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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名远扬】蒲公英

    陈楚生发现自己对张远的感情变了质是在做了一次以张远为主角的春梦以后。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拿过手机,手指悬停在拨出电话的界面,但最终他还是又关上了手机。

    喜欢上张远其实是一件不太美好的事——意思是,可能得不到回应。

    陈楚生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但因为稳重的性格成为公认的大哥。大哥这个身份给他带来了便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张远做些小动作,不会被人怀疑——问题也就在这。没人会觉得陈楚生喜欢张远,所有人都只当他是关爱弟弟一般的心态。包括张远自己。

    陈楚生在心里叹气,却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事情发生改变是在张远突然就被苏醒冠上“苏太”的名号的时候。他看着群里的消息,一连串的调侃,在键盘上打下:苏醒不是有女朋友吗,又被他一一删除。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醒来,他嗓子有些难受,喝了水干咳几声后更觉发痒。他以为是自己感冒了,只想着待会儿去医院瞧瞧。

    刷牙的时候嗓子格外的痒,他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妻子,捂着嘴咳嗽,好不容易缓解了,他松手,却蓦地看见掌心多了一朵花——算花吗?他有些迟疑的想,蒲公英只能算是植物吧。

    不对,现在的重点应该是为什么他能吐出蒲公英来。他皱着眉一脸严肃的认真思考,难不成其实自己有特异功能?虽然这特异功能看上去完全鸡肋。

    然后他便瞧见自己手心里的蒲公英消散了。他认定,自己绝对不普通。

    虽然多出个莫名能吐蒲公英的功能,但实则对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如何解释这反季节的植物。

    有一次他刚捂着嘴咳嗽完,坐在他旁边的张远凑过来问他,“生哥,你感冒了吗?”

    他捂着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放下,纠结了半晌,最后他握成拳,将那朵蒲公英捏在掌心,然后回他,“有一点。”

    张远瞧着他,突然奇怪的“咦”了一声,然后抬手碰到他的嘴角,“生哥你嘴边怎么会有这东西啊。”

    陈楚生浑身僵硬,他看着张远将自己嘴边那一缕蒲公英取下,然后仔细的观看,最后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解释?陈楚生觉得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了,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余光便注意到陆虎凑上来,“远远你们在聊什么呢。”

    于是张远便举着手里的东西给他看,“这个——哎?怎么不见了?”

    “什么东西?”

    “远远看错了吧。”陈楚生松了口气,强装镇定,“这季节怎么会有蒲公英呢。它一般都是早春或者晚秋。”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张远应了声,却更觉奇怪,其实他根本没认出那东西是什么,生哥又怎么会知道那是蒲公英?除非那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他没有眼花。

    他有些不理解,生哥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一个蒲公英而已,这有什么。直到他亲眼目睹那蒲公英的产生过程。

    这纯属是一场意外。苏醒组了局,到一半他去厕所,在门口便听见了咳嗽声。他下意识想到陈楚生,迈步走了进去,站在里面的人听见动静抬眼,正巧对上张远呆滞的视线。

    张远的视线从陈楚生嘴角一路随着蒲公英往下,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蒲公英消散在空中。

    “生哥?”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一个人的嘴里怎么会吐出蒲公英来?

    陈楚生没想到会是张远。他有些慌张,“远远,这不是……”他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什么来。事实摆在了张远面前,还能怎么解释。

    嗓子的痒意骤然达到顶峰,他撑着洗手台咳的撕心裂肺,吓得张远连忙走上去拍他的背,“生哥你——”看着满地的蒲公英,他将“没事吧”这三个字咽了回去,换成,“你怎么了?”

    “远远。”声音有些沙哑,陈楚生握住他的手,“别告诉别人,嗯?”

    “……好。”他艰难的应下,“你去医院了吗?”

    陈楚生摇头,那股痒意消下去了,他站直了身子,“没什么大毛病。”他说,“你不是来上厕所的吗,快去吧,我先出去了。”

    生哥不想告诉自己。张远意识到这个念头。看了一眼已经干净的地面,他只好点头,“嗯。”

    在厕所里,张远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什么病会吐出蒲公英,没有搜索结果。他又换了个方法:吐蒲公英是怎么回事,还是没有结果。

    他有些烦躁,只好又改:咳嗽,吐——

    他忽然顿住,搜索推荐了一个“吐花”。蒲公英应该算是花吧,于是他点了进去,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名词:花吐症。

    这种奇幻的设定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世界中发生啊。他一边吐槽,一边却又莫名心惊——生哥不就是这样吗。他连忙又看了一遍这个解释:对单恋对象深深地思念,爱意无法传达……

    什么啊。

    生哥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单恋对象啊。

    不是吧,生哥居然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张远哭丧着脸,谁啊,他将身边的人想了个遍,到底是谁啊。

    花吐症最后一句解释让他觉得呼吸有些不顺:如若不及时治疗,患者将在短则两周,长则数月内死亡。

    心脏的跳动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死亡。这两个字看的张远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将视线又移到上面那一部分:唯一的治疗方法是向单恋对象告白,并使两情相悦,常配合接吻使用。

    所以,陈楚生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张远观察了很久,却一点没觉得陈楚生有喜欢的人,难道不是圈内人?他一边疑惑,却又一边焦灼着到底要不要直接问。他担心陈楚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所以也就根本不在意。

    那么陈楚生知道吗?他当然知道。什么特异功能不过是他自己的调侃,他上网搜了关键词,知道这病叫花吐症,也清楚这病的由来,更清楚这病的解决方法——嗯,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治疗方法。

    他当时看着“死亡”这两个字愣了很久,但最终却还是选择了隐瞒。谁说自己会一直喜欢他呢,说不准就突然不喜欢了呢,没必要说出来徒增烦恼。

    他原本都拟好了遗书,却发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还活的好好的。什么啊,原来根本不会死人,最多是影响一下他的嗓子而已。

    他注意到张远最近的急躁,也心知他大抵在网上查了资料。他在心里叹气,约了他单独见面,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张远不信,“生哥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试一下啊,万一呢,万一最后还是会死呢。”

    “反正人最后都会死啊,这有什么。”陈楚生不在意这个,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你最近是不是有个专辑要发,我有首歌,你要不要听听。”

    张远要被陈楚生给气死了,“陈楚生!你的命难道还没有一首歌重要吗!”

    陈楚生盯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眶看了会儿,觉得嗓子又开始发痒。他咳了一声,一朵蒲公英飘散在空中,他道,“想什么呢,我这病都快有半年了,要死早就死了。”

    张远将信将疑,“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他含糊了一句。

    “你告诉我名字。”张远不依不挠。

    陈楚生无奈,只好一句堵了他的嘴,“他已经结婚了,没可能的。”苏太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结婚吧,他俩反正都已经捆在一起了。

    想起他同苏醒的关系,陈楚生在心里叹气,手指摩挲着仍有些烫意的杯壁,他看着张远,温声哄他,“真的不会死的,你别担心,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

    张远见他是真不愿说到底是谁,也只好放弃,“行吧,”他闷声应道,“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说。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一个有夫之妇。”他嘟囔了句。

    陈楚生失笑,又咳了两声,看着逐渐消失的蒲公英,他突然想起它的花语来:无法停留的爱。

    “嗯。”他应声,端着杯子喝了口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对面人的脸,他轻声道,“要是他也喜欢我就好了。”这句话最后也像是蒲公英一样飘散在空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