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知识

    雌皇的身形在那处消失，便在这处乍现。

    机械雄虫站在玻璃柜外观察着阿瑞斯的状态，侧身向雌皇讲说。通过精神力传达的专业名词一个接着一个，它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不属于它的知识——那些由雌皇用精神出手传输给它的，从高智慧异族那“获取”而来的知识。

    “人类的身体无法在虫星生存。”机械雄虫总结了自己的发现，“人类长期暴露在虫星的大气中有可能导致死亡，而人类带来的大型机甲和贴身盔甲可以保护他们。”

    强大的精神压迫袭来，机械雄虫立刻被压得动弹不得，机械关节不停颤抖，忍不住要跪倒在地。而雌皇只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呃嗯……雌、雌皇，息怒……我找到了一个方法也许可以改进他的体质，让他的身体能够吸收虫星的大气……”机械雄虫急切地为自己的愚蠢补救，“您的触手内部环境与虫星相似，并且可cao控性极佳，如果您可以用触手把他包起来——就像这个玻璃柜一样。再让他从地底深处一点点向上适应，应该就可以成功……”

    精神力的连接使一切的心思都无可遁形，雌皇察觉到机械雄虫对它自己的提案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但现阶段确实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继承于高智慧异族的知识并不完全适用于虫族，甚至于，大部分的科学想法都无法在虫族实施。

    研究所——这块地方的规模实在配不上这样的名称。简陋的机械设备，牛头不对马嘴的科学知识，形单影只的“研究者”。雌皇本没打算在虫星进行什么科学研究，这个房间的存在不过是处理脑内无用知识时的随性为之。而之后产出的东西也都被雌皇视为无用之物——曾经包括阿瑞斯正浸泡着的稠液。

    机械雄虫顶着莫大的压力继续说：“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人类的消化系统太脆弱了，虫星上的食物不适合他。但我从您赐予我的人类记忆中找到一个方法也许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人类这种胎生生物在出生之前存活在母亲的体内，以脐带相连，把母体获取的营养通过脐带直接传输给幼体，您可以模仿这种方式，把营养直接输送到人类的胃部……我推荐从肛门进入。”

    精神力压迫如潮水般褪去，顷刻间便消失无踪。机械虫族仿佛劫后余生，只觉得浑身酥软发麻，心中却无对雌皇的畏惧，反而加倍崇敬。

    无关紧要的信息被大脑剔除，苍天巨木般庞大的精神力尽数回收，只有如芽尖似的一部分延伸向前，笼罩住阿瑞斯所在的玻璃柜。

    人类的战神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的身体四肢在稠液的包容中舒展开，光洁干净的肌肤再也看不见任何曾经的痕迹，仿佛将他的过去也清洗得一干二净。雌皇知道，阿瑞斯的身上曾遍布伤痕，许多不像是战争造成，反而像是人体实验的痕迹——帝国的士兵几乎都经历过人体实验，而阿瑞斯身上的痕迹更加多、更加深。

    但未来永远比过去值得注目。

    雌皇选定的爱人在她面前沉睡着，耀眼的金发飘散在稠液中，像是美杜莎的蛇发，勾动着将己身化作石像的欲望。

    “我的爱人，真美啊。”

    雌皇靠近他，将精神力贴过去，像往死水潭中投掷石子。突如其来的，她开始想念起阿瑞斯眼中的那一抹祖母绿来。

    机械雄虫适时地调整稠液的配比，把阿瑞斯的意识从死水潭里一点点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