇砾,你有在专心听讲吗?” 奇砾点了点头,仿佛刚从恍惚中苏醒过来。“呃——是的,当然在,搭档。” 寒冬拿起一只袜子,穿在他最后一条裸露着的前腿上,然后轻轻地拉到他的肩膀上。“看到了吗?他们实际上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他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自信。他从床上站了起来,面对着大镜子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歪头用侧吻轻轻整理着衣物,一会儿又高兴地轻轻叹了口气。奇砾突然觉得有一股极强的既视感于脑海穿过:烈炎公主不就是这样的吗?无论是在路边的一个小水池,还是一副抛亮磨光的盔甲旁,甚至于吃饭时在自己的餐盘中,都会迷醉地欣赏自己美丽绝伦的身影。 但是,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烈炎的行为举止看上去十分滑稽,而寒冬……寒冬公主,他想着,突然打了个冷战,内心里突然翻涌起更多复杂的情感。 “你看起来还不赖。”奇砾回过神来,然后说道。“肯定比我穿着这件礼裙要好看多了。” “怎么不呢,”寒冬说,脸上带着出乎意料的甜蜜微笑。“凭什么冰翼龙穿上了为冰翼龙量身打造的礼服会不好看呢?不过我可以单独为你召来一两头龙,帮你缝制几件适合沙翼龙穿的礼裙。我听说沙翼龙的服饰更放荡一点。” 奇砾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下,想起了公主们在沙翼族的节日上跳的肚皮舞。“可——能——吧!”他有点担忧地说道。“大概是这样的。到时候再说吧。” 寒冬仔细地上下审视了他一眼,但谢天谢地,他终于没再提这个话题了。他下床走到梳妆台,打开了放在上面的首饰盒。当奇砾看到里面闪闪发光的珠宝后,他不禁睁大了双眼,里面堆积起的财宝比他所认识的任何一头龙收藏的都还要多得多。但是海葵除外。“噢,”他说着,在里面发现了一件非常熟悉的首饰,“你还留着我的耳环!” “又不是自愿的。”他轻哼了一声说道。“虽然黯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谁知道呢……” “我还以为你被我的装扮品味迷得神魂颠倒了呢,”奇砾开玩笑道,同时慢慢抚慰着内心里的一丝罪恶感。等哪天再找机会告诉他蜜熊做的事吧……今天就算了。 但很快,寒冬拿出了一条细长绵软的绸缎,帮他驱遣开了满脑的思绪。“冰翼族的公主通常并不怎么会佩戴饰品的,”他说着,将绸缎缠在了一只角上,“但那是因为她们还没见过我。我想我肯定能让她们羡慕嫉妒到爆。” 奇砾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看着寒冬又拿出了一条项链。“奇砾。”他叫道。“帮我把这个栓在一起。” 他困惑地“嗯哼”了一声。“这不是你自己定做的吗?”不过他还是心软了,侧身靠近寒冬,拿起了项链。它很重,小小的纯金链条在朝他闪闪发光。当他把项链挂在寒冬的银白鳞颈之间,再咔哒一声扣上小锁闩后,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去忽视寒冬全身上下透骨而出的魅力。 “嗯,这条好像小了点,”寒冬说着,轻轻地扒拉了一下项链。奇砾好像看到冰翼龙的耳尖变红了。“……而且我也不怎么常戴这个的其实。” “怎么会?它看上去与你的气质很搭。” 寒冬没有回应了,只是嘟囔着让他再多陪一会儿,接着便又在那个首饰盒里翻找了起来。奇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说,对一头脸红的龙说这种话让对方——害羞了?当寒冬还在试戴一些戒指、手镯和其它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精美首饰时,他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没过多久,寒冬就为自己打扮好了个新造型。他的爪子上戴着一枚镶满钻石的戒指,两只前臂上则分别缠着一条轻柔的飘带。峥嵘的角上悬挂着一串下垂着的小金链,就像半个月亮一样,只要他稍微转动一下脑袋,就会摇晃着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哇。”奇砾惊叹道。尽管他以前经常拿寒冬的血统开玩笑,但现在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真正的王室面前。“寒冬,你……” “什么?”他问。“你总不可能说,我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惊艳到下巴都掉了’吧。” 奇砾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他反复思索着各种可能作出的答复,并试图预见出每种答复对应的结果。他想的实在太多了,甚至于如果连清瞳这样有预知能力的龙遇见了他,都可能会对他印象深刻。他不确定如果他选择赞同的话,寒冬会作何反应——这头冰翼龙刚刚才就雄龙穿雌性的服饰发表了长篇大论。但如果说他看起来一般般,那也许会伤害到他的自尊……更不用说他绝对不能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他不能吗? 奇砾从头到尾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头漂亮的冰翼龙,紧张的心在胸口怦怦直跳,他尽力地想让自己去忽视掉对方的丝袜有多诱龙、对方身上闪耀着的金光有多鲜明耀眼。“你看起来……美极了,”奇砾轻声说。“美到可爱至极。”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不打击寒冬的热情而感到无比自豪。当冰翼龙惊讶着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脸上布满红晕时,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跟对方同样的尴尬。“谢——谢谢,奇砾。”他说着,声音里流露出的情绪千丝万缕地交织在一起。“再等一下,还有一个东西。” 在首饰盒的中间有一个小抽屉,寒冬正忙着在里面翻找什么。奇砾站在寒冬的背后,看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但他应该有时间去猜想。不过很快,他的朋友就转过身来,爪子里捧着一顶精致的金色王冠。它就跟奇砾印象中的真正的冰翼龙一样,锐利而跋扈自恣,纯金的弧线向上延伸,钻石点缀的尖端闪耀着光芒。精美的图案,优雅而曼妙地环抱在王冠四周,这肯定连自诩技艺最精湛的工匠都必须要倾注无数心血才能打造完成。“就剩这个了,”寒冬说,那口气让奇砾觉得这不是随口一说的“就这个”。“奇砾……” 当冰翼龙把王冠递给他时,他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本来只是想让对方放松一点,而不是……“呃,寒冬,搭档?” “你会……你愿意为我加冕吗?” “加冕?寒冬,我……” 奇砾不是很能理解寒冬在说什么。当然,很明显,我的朋友想要我为他加冕,但他实际上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是冰翼族的某种仪式吗?或者一种极其怪异的约会方式?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对吧?对吧? 但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于他抗拒的思想做出了反应。“我很乐意。”他深深地喘着气,伸出了爪子。奇砾接过王冠时,心里不停地在责怪着自己,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朋友看不出他爪子在颤抖。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那几个有力的字词,心脏也紧张地砰砰直跳。 寒冬随即躬身,在他面前低下了头。“我,呃,宣布你。”奇砾鼓起勇气,用尽可能正经的语气说道。“我正式宣布你为,冰翼族的寒冬公主。” 他小心翼翼地把王冠戴在寒冬的头上,让它能舒服地将他的耳朵套在其中,然后后退一步。寒冬则挺直身子,重新站了起来,他满脸羞红,不安地与奇砾对视了一眼。"冰翼族的寒冬公主,"他忸怩地笑了笑。“听别人这么说真是太奇怪了。” 奇砾下意识想说几句讽刺的话挖苦下寒冬,但此时他却觉得气氛似乎比刚刚更加庄重了一些,尽管他们现在都穿着公主才会穿的礼裙。“你知道吗,”寒冬说,“当这句话由你说出来的时候,不知怎的,我就觉得这一切非常合理。嗯……”冰翼龙仔细地端详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主动向奇砾宣泄着内心的情感。“不过要是你真的告诉其他龙这件事,我就杀了你。” 奇砾抬起翅膀,那件精致的公主裙挂在他的身上飘飘悠悠。“我保证,寒冬。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否则奇砾会被撕得一片碎片都不剩,我发誓!”冰翼龙高昂着头警告道。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两头龙互相瞪着对方。奇砾看不透寒冬的目光,他的朋友正用着一种完全不像他生气时惯用的表情看着他。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表情现在是有多么的不自然。如果是一小时前,他肯定会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但现在,他只得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起眼,就像他只是在漫不经心地观察他的朋友。 “那么,呃,”他说着,指爪揉搓着长袍的下摆。“你打扮好后通常会做些什么?” “嗯,”寒冬说,“我就是像以前一样做好多事……穿成这样除外。写写画画,放松一下,又或者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如果是在睡前做了这些的话,那就直接睡觉了。但是,啊……你在这儿改变了些事。” 奇砾无法忽视寒冬脸上那欲语还休的腼腆。他好像很尴尬;他的肢体语言也在向外界叫嚣着自己的不安。“你的意思是?” 他知道寒冬的演技有多糟糕,但冰翼龙那努力装出的奇怪而做作的矫矜令奇砾不寒而栗。冰翼龙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又蹲坐回床上,轻蔑地瞥了奇砾一眼。“无理取闹。”寒冬说,他的话听起来很生硬。“你可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位公主。在王族面前,你不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吗?” “啊?”奇砾眨了眨眼睛。“你没事吧,寒冬?” “你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的,连敬语都不加。”他说着,突然从床上站起身来。当奇砾看到寒冬的爪子深深陷进被褥里,差点被绊倒时,他差点就没憋住笑了出来。“沙翼龙,你可能不知道,”寒冬说着,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子,“冰翼族的王权应当得到最崇高的敬意。” 寒冬的回答,以及他突然变得傲慢的举止,让奇砾感到一丝不安。他不会真当自己是公主了吧……是吗?“哦!你是想让我叫你冰翼族的寒冬公主吗?”他故意大声说道。 他看到寒冬的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冰翼龙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墙壁上都长出了耳朵,但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平静了下来。“是的。”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眼底带着新的怀疑打量着奇砾。“没错,我就是寒冬王……冰翼族的寒冬公主,你现在就得这么称呼我!” 所以他是认真的。在这罕见的一刻,奇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再说了,寒冬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不可能指望我去假装成一头普通卑微的龙,然后向我最好的朋友低头顺从。我不是总会在他那么难以相处时取笑他吗? 但寒冬真真正正、实实在在想要的是,让自己像个真正的公主一样,他接着想道。私下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跟随时有头龙可以听命于他相比,肯定会显得相当无趣,尤其是当他可以对着他们随意地发号施令,而不是只能对着镜子自我陶醉时。在漫长的时间里,让他的朋友发现他的秘密对他来说一定是最好,同时也是最坏的事。 噢,寒冬,他忧郁地想着。过分讲究,却又饱受煎熬折磨。 但原来的奇砾——一个小时前的奇砾——在他的脑海里挣扎。寒冬打扮成公主还不够吗?他扪心自问。他还想要假扮公主,幻想着某龙臣服在他的爪子下。 奇砾又看了一眼美丽的冰翼龙。他的身体颤抖着,心跳得更剧烈了,就好像在那一瞬他失去呼吸一样。 ……但寒冬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继续想道。这并不是说他喜欢臣服于寒冬的yin威之下——如果真要说的话,他摇了摇头,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是……他只是真的很想看到寒冬舒适地、快乐地做最真实的自己。如果只需要牺牲几个小时的尊严,就能让他最好的朋友成为庇利亚大陆上最幸福的龙,这难道不值得吗? 而且就算再退一步来说,寒冬现在真的挺……媚的,那身着柔腻的绸缎、佩戴漂亮的首饰的模样,就仿佛真正的公主坐在床上。不过奇砾是不会亲口承认这一点的。 于是奇砾将自己的尊严深埋在心底,藏在某处他不希望寒冬公主会发现,并把它撕成碎片的地方,然后朝着面前的龙俯身鞠躬。“容我向您道歉,冰翼族的寒冬公主。”他说。 他的表现一定很棒。尽管奇砾不敢抬头,但他还是听到一阵轻柔而震惊的喘息声。显然,对方一直在期待着他能做出抉择,而不只是单纯地陪他演戏。“你——我原谅你了。”寒冬说,声音微微颤抖着。“站起来。” 沙翼龙服从了他的命令,站了起来。“好的,公主。还是您更喜欢被称作殿下?”他若有所思地说着,假装陷入了沉思。“您知道的,如果我称呼您为殿下,那么您即可以是王子,也可以是公主。那不会很奇怪吗?噢,对了,其他的王室肯定都知道你是公主了,对吧——” “奇——奇砾!”寒冬吼道。“马上停止你无谓的嚷嚷,否则我要看到你……割掉你的舌头!我会毫不犹豫!” 虽然他选择了满足寒冬的幻想,但没有什么规定说他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满足。“很抱歉。”奇砾说着,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傻笑,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出来。“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寒冬停顿思考了一会,而奇砾尽力表现出对他的决定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够了!别再用你那讨厌的月亮眼睛盯着我看了!”他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公主。你要叫我公主。” “好的,冰翼族的,呃……寒冬公主。这样对吧。” 寒冬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但仍保持着充足的冷静瞪了他一眼。“奇砾,”他说,“现在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我最近几天总感觉背后有点……酸。你可以……?”他摇了摇脑袋。“别闲着,帮我按摩一下。" 奇砾努力不让脸上显露出惊讶的表情。寒冬的第一个请求竟然是……按摩?他抬头看了看冰翼龙,目睹了对方的脸上迅速弥漫开来的一片未加掩饰的红晕。而且还有最重要一点,那就是奇砾即使一不小心让令龙尴尬的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后,寒冬也根本不敢看着奇砾的眼睛。“呃,马上就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责怪自己的翅膀为什么这时不争气地战栗起来。他所有的幽默细胞都飞到哪去了?“我绝对可以为您做到。” 寒冬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奇砾看不懂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里交织着尴尬、感激、慌乱、怀疑、期待,以及太多他也无法看透的东西,好像在不由自主之中,就连他这头爱胡思乱想的龙也被情感的浪潮吞没。 但就在刹那间,冰翼龙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一堵冰墙后面,他的脸上只剩下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你肯定会为我按摩的,对吧?” “啊。对不起。我当然会帮您按摩,公主。”奇砾说着又鞠了一躬。“但我以为冰翼龙都……不喜欢相互触碰?” “自然如此,”寒冬挥动着翅膀说道。“但现在是个例外,因为我可没有其他龙能照顾我,除了……你,很不幸。” 奇砾鞠了一躬。“非常不幸,公主,”他说,尽管他知道寒冬的声音中没有掺杂丝毫失望的情绪。“但您应有幸遇见了我,我是部族中最好的按摩师,我很荣幸能用我的爪子抚摸到庇利亚最漂亮的龙。” 他的演技赢得了一声响亮的“呃”,不过寒冬还是趴回了床上,让翅膀懒散地耷拉在身体两旁。“别胡闹了,奇砾,”他说。“做你该做的事。” 他绕着床转了一圈。寒冬往旁边挪了挪,刚好给奇砾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跳上床。当奇砾张开爪子,努力回忆着如何给一头龙按摩时,床上柔软舒适的感觉不断刺挠着他的内心。很久很久以前,荆棘女王也曾向他提出过类似的请求,但他敢肯定,那次的安排远没有这次……那么亲密。 他向前倾身,把两只爪子按在寒冬的后背中间。冰翼龙的鳞片很凉爽,像秋天的微风,并非无法忍受。首先,他得找到不舒服的位置在哪里,这非常困难,因为寒冬一感觉到他的触碰,全身立马都紧绷了起来。“告诉我是哪儿不舒服,”奇砾说,努力集中着精神做他现在的工作,而不是想着他正在给他最好的朋友做背部按摩。 “嗯……再高一点,”寒冬轻声说。“再高一点……啊——啊,奇砾……” 他的呻吟像电流一样穿过奇砾的身体,让他全身颤栗。“这里?好,好。是的,别动,寒——我是说,呃,公主。”他急促地说出每个字,感觉自己的脸红得要发烧。“就这样,让我为您施展我的念力魔法。” 奇砾感觉到寒冬的身体在他的触摸下颤抖,他更加用力地按揉着他的后背。他的爪子在寒冬背上轻轻划过,一圈又一圈地向下移动,试图忽略他下面发出的令人心动的呻吟声。“啊,那感觉.....嗯,那感觉确实很棒。“寒冬含糊地说着,将他的翅膀展开得更大了。 “公主?” “怎么了?”寒冬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奇砾赶紧收敛起表情,隐藏起了自己的心思。“别停。你的爪子确实挺舒服的,我得承认。” “真的吗?”他好奇地问道,而在看到寒冬重新将脑袋搁回枕头上时,他不禁松了口气。“你以前没有体验过真正的按摩吗?” 寒冬正要回答,但当奇砾把爪子压在他格外酸痛的肌rou上时,他又长长地吐了口气呻吟一声。他明白这有多滑稽——虽然寒冬很放松地趴在他的身下,但奇砾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几年前他面对黯逐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毫无察觉的冰翼龙叹了口气。“在冰翼国,我们是不会有这么……轻浮的行为。像这样的疼痛通常会被视为值得尊重的老师。故意减轻它就是沉溺恶习。” 奇砾早在玉峰学院里和寒冬相处时,就注意到这个了,但直到现在,他才能这么直接地确定。“这样吗,公主?”奇砾问道,同时上下按揉着寒冬更加放松的身体。“那为什么要让我给您按摩?” “因为有时候,”寒冬说得如此真诚,以至于奇砾都很难判断他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在发自肺腑地感慨。“有时候,就算是公主也必须享受生活中美好的东西。难道不是么?” 奇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从寒冬的嘴里听到这番话,让他感到一股于心底翻涌而上的愉悦与惊喜。“这是一种看待事物很棒的方式,搭档。”他诚挚地说道,同时庆幸着他的朋友看不到他脸上那傻乎乎的甜蜜微笑。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退缩了一下,等着冰翼龙用一记严厉的尾击惩罚他……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相反,他身下的身躯更加松弛了一些,好像对方的鳞甲里又减轻了一层压力。“嗯……”寒冬呻吟着,扭了扭肩膀。“我就这样睡一会儿。但是别停!我命令你继续。” 这才是我认识的公主。奇砾继续为寒冬按摩着,他沿着他的鳞背慢慢向下移动,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哼着一段熟悉的旋律。这是一段古老的沙翼族曲调,是荆棘在他小时候经常为他哼唱的歌谣。他随着柔和的歌声摇曳着,时间仿佛变得模糊了;他唯一还在注意的只剩寒冬的呻吟,那是指引他下一步该用爪子揉按哪里的向导。 等到奇砾按到寒冬尾巴的根部时,冰翼龙已经睡着了。他伸出爪推了推他的肩膀。“寒冬公主。”他轻声说道。 寒冬的耳朵微微颤动,一声沙哑的呻吟从他的喉咙里溢出。“啊……奇砾?”他迷糊地问道。“那可真是……” 奇砾本想嘲笑这个打盹的公主,但当他看到昏昏欲睡的寒冬眨巴着迷离的双眼,努力想要清醒过来的样子时,他只想去温柔地安抚他。“你睡着了。”沙翼龙简洁地说道,决定隐藏起自己炽热得快要融化的心。 “我睡着了?”寒冬用一种非常不符合王室礼仪的口吻说道,然后把自己的前吻深深埋进暖呼呼的枕头里。“嗯。我可能以后还得再找你给我按摩。” 奇砾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往常的冷漠,但他也不会相信寒冬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他用精心设计的语调说道。“公主。” 他从床上站了下来,留出空位让寒冬伸展翅膀打呵欠。他的珠宝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沙翼龙被这幅景象迷住了,直到公主转过头看向了他。“咳咳。很好,奇砾。我允许你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他说。“小厨房里有一个冰箱,里面有一盒冰淇淋和浆果。请帮我装好盘拿过来。” “冰淇淋?公主。” “冰翼国的美味。当你看到它时,自然就认出来了。” 奇砾离开了卧室,在走出门的时候差点被他的礼裙绊倒了。他很想把它脱下来,但一想到寒冬会有怎样的感受,他还是忍住了冲动。等到他别扭地走进了厨房时,他立刻就瞧见了那台被冰覆盖着的冰箱。于是他找来几个碗,摆在柜台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盒冰淇淋。 倒不是他认出了那是冰淇淋,而是他认出了寒冬在盒子上工整写着的“冰淇淋”三个字。作为一头沙翼龙,他对冰翼龙的食物一无所知,尤其是眼前这种看起来很柔软细腻的食物。他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勺子,本以为要费点力才能把盒子里那精致的、有着漩涡形状表面的冰淇淋挖出来,但他却惊讶地发现勺子就像热刀切开黄油一样,轻而易举地插进了冰淇淋里。接着他为自己和寒冬各舀了一大勺,还在珍珠白的甜点上撒了一把冰箱里放着的冷冻浆果。 “奇砾!” 哎呀。他赶紧把剩下的冰淇淋放回冰箱里,然后弯曲尾巴盘在两个装好冰淇淋的碗上,再拿起一对勺子。这是一个需要小心翼翼保持平衡的动作,但当他再次走进寒冬的卧室时,其中一个碗还是差点就从他的尾巴上掉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寒冬说。 又来了。奇砾发现寒冬又摆出了那副冰翼族王室特有的骄傲自矜,但他知道寒冬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他只需耐心地陪着他,让他尽情享受公主的优越。他轻轻地把两个碗摆在梳妆台上,然后把勺子分别插进碗中的冰淇淋里,将其中一碗递给了出去。“这是为您准备的,寒冬公主。” 这声尊敬的称呼引得寒冬高兴地哼哼了一声。“谢谢你。”寒冬从他爪里接过碗,摘下一颗浆果扔进嘴里。“你一定要尝尝这些冷冻过后的水果,”他说。“它们的味道很赞。” 奇砾低头看着自己的碗,挖出一小坨冰淇淋来,上面有一颗蓝莓。他满是怀疑地盯着它,看着它融化,沿着他的勺边滴落,然后放进嘴里。沙翼龙对美食有着相当敏锐的品味,虽然他信任寒冬,但冰翼龙的食物不可能比得上—— “天上的三月啊。”他含糊地说着,睁大了眼睛。“这太太太,太棒了。它尝起来很像……冰块,但口感上更绵密香甜。以及上面脆脆的浆果,真的……” “我很高兴你能认可我们部族的手艺,”寒冬说。“在这类烹饪的领域我们是无人能敌的。” 沙翼龙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他感觉到寒冬鄙视的眼神盯着他时,才稍稍放缓了节奏。尽管如此,他还是禁不住狼吞虎咽起来,这可比炸蜥蜴、骆驼奶或者任何沙翼国的美食都要好吃得多。 他低头看了看他的空碗,里面只剩下了融化的冰淇淋。奇砾朝走廊瞥了一眼,忽然意识到,如果他还有第二份,他肯定会把整盒冰淇淋都倒进自己的碗里。“这对身体不好的,是吧?”他问道,似乎在坚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太甜了,奶油味也是,太浓了……” “一切都要适度,”寒冬公主说着,脸上狡猾的神情令奇砾心中升起一丝罕见的害怕。“不过嘛……” 奇砾看着寒冬伸出了爪子,对方将一根爪指插入他那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冰淇淋里,然后舀起一小块散发白雾的冰淇淋举到奇砾面前。“如果你真的还想再吃一点,”寒冬涨红着吻鳞说道,“你就得把我的爪子舔干净。” 奇砾紧紧盯着冰翼龙伸来的爪子,大张着嘴无所适从。寒冬知不知道他把自己的扮演游戏弄到何种程度了?他们玩得很开心,没错,但现在……现在不一样了,不是吗? 然而,他的内心渴望知晓,若他真的这样做了,寒冬公主会有何反应。他会不会让寒冬尴尬得缩成一团雪球?他所要付出的就只是一点点尊严。 可一丝莫名的担忧忽然爬上了他的心头。如果他真的舔了寒冬的爪子,哪怕只是开玩笑,这会不会显得太过怪异了?这会不会对他们的友谊带来什么影响?是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但他内心的情绪分明表明了,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好玩的游戏。 但就在那一刻,不知何故,他不像他自己,却又最像他自己。他抛却仅存的一点儿尊严,用最灼热的目光凝视着寒冬的双眼。“乐意至极,我的公主。”他回应完,便将嘴吻贴上寒冬伸出的爪子,一口含入。 冰淇淋的味道依旧香甜可口,但这并非奇砾痴迷于它的缘由。他将自己深埋心底的倾慕之情尽情地展露了出来,接着一边翻动眼球,一边卖力吮吸着寒冬的爪子来讨好对方。“奇——奇砾!”冰翼龙结结巴巴地说道。“你……!” 奇砾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松开那根沾满口水的爪指,用黑色的舌头舔舐着干净洁白的牙齿,抬头看向寒冬。“公主,我只是照您的吩咐做事。”尽管他的吻鳞下也泛起了一团明艳的红晕,但他也还是咧着嘴笑道。“您还能再给您的臣民喂些美味的冰淇淋吗?” 寒冬咽了口唾沫,似乎这才意识到了身下的龙隐藏着多么危险的一面。然而,正如奇砾所预料的那样,公主太过沉醉于自己的角色,不愿打破眼下的氛围,所以他又缓缓把爪子浸入到微融的冰淇淋中。“如——如果你坚持的话,”寒冬红着脸说道。“过来点。让我好好满足你。” 奇砾发现寒冬这次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的整个爪子都浸入到了冰淇淋里。而他倾身向前,主动让吻唇覆上那些满溢奶香的爪指,惹得他的朋友又支支吾吾起来,红着脸再也说不出一丁点儿话了。他伸出舌头,温柔地舐过每一根爪指,倾心感受着冰淇淋凌乱地敷在鳞片上后,化开的点点凉意。丝滑的奶香只是其次,最令他迷醉的应是公主因舌面瘙痒而扭曲弯屈爪指的羞涩。奇砾花了充足的时间,细细品尝每一根爪指,并在转移下一个目标时,故意咂嘴发出“啧啧”的水声。 他舔公主爪子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很傻,但一想到能让寒冬羞耻脸红,他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即使已经没有更多美味的冰淇淋可以享受,奇砾仍然对着这些覆盖冷鳞的指爪迷恋般地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吮吸着,并在这整个的过程中都尽可能地与寒冬紧紧对视。很快,他看到了寒冬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宛如灾难降临般的美丽神情,对方脸上蓝得让他觉得冰翼龙仿佛要晕倒了一样。“公主,你的爪子太神奇了。”奇砾擦着嘴吻说道。“我能理解为什么雄龙们都愿意扑倒在您的石榴裙下了,也许就是为了品尝一口您的爪子。” 奇砾知道寒冬已经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了。他当然可以选择继续维持自己的皇室身份,也可以选择责骂奇砾荒谬,但他肯定不能两者兼有之。沙翼龙狡黠地看着他的朋友在内心的挣扎中渐渐融化,每一片冰冷的鳞甲都因羞耻而微微颤抖。“寒冬公主?”他故意问道。“您的臣民渴望得到更多赏赐。也许在看您的仁慈下,您还会再喂他吃点东西吧?” 寒冬把目光重新转向了他。“也……也许吧。”他脸上带着一种奇砾认为对方根本不可能做到的羞涩说道。“但是……我想用另一种不同的方式喂你。” “另一种?”奇砾突然脸红了。寒冬还能让他尴尬—— 冰翼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仿佛放弃挣扎了般,忸怩地把目光从他的眼睛上挪开。 奇砾紧紧盯着寒冬下腹上那兴奋搏动着的……凸起。他还从未想过它居然会是这般鲜艳的蔚蓝——虽然和冰翼龙的舌头是一样的颜色,但这份蓝也绝对算得上是能诱惑异族的别样情调了。它的造型看上去和他自己的极为相似,不过他对此并不惊讶。“哇哦,寒冬,”他紧张地笑了笑。“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舔你的爪子吗?” “闭——闭嘴!” 对于沙翼龙而言,对方这不就是显而易见的狡辩吗?“那么,请问寒冬公主……你想让我做什么呢?”他屏住呼吸问道。说实话,奇砾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但他更想听他那结结巴巴的朋友自己把话全说出来。 “我想……不,不。”恼怒的冰翼龙气呼呼说道。“我命令你呃……服侍我,沙翼龙。你必须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