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过我觉得你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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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刘的说法,阿佑躲在自己的小木屋中靠罐头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周。天天呆在小木屋里,又没有娱乐设施,眼看着罐头也要见底了,她再次焦虑的不得了。 俗话说坐吃山空不如日进分文,在熬了一周后,阿佑实在是熬不住了,她拿出自己的破布袋重新缝好,争取今日赚点钱,哪怕赚不到钱至少也比呆在这里空焦虑强,况且她这么久不唱歌,若是那人恰巧过来听歌又见不到她定会失望的。 今日依旧是个阴天,雷雨季总是会显得死气沉沉,天空遍布浓密乌云,时不时还会发出隆隆隆的雷声。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不过相隔一周,这城里的街道就再次有了细微的变化,rou眼可见的少了许多人,本就不多的人还都是神态麻木,宛如行尸走rou,这就导致街道的气氛变的诡异又萧条。明明是南方最大的商业区,是最繁忙的南城,可是却宛如废墟之城一般。 阿佑来到熟悉的和平广场,可是却发现大多商铺都关着门,包括熟悉的罐头店。广场上门可罗雀,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出来唱歌,这就不是唱歌的氛围。 “大家这是怎么了?” “阿佑?今日你也来唱歌吗?” 一个大婶走了过来,阿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大婶,也是她的歌迷之一。 “嗯,天天熬着,入不敷出所以出来了。对了,为何广场上人这么少呀。”阿佑问。 “不是人少,是大家都不出来,若不是我还要上工我也不出来呢。” “为什么?” “之前不是中央广场逃了三个人牲吗?前两日军队地毯式搜索呢,可是你猜怎么找,没找到人,最终锁定人牲可能就在和平广场这一带附近,大家可不都藏起来了吗?还不得看好家里的东西。我看阿佑你还是早点回家的好,不然被盯上可就麻烦了。” “这样呀……” 阿佑点点头,只是身不由己呀,她也不想出来,出来不仅要堤防野蛮的人牲还要堤防大行其道的军匪,可是回家她就饿死了。 “唉,真可怜,阿佑保重吧,我上工了。” …… 阿佑狐疑的目送着歌迷大婶离开,她站在舞台上,独自一人,身姿单薄,宽敞的舞台就更衬得她渺小了。彼时广场的人不多,商铺也没有开,这一下午她的生意如何可想而知,待唱完了几首歌,台下的听众只有寥寥十来人,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可是战争的压力会平摊到每一个人身上,许多人明明掏出了五枚银币,可是最后只能给她两个。 阿佑看着透过银币间的缝隙露出来的布袋底部,叹了口气。 “大家到底怎么回事呢?这可怎么办呀。” 踟蹰之时,突然军队再次浩浩荡荡的碾压而过。广场瞬间被军队占领,阿佑只好退开,把舞台让了出来。 只见几个士兵把长杆立在舞台上,长杆很长,还绑着绳子,就此伫立在和平广场的舞台上,就像升国旗一般。立好杆子后,士兵们抓着三个年轻人上来,三人均是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发出阵阵恶臭。 “这。长官,这是人牲?” “对,市民们都出来,广场集合了。”军官拿着喇叭大喊,见市民们依次打开门围上前,他高盛吩咐,“大家看,这便是前几日逃走的人牲,已经捉拿归案了,市民们还请放心,这就把他们挂到上面,警示妄想逃离的人牲。” 军官对着属下挥了挥手,三个年轻人被绑在长竿上,随着士兵拉绳子,就像升国旗一般把三个人升了上去。三人皆是不找寸缕,胸口有个鲜血淋漓的‘牲’字,只不过三人的嘴都被堵住,眼眸涣散,似乎半死不活。 “原来是三个人牲抓住了呀,这敢情好,这样以后我们都可以做夜市了。” “可不是嘛,这几日防着人牲潜入家里偷东西,我和媳妇都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 “这下总能歇口气了。” 市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皆是松了口气。 “各位市民请放心,我们军部定会保护市民们的安全。” “谢谢长官。” “收队。” 军官带着士兵们离开,只有剩下的市民们围在广场上指指点点,看着那被高高挂起的人牲,人人脸上都是喜悦,仿佛抓了三个人牲是比战争结束还要快乐的事情一般。 三个人牲从始至终都没有挣扎一下,似乎出气多进气少,瘦骨嶙峋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脸。不知为何,阿佑从这些人牲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仰视着三个被吊起来的人,在她眼里,对方似乎已经成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而她,是可怜又可笑的信徒。空瘪的腰包不断提醒着她何为现实,和这些自由民比,她更像是人牲中的一员。 天呐,她是得罪了神明吗?为何要送她到这个人间炼狱渡劫?仿佛是回应她心中所想一般,远处的积雨云顿时电闪雷鸣,发出轰隆隆的雷声,顷刻间,倾盆大雨漂泊而下。 身体迅速被雨水打湿,阿佑闭上了眼,原来如此,她竟然真的得罪了神明。 大雨连绵,洗刷了世间的一些肮脏,三个人牲处于高处,按理说早该被雷电劈中,可是硬是这么久,没有任何闪电劈下来。 阿佑浑浑噩噩,连什么时候离开广场的都忘了。这地狱般的生活,她到底还能存活多久?她觉得那绑在长竿上等死的人就是她,无亲无故,渺小又脆弱,连糊口都难,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大雨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市民们纷纷散去,露出了不远处一条阴暗小巷中的几双眼睛。 “拿着这两个盒子,南方的码头那有我们的人,你们三日后偷偷摸过去,记住,晚上十二点后摸过去,找十二点后巡查的船员,不用说什么,只需要把盒子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就说是长官让交的,他们会把你们领上船送你们到北方。记住了,晚上十二点后,不然是当jian细的。”女青年把两个精致的盒子交给身前的三个年轻人,严肃道。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们。”三个年轻人一脸期盼,郑重的点点头。只见这三个年轻人衣衫褴褛,正是之前逃脱的三个年轻人牲。 “不客气,快走吧,趁现在军队都在广场,绕后走。”女青年笑着摆了摆手,只是她的眼神非常平静,明明是笑容,可她的眼神却不由得让人觉得冷。 三个年轻人牲迅速消失在小巷子深处,女青年来到在巷口拿着望远镜盯着广场的女子身边。 “情况怎么样?” “呵呵,原来是抓了三个替罪羊稳固民心呢。”年轻的女子放下望远镜,冷嘲热讽。 “常规cao作罢了。”女青年淡淡道。 年轻的女子转身看了看,身后哪里还有三个年轻人牲的身影,只有面不改色的女青年,她叹了口气,“对了黑狐,你不觉得这样做的太不人道吗?违反了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鹰眼大姐,不出点血,你觉得会有人反抗吗?”女青年摊了摊手,她看向广场上被吊起来的三个人牲,目光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情感。 “可是,总觉得这样利用别人的希望去欺骗……”鹰眼女子欲言又止。 “所以呀,你是鹰眼,而我是黑狐。”女青年并未直接回答年轻女子的话,而是干巴巴的陈诉了一句。 …… 名为鹰眼的年轻女子说不出话来,她拿起望远镜重新眺望广场。转眼间,正好看到患得患失离开的少女,她连忙推了推身边的黑狐。 “欸,那歌女。” 女青年也拿出怀里的望远镜,朝着鹰眼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记忆中腼腆开朗的歌女此时垂着头,走的踉踉跄跄的,似乎失了魂。 难道被吓到了?想来也是,稚嫩单纯的少女应该难以直面这种残酷的东西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你在这盯着,我去去就来。”女青年把望远镜放回怀里,突然说。 “欸?你去哪?” 回应鹰眼女子的只有女青年快速闪现的背影。 “这家伙,不会又去见那歌女了吧,整日呆在广场听那歌女唱歌,现在又……”鹰眼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悠悠传来,又迅速淹没在雨水中。 女青年快速跟上少女,碍于路人的存在,她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少女似乎受到了极为强悍的打击,走的踉踉跄跄的,虚软的步伐让人看的胆战心惊。见路过常常关顾的罐头店时,少女只是看了两眼便失落的离开,这时候她才眼尖的发现少女腰间的布袋松松垮垮,在风雨中还会摇摆,可见里面是轻如牛毛了。 今日也没赚到钱吧,真是可怜,明明是如此纯善,在女青年看来,不远处这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似乎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尾随着少女经过一处无人的空巷,她从怀里摸了摸,掌心中顿时多了三枚金币,她不以为然的对着少女扔了过去。 金币带着金子特有的声音滚落在地,正正好掉在少女面前。然而,失魂落魄的少女并未惊喜,反而被金币掉落的声音吓得跌坐在地。 “啊!” 阿佑吓了一跳,几乎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了。她呆呆的看着地上金灿灿的东西,这是金币吧?她拾起来,yingying的,泛着光泽,确实是金币。她连忙四处张望,然而空寂的小巷子空无一人。 “谁,谁呀?” 回应她的只有寂寥的风声。 阿佑试探着问,“是你吗?” 依旧是只有寂寥的风声,仿佛手中的三枚金币只是从天而降,但是,阿佑却固执的认为这就是那个女青年给的。 “我知道是你,你是今日来听我唱歌了吗?我有振作起来呢,只是今日有军队过来打扰我没能完全发挥好,不知你有没有满意而归呢?” 依旧是只有寂寥的风声。 阿佑抿了抿唇,似乎突然鼓足了勇气,“我叫阿佑,或许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谢谢你多次帮我。若是可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等了许久,依旧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 “难道是今日没能尽兴而归吗?”阿佑失落的喃喃自语,女青年不愿透露姓名,定然是不满意她的歌声了。想来也是,今日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她状态不佳,又碰上军队人牲,她刚刚失魂落魄的,想来也没有唱好歌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唱出能够打动人心的歌。” 年轻又单纯的阿佑总是特别执着,女青年的出现让本来还失魂落魄的她轻易就鼓起了勇气。说到这个她也不清楚,似乎每次见到这个女青年,她总能在绝望中找到一束光,仅仅是让女青年满意这么简单的愿望就能支撑着她熬下去。 蜉蝣尚且能够完成人生大事才凋亡,那么她的人生大事,至少是能够得知女青年的名姓,唱出打动世人的歌曲,又或者,看到战争结束人们安居乐业。 阿佑对着空气信誓旦旦的述说着自己的理想,仿佛在做一场没有观众的宣言。之后她把三枚金币放进兜里,并未急着使用,而是先藏了起来。 此时此刻,所谓的黑狐女青年早已不在那个巷子了,她扔下金币后就匆匆赶回和平广场,对少女的一番壮志豪情一无所知。 “你去哪了?真又去送那歌女了?送情人呀?”见到回来的黑狐,鹰眼女子没好气的说。 “没去哪,你不觉得那歌女的歌声很特别吗?某种意义上对我们的目的也是有用的,她的歌声可以唤醒人们心底的念想。”黑狐女青年说。 “呵呵,真的只是这样?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吧,能不能打动别人或许还不清楚,但依我之见,至少打动了你。”鹰眼女子抿了抿唇,故意调侃。 “你不懂。”黑狐女青年摇了摇头,并未过多把玩笑放在心上。 “是呀,我不懂,你整日听这歌女唱歌,呆在这和平广场里,到最后就为了搞几个人牲气那群军匪?这真有用处吗?”鹰眼女子问。 “你别小看几个人牲的死,有时候,量变是会引起质变的。人不需要立场,只需要一个共同的目标就可以了,必要的牺牲可以换来更大的利益。况且这些人牲要么是南军刀下的尸体,要么就是北军炮火下的亡魂,死的自由一点有什么不可?”黑狐女子冷冷道。现代战争面前,所谓的排兵布阵都是无足轻重的,面对杀伤性极大的热武器,人命只是一个数字,战争比的不是谁的武器更精良又或者谁的经验多,而是,谁能一直输送士兵到前线。这时候南军自然有优势,人牲就是最大的优势,反正横竖都要死,那为她所用有什么不可? “黑狐,你很冷血。” “承蒙你的夸奖,畜牲,本就是冷血的。” …… 鹰眼女子欲言又止,她复杂的看着身边和她不过年岁相仿的女子,明明和她一样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子,为何沧桑的如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似乎,在黑狐眼中,人命只是一个数字。 “那接下来就等那三个人牲的好消息吗?对了,刚刚黑熊传消息说这次动静太大,西部有军队扫荡,我们得隐藏了。” “又来?” “对呀,真奇怪。” “那先躲起来吧,就躲到码头边的那个种植园里,等消息。” “你就不能换一种方法等吗?我不是受虐狂,上回被打的还没好利索。” “你可以换一种角度,除了被打还能种棉花呀,棉花可是温暖的。” “你这说法倒是新奇,不过……我觉得你更‘温暖’。” “嗯?” 女青年狐疑的回头看去,只见鹰眼女子妩媚一笑,拉着女青年快速拐进一家民用旅馆。