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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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的过往。 如同一条单调的直线蔓延又突兀断在某个点,惶惶不知何日为终。 我那微不足道的人生啊,尽头是微不足道的死亡。 每一次…… 于是无法忍受。 再一次那样的生命。 …… “小心!” 酒井慎也一把将妻子拉进自己怀里,旁边没轻没重打闹着的两个男生与他们擦肩而过,并没有注意自己差点撞到人。 “真有活力啊,这些孩子。” 虎杖香织扶着丈夫的手臂站稳,望向两个孩子的背影笑着感叹了一句: “要是我们以后的孩子也这样活泼,那我可就有的头疼啦。” 酒井慎也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日子平静得如流水。 酒井慎也每日去上班,当了两辈子的学霸和上班族,又有原身的记忆,他在接手并不熟悉的工作内容时并没有遇到什么难题,香织则是因为备孕辞了职在家当全职太太。 在外人眼中,虎杖夫妻恩爱更甚以往。酒井慎也猜自己的妻子已经看出了什么。尽管在二人的相处中他竭力抛却原本的自我,但是几十年定型的性格哪能是轻易掩盖的?更不要说伪装自己的同时还要伪装成另一个人。 他错漏百出。 可是香织看起来并不那么在意。她对待他,仍然像是虎杖香织对待虎杖仁。 酒井慎也不觉得她没有看出来,这种平静的反应让人不安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侥幸。 是不是更过分一点……或许脱离掉虎杖仁的框架也没有关系,他忍不住这样想。于是他试探着逐渐表现出更接近自己的那一部分,却又不敢太过界,因为在酒井慎也所能想象到的,最大程度被容忍的,只有死人。 这样就很好了…… 工作与家人组成生活的全部,然后每天都祈祷着这样平淡的日常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上,于是便觉得近前的生活处处可爱。枯燥的工作也好,讨厌的同事也好,还有错过的地铁和没礼貌的路人都成了可以一笑而过的事物。 目前唯一能称得上是烦恼的,大概只有夜晚的香织。 年轻漂亮的女性几乎能称得上是索求无度,兢兢业业奋斗在造人大业的第一线。而作为这项事业的另一个员工,酒井慎也其实有点吃不消,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肾也只是普通肾。况且对他而言,孩子根本是个送命题。 他也尝试过耍点小聪明,比方说道具什么的,香织倒是不排斥这些增加情趣的手段,但是该交的公粮也还是要交的。 酒井慎也在这段时间里已经逐渐爱上加班了。 他尝试跟妻子沟通过。 “香织,孩子会来的,我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虎杖香织不答话,她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哀怨神情,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丈夫的脸,不放过那张熟悉面孔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酒井慎也在这种沉默的压迫中又一次感到恐惧席卷而来。仿佛回到上一次临死前,昏暗的卧室成了逼仄的车厢,身旁看不见的咒灵在此刻有了切实的形体。 他的耳朵里塞满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酒井慎也猜自己应该是吓呆了,所以才能维持住表情上的平静。 “好吧好吧,不要露出这种难过的样子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此后一切如常。 …… 酒井慎也下了班,刚一进门就遇见了自己如今的父亲。 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家里,但他们的交集其实并不多。至于原因,无非是因为酒井慎也空闲的时间都跟香织待在一起 ,以虎杖倭助平日里绕着香织走的作风,他们俩自然说不上话。 此刻老人站在院子里拄着木耙走神似的,白砂上的纹理尚未绘制完全,破碎的水纹与不合时宜的石块。酒井慎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整理院景,但虎杖倭助摆弄了这些东西几十年,本不该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站在这种毫无美感不知所云的半成品之间。 “爸爸,香织呢?” “不要提她。” 酒井慎也一边问一边走去接过了他手里的工具。回过神来的老人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沉下脸,把木耙抢回来倚靠在墙角,垂着眼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招呼他一起去喝茶。 他静不下心,所以造不出清净的景,干脆先放弃。 日本人对于饮茶的重视早在上一世酒井慎也就已经适应。一张小桌,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作为小辈,酒井慎也起身要去拿茶壶,却被父亲拦了回去。虎杖倭助拢着袖子亲自沏了茶。 他喊儿子来肯定不止是为了喝杯茶,自从香织、那个假香织回来以后,仁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有时候老人甚至忍不住想,香织已经不是香织了,那仁还是仁吗? 酒井慎也刚一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凑近嘴唇就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老生长谈的话题。 “清醒一点不行吗,仁,你明知道香织她……” “爸爸!”酒井慎也下意识出言阻止。 连他自己都为此愣了愣,是了,虎杖倭助一直对被蒙蔽的儿子感到不满,同时也对如今的“香织”充满不喜。这样的对话在父子之间发生过很多次。每一次,虎杖仁都是同样的回答。 “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们,但我和香织过的很好,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爸爸,我不会听的。”青年的声音柔和坚定。 “逃避无法改变任何事态,但人心却会在此过程中被慢慢腐蚀。”虎杖倭助皱着眉头严词训诫:“你明明也是恐惧着她的,怎么就……” “爸爸!”粉发的青年又一次打断了父亲的话,他放下茶杯双手平置膝上,垂下眉目错开父亲的逼视:“我爱她。” 斜照过来的橘红日光模糊了他的神情与模样,青年端正盘坐着的姿态看起来比大理石像更加坚定,他重复了一遍: “我爱香织。” “你会死的!” “……我知道。” 虚假的温馨生活打动不了心狠手辣的诅咒师,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自欺欺人而已。 可是还能怎么办?他的手在桌下攥成了拳,指甲扎进rou里。 “但是我爱她,爸爸。” 眼见着虎杖倭助又一次恨铁不成钢的甩袖远去,酒井慎也内心苦笑。不用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多做提醒,身为穿越者当然知道自己妻子现在有多危险,毕竟那可是千年前的诅咒师羂索,逃跑说来轻巧,但是他根本逃不掉。 身体在抗拒着离开。 他并没有向虎杖倭助撒谎,这句身体爱着香织,即使那是足以将自己焚烧成灰烬的烈火。 是爱吗?或是以爱为名的束缚?酒井慎也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无法逃脱。 抱持着过分骄傲的普通人最终只会变成笑话罢了。 这是真实的世界,并非游戏或者动漫里一成不变的命运,一切都是能被轻易改变的,那些记忆里的东西甚至可能被自己无意间的举动而彻底改变。 说到底,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做不到,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酒井慎也忍不住对虎杖倭助生出歉意。这位老人的善意完全是对于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的,但酒井慎也不过是盗窃了这份亲情的卑劣小偷。如果说老人像是对待如今的香织那样对待自己,或许他还会好受一点。 障子门拉开,女人自他背后俯身:“在想什么呢,仁?” 她总是这样步履轻盈无声息,不知何时来,不知来了多久。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一直被注视着,又或者她是不是有什么读心的能力,才能这样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最让人心虚的时刻。 “香织刚刚去哪了吗?我回来都没有看见你。”酒井慎也神态自若的抬手,握住她扶着自己肩膀的左手,然后轻轻歪头将脸颊贴在她的手背上。 “只是小睡了一会,但是因为仁不在,所以睡得很不安,”她垂眸的样子十分温柔,香织轻轻动了动手指磨蹭丈夫的脸颊,话语又转回去:“仁在想什么呢?” “我啊,我在想,我和香织的孩子何时会到来呢?”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却又被院墙阻挡,坠落的夕阳不见形影,只有血似的霞光越过墙头漫入院落,淹没了一地白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