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追捕
漆黑的夜幕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的移动着。 “大姐，那家伙追的太紧了！”那之前被无因打翻在地的老祁头，声音已不如之前一般苍老沙哑，身形也不再矮小佝偻。整个形象变成了一个中年大汉。显然，他并不擅长逃遁，想要紧紧跟在大姐红霜身后，他感到有些吃力。 尽管如此，他还是拼了命的逃窜，丝毫没有停下抵抗的念头。无因如同一道影子，死死的咬在他们身后。 “少废话，殷老二你跟紧我！”红霜顾不得继续多说，咬牙一发力，顿时脚下生风，速度又涨了不少。 无因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丝戏谑。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追捕这对厉鬼姐弟，几次交手后，二鬼便离开了扬州城，在周边流窜作案。不过，这姐弟俩始终不敢落脚，无因循着踪迹追了数天，这二鬼竟突然人间蒸发一般，再无踪影。无因一番思考后，断定二鬼定是还在扬州城附近蛰伏，遂等在扬州城暗暗查探。果然，这姐弟俩今日又露出了马脚。 转眼间，那厉鬼姐弟俩就飞逃出了城外，无因紧追不舍。不一会儿，三人便追逐着来到了扬州城外几十里的荒野，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大姐！咱们跟他拼了！”眼看无因就要追了上来，殷老二怒吼一声，索性停下了脚步。他一翻手，摸出了一颗散发着阴郁气息的白色小丸，张口便吞了下去。 大姐红霜回头一看，瞧到此番情景，不禁大惊失色，急忙阻止道“老二！你疯了，那可是进献给魔君的精魂丹！”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他魔君不魔君！要是被这家伙抓到地府，怕是要受尽折磨！我殷老二还不想跟老三落到同一个下场！”殷老二的眼中的满是疯狂，吞下那颗丹丸后，他感到自身的功力大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倍感神清气爽。 “哈哈哈，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老子整日殚精竭虑只为收集精魄为那魔君拼命，到头来只能分得其中一点，今日终于快活啦！”那丹丸入体后，化作一股精纯力量，殷老二迅速运起魔功将这股力量送至全身各处。 无因追了上来，抽出长笛就是一击。殷老二狞笑一声，一闪身掏出两把手斧，正面迎了上去。 “愚蠢！”无因心中冷笑，身法愈加轻灵，一笛未中反手又是一刺，殷老二提斧架住，不出三招，就开始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 无因继续加强攻势，手中长笛如剑，一拨一刺都幻化出百道虚影。他着重攻击着对手的要害，力求一击致命。眼看殷老二的力量有些支持不住，大姐红霜心中一狠，一咬牙也吞下了她手中的一颗精魂丹，立即加入了战局。 两道红色布绫破空而来，交叉挡在了殷老二的身前，企图绞杀无因的攻势。两道布绫灵犀如蛇，一下子缠到了无因的长笛上，无因右手发力牢牢抓紧长笛，左手闪起了一道金光，奋力打出一掌。 一道金色掌印带着汹涌法力向厉鬼姐弟袭去，红霜脸色大变，双手一弹，道道红绫结成一面魔网，试图挡住这一掌。 “破！”无因厉喝一声，那金色掌印瞬间就攻破了红霜的防御，巨大的法力冲击一下子使厉鬼姐弟倒飞而去，重重落在地上。 无因冷声说道“吞下那丹丸倒是本事见涨，不过你们还需要时间炼化吧？我劝你们别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 “放屁！束手就擒？我们姐弟三人生前做河匪打家劫舍，杀人无数。到了那地府还不是要被判下重刑？如今，我们入了魔道，地府更不会放过我们！”殷老二怒吼道。 “你这鬼差，整整跟了我们姐弟半月。一路紧追不舍，你这又是何苦？”红霜从地上挣扎而起，向着无因哀求道“如果你能放我们一马，我们会立即离开这里，再也不敢出来害人了。我这里还有最后一颗精魂丹，对修行大有裨益，我愿一并相赠于你，如何？” 无因轻笑一声，朗声喝到“还想蒙骗我！魔道为你们设下的祭坛就在此地，你们能跑到哪里？只要离开祭坛百里外，你们的灵体就会十分虚弱！说什么离开此地，当真是鬼话！” “那这精魂丹呢？只要你向天道起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一颗精魂丹就想乱我道心，未免太小看我！休要聒噪，正邪岂能相容？把你们俩抓到地狱，对我更重要！”无因不再废话，一开始不动用杀招，只是为了将二鬼逼出城外，免得伤及无辜百姓。如今二鬼吞下精魂丹，即便这次逃出无因的掌心，魔道那里也无法交待。无因明白，二鬼怕是要殊死一搏了。 听到无因的回答，两姐弟陷入了绝望。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眼里的疯狂，红霜点了点头，两姐弟双掌相对，邪恶的法力在二鬼之间凝聚成一个紫色光球，那紫色光球不断膨胀，变得越来越大，一道魔的巨大虚影在两姐弟上方若隐若现，天地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燃烧真灵？你们这两条恶鬼真是疯了！”无因脸色微变，双手迅速结印变幻，将全身法力凝聚在掌上。 “你这鬼差，明明是道修之体，却使的是佛门招数。我知道，我们姐弟加起来也不是你这天仙境的对手，但就是魂飞魄散，我们也不愿跟你下那地府去！是你逼我们的！是你逼我们的！老娘完蛋也得拉你做垫背！受死吧！”红霜疯狂的尖叫着，一口吞下了最后一颗精魂丹。 “万鬼煞！” 只见那巨大的紫色光球上出现了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凄厉的哭嚎声响天彻地，跟着那光球便急速膨胀，轰然炸开！漫天的厉鬼之魂呼嚎尖叫着，成群结队从天而降，冲向了无因！ 大地都在震颤！那道道鬼魂在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长着大嘴，欲要一口吞下无因！这一招万鬼煞，乃是魔君层次的魔技，以那厉鬼姐弟的修为根本无法发出，但他们刚刚吞下精魂丹，体内有无数精纯法力，二鬼已没有时间再去运功消化，索性直接丝毫不剩的灌进这万鬼煞中，再加上二鬼毫不犹豫的燃烧真灵，合力运功，终究还是打出了他们最后的杀手锏。 这招万鬼煞的威势已然直逼魔君大成层次！无因在天仙小成层次还立足未稳，稍有不慎，便有大危险！无因不敢怠慢，口中念起法咒，两臂交叉化出一道周天，继而双掌交握合十，只竖起两手食指。无因将全身法力凝聚于两指之处，奋力击出！ “地藏摩云指！” 天空中，一根金色巨指和骷髅头迎面撞在了一起，掀起了巨大的法力波动，荒野中的树木被余波扫过，纷纷齐根而断，整个荒野上挂起了一阵厉风。 “轰！”一声巨响，双方都被强烈的冲击波掀翻在地。无因闷哼一声，吐出一口精血。地藏摩云指是他师父的看家绝学之一，也是无因的最强招数。若是此招由他师父施展，其威势可谓是毁天灭地。可是，他的修为还停留在天仙小成，对面二鬼联手本就有天仙境层次，再加上三颗精魂丹且疯狂燃烧真灵施展那万鬼煞，这一招的力量已足以对无因造成足够的威胁！ 果不其然，无因那一指虽洞穿了骷髅头，挡住了大多数攻击，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煞气生生击在了无因身上。煞气中的鬼魂，在疯狂撕咬吞噬着无因的身体，无因忍着剧痛，用尽全力爆出一道灵波，才勉强灭杀了围在身边的煞魂。 无因躺在荒野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部分煞气已然钻进了他的体内，在他的体内四处冲撞。无因艰难的爬起身，用尽最后一点法力，将多数煞气排出体外。至此，他体内的法力已然枯竭，无因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强行运起道修功法，吸收天地灵气补充法力疗伤。 另一边的情况，就更糟了。大姐红霜与殷老二倾尽所有发出全力一击，已然瘫在地上难以起身，二鬼的灵体都开始渐渐稀薄。 “大姐”殷老二的灵体开始变得透明，他眼中的光彩都逐渐变得暗淡。 “二弟二弟！”红霜痛苦的喊着，她瘫坐在地上，费力的托起了老二的脖子，将他抱在怀里。 “大姐你逃逃啊。”殷老二的声音有气无力，如同一根羽毛，轻轻的飘落在地。 红霜煞白的脸上，留下了两滴血泪，她焦急的应道“二弟，你坚持住，大姐带你走大姐带你啊！”红霜想要强行运起法力，却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红霜不禁一声哀嚎。 这一招万鬼煞使出，她已经陷入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强烈的刺痛感让红霜的意识都开始模糊，往事慢慢浮现在眼前。生前，她的母亲是一个卑微的娼妓，他的父亲也只是一个常来光顾的殷姓恩客。孤独自卑的母亲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温文尔雅的客人，竟甘愿为他接连生下三个孩子。红霜是老大，殷老二和殷老三是一对双胞胎。可是，有段日子，他们的母亲突然发现那恩客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未出现。 母亲用自己多年的积蓄把自己从青楼里赎了出来。等待了一年又一年，始终守身如玉，靠着在河边为人浣洗衣物挣点辛苦钱，拉扯三个孩子长大。但是，一直等到人老珠黄，他们的父亲也再未出现，母亲积劳成疾，含恨而死。留下了十三岁大的红霜和一对七岁的弟弟。至此，红霜恨透了天下男人，她拒绝再跟父亲姓殷。立志要保护两个弟弟长大成人。 红霜带着两个弟弟，跟着一个戏班子离开了家乡，在戏班里练就了一身好身法。无良班主见红霜长大后娇艳动人，遂起了色心，红霜情急之中误杀了班主，戏班报了官府，红霜便带着两个弟弟逃出戏班。因为童年常在河边陪母亲做工，姐弟三人都有一身好水性，便在河边落草为寇，做起了河匪，劫杀来往的客船，甚至还拉起了一支贼寇队伍，直到大兴帝国派出军马围杀红霜一行，他们才最终命陨江南。 红霜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她回过神来，却发现怀中的弟弟，已然悄然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红霜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在这一刻，她意识到，她已经永远永远，失去了她所有的至亲。 “走了老二他走了。”红霜轻声喃着，她强忍着灵魂中的剧痛，一点点木讷的慢慢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向着远处的无因走去。 此时的无因，正在紧张的趋使着天地灵气，一点点流通整个脉络，驱赶着残留的煞气。他发现红霜正面无表情的向他走来，无因刚想出招做出防御，却发现如果强行运功，他很有可能会直接走火入魔，全身经脉都会爆裂开来。 红霜艰难的靠近着，每迈出一步都要承受一次钻心的痛楚，但强烈的复仇意识支撑着她向前奋力的挪动着。她知道，只要她能够走到无因面前发出一击，无因就会走火入魔，她的大仇就将得报。 五步、四步、三步红霜离无因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