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

    苏清死了。

    三天后，于恒收到了一个信封，纸上是苏清的笔迹，写了一个地址，加一句话：

    “白天别来，我保护不了你”。

    于恒笑了一下，随即脸沉下来，手将信纸捏紧了一下又放开。

    最后盯着简单的两行字看了几遍，于恒掏出打火机烧了信纸，又借着火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耳边响起苏清的笑声，“做人真是没意思”。于恒将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抄起车钥匙出了门。

    （二）

    于恒找了最近的一个网吧。最近单排上分，胜率五五开，偶尔和朋友约着开黑捕鱼，网吧呆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去。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

    只是微信不再会有15＋的信息出现，游戏送出去的礼物也不会有人非要一天一天拆开。

    “又不是不送你了。”

    “我喜欢这样，可以每天都有惊喜，能多一天的快乐就多一天，你都送我了你管我。”

    （三）

    十月初一天下午，于恒开车来到了乡下，田里一眼望去大多种的都是青菜油菜，绿汪汪的一片。把车停在田埂边后，他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一把折叠椅，径直往一块向日葵花田走去。

    入秋以后太阳不是很大，向日葵花田边上挨着一棵榕树，树荫够两个人乘凉，于恒把折叠椅打开，放在树荫的正中，转身走进那一块向日葵花田。

    向日葵花轻轻摇晃着，籽儿刚刚成熟不久，于恒走进去的时候，花蹭着他的腰，像是在撒娇。他散着步走向田中央，在习习凉风中，闭眼仰头，叹了口气。

    “还不是来了。”苏清虚幻的身影在榕树下淡的几乎看不清。

    （四）

    站了几分钟，于恒睁开眼，四下望了望，挑了一株顺眼的向日葵花，徒手掰下了花盘，捧着走回了榕树下。

    在折叠椅上坐下，于恒把花盘放在腿上，将花籽一颗一颗挑出来，挑一颗吃一颗，瓜子壳顺手扔进田边。这时，他感觉背后突然一凉，继而又恢复如初，仿佛那突然一下子起来的鸡皮疙瘩是幻觉而已，他愣了愣神，突然笑了，“白天还敢出来。”

    苏清本来想凑近看看于恒，看他嗑瓜子的动作一停，意识到自己靠的太近，冻着人了，马上又退开了，也就没看见于恒勾起的嘴角。

    “也不多穿点，我都不能靠的太近。”苏清嘟着嘴小声地说了一句，自然，就算大声说，于恒也听不见。

    苏清一会儿蹲在他面前，一会儿躺在他脚边，一会儿又坐在树干上，全方位无死角地欣赏于恒嗑瓜子。

    于恒慢吞吞地嗑完了瓜子，此时天边残阳似血，他左手握着花柄，右手拎着折叠椅，低头望着榕树根，试图望向某个眼神，轻声说了一句“我走了，下次见。”然后他走回停车的地方，把东西都放在后备箱，发动汽车开走了。苏清看着车子逐渐从视野里变小，最后消失，笑着说了声“再见”，几秒钟后低下了头，可惜，只有人才会有眼泪。

    （五）

    半个月以后，于恒带着个小姑娘又过来了。这一天挑的是傍晚，天色昏沉，本就是偏僻的乡下农田，现如今只剩下偶尔响起的几声虫鸣，远处零星的几户人家已亮起了灯。

    这个时间点，苏清自在的多，可以飘的更远一些。半个月不见，于恒还是老样子，夕阳下，苏清望向他的眼睛，明明面目没有阳光底下那样的清晰，但是苏清久违地感受到了光芒四射。

    于恒搂着女孩子的腰，在田埂边散步。女孩子时不时抬起头笑着对于恒说几句话，于恒低头温柔地轻声回应着。

    他们慢慢走向那块向日葵花田，女生眼前一亮，向花田跑去。

    “好漂亮呀，你应该白天带我来的，阳光下更好看！”女生嗔怪道。

    于恒摸了摸女生的头，说“你来了，他们向着你，更好看。”

    女生一头埋进于恒的怀里，“讨厌。”

    （六）

    于恒牵着女生的手，两人向花田深处走去。近日天气一直晴朗，泥土干燥松软，于恒寻了一处花较为稀疏的地方，躺了下来，压到了几株花，女生有点慌张“这样不好吧，被人发现的话。”

    “没事，我朋友的地。你也躺下来，很舒服的。”于恒向女生招招手。

    听了于恒的话，女生放下心来，城市里待久了，这样无拘无束的举动让她感到新奇又兴奋。她靠着于恒小心地躺下来，乡野澄澈的夜空烘托着璀璨的星光温柔地淌进她的眼中。

    身边的重量骤减，于恒翻身手撑在女生耳边，轻笑了一下，“喜欢吗？”女生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于恒一触即退，又问道“这样呢？”女生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